纯正高地人的精锐战士被称之为战车部队,是因为真正的高地人是不会骑马的。m.。
在大部分地形陡峭又险峻的帕洛希亚高原上,体型最大的哺乳类动物是体重两百千克的大型岩羊。这种作为东海岸岩栖飞龙主要猎物的食草动物性情刚烈又肌肉强健,即便是老练的高地猎民也难以捕获,那就更不要提驯服它来作为座驾了。
不同于归化了山脚下的拉曼主流社会并且因为生存所需学会了骑乘的混居民,纯正的高地人近十个世纪以前是重步兵,至今,也还仍旧是重步兵。
这期间经历了拉曼帝国变成帕德罗西帝国,而他们的对手也从传统的拉曼方阵军团,逐渐变成了如今里加尔世界主流的重装骑兵。
尽管装备上有在改变,但高地人的军队却一直都是重装步兵——不过这并不代表他们愚蠢而又墨守成规。
任何武器和装备都没有最好的,只有最适合当下环境的。正如阿布塞拉大草原上,游牧民族至今的主力仍是轻骑兵一般,高地人没有顺应世间主流也开始发展重骑兵,是因为根本没有必要这么做。
以不变,应万变。
他们的领域是森林、山峰和峡谷。在这些地形当中帕德罗西人的精锐骑兵无法发挥出来,手持斧枪身披板甲衣的近战手上前去用长杆武器的弯钩把受困的骑士钩下马来刺死,而远程手们使用需要借助挂在皮带上的钢钩脚蹬才能上弦的重型破甲弩,也可以对全副武装的骑士造成足够的威胁。
分明是步兵,却横扫了骑兵。因为这种强大的战斗力,拉曼社会上也就沿用古典时代的称呼,将他们命名为“卡托利亚”,也就是战车。
这个词汇一方面表现了他们——在合适的情况下——可以打败骑兵的战斗力,另一方面,也有拉曼人常有的暗测测隐晦的嘲讽。
嘲讽他们这些重步兵和已经消失在历史长河中的战车一样,是属于过去的老古董。
那么,当一支武装到牙齿的,百人规模的高地人战车部队,在他们最擅长的林间地形当中,遇到了一头低等级的地龙时,会发生什么呢?
答案我们显然已经心知肚明。
惨叫连连,而亨利和奥拉夫二人指挥着队伍一路后撤。
纵使是货真价实的古典战车,在这个庞然大物的面前也唯有支离破碎的下场,那就更不要提这些更多是依靠计谋来解决问题的人类步兵了。
在绝对强大的力量面前,策略和计划,都像是毫无作用。
三十公分长度的斧枪,锥形破甲的枪尖足以刺穿骑士板甲的薄弱部分,并且深入进去造成足够多的伤害。
但地龙覆盖有鳞甲的部分,最薄的都拥有几乎等同于三毫米优秀淬火钢甲的强度——这是一般骑士胸甲厚度的两倍,而且钢铁还有可能因为铁匠处理工艺的问题产生薄弱点,龙的鳞片却是强度均匀。
能扎进去的只有脖颈下方和腿脚内侧以及腹部等鳞甲缺少的地方,斧枪到底是专职破甲的武器,不同于亚文内拉人的长弓它们要刺穿坚韧但并不坚硬的龙皮简直跟玩儿似的,奥拉夫的手下在这之前也爆发血性地冲上去进行了无数次的捅击。
地龙的胸口部分密密麻麻全是洞就是他们英勇的证明,但遗憾的是这么多的牺牲也就仅仅只是让它黑色的体液溢得多一些然后行动变得更加迟缓一些罢了。
这全是无用功——至少在那个疯北——亨利到来之前,奥拉夫是这样想的。
“好了,引诱到位置了,梵特,佛司!”奥拉夫前半截用拉曼语提示而后面那截又换成了高地语,亨利停下了马匹,高地人的领袖气喘吁吁而贤者则是举起大剑在空中转圈挥舞了起来。
漫天白雪之中,辉光闪闪的克莱默尔反射着太阳就连瞎了一只眼睛的地龙也被吸引了过来。
“闪光,是信号。”“所有人准备。”早前分兵的米拉和明娜各率领着十名长弓手埋伏在两侧的小山坡上,巴奥森林当中常年人迹罕至因而未受影响的地形提供了极大的便利,这块像是口袋一样的地形两侧凸起而中间则是一个小小的峡谷。
“所以你们是要用滚石?那听起来是个不错的主意但——”奥拉夫话只说了半截,亨利是做好了计划才来跟他接触的,因为情况紧急贤者没来得及和盘托出,但被逼入绝境的高地人领袖也没有别的选择了,只是引诱这头地龙跑来这边的路上他的手下又牺牲了好几个人,如果这家伙的计划就只是滚石的话——
“呼——”盖着积雪的防水布被掀开,米拉长剑一挥砍断了系着的麻绳。
“那他妈是?木桶?你他娘的想用那几个便携的小木桶砸死那头龙?!”奥拉夫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但亨利理都没理他只是全神贯注地盯着全身覆盖着冰霜,表皮和眼睛都是一股灰黑色死亡气息的地龙。
“长弓手!”尽管是第一次指挥,米拉却出奇地冷静,她站在队伍左侧抬起了长剑。而另一侧的明娜也是相同的动作。
复数的木桶依然在滚落,山坡虽然不大,但弧度却甚是陡峭,给它们附加了足够的动能。但也就那么大一点的木桶即便是加速得再快,又怎么可能对十来米长的地龙造成——
“浸油,点火——”洛安少女和金发的女爵士同时地用清亮的声音说出了这两个词。
“呼——!”缠着厚厚麻布的箭头燃起了熊熊烈火。
“预备——”两人抬起了佩剑,木桶还在滚落,地龙似乎终于注意到了近在咫尺的来犯目标。
“吼——!”它本能地张嘴就咬,同时尾巴甩向了另一边。
“咻——”长剑落下,同时米拉和明娜一起高声喊道。
“放!!”
“嘭!!”一瞬间爆裂开来的木桶把粘稠的金黄色液体还有白色透明的液体洒落在了地龙的身上,同时因为一口咬碎了一个木桶,一大堆的液体还沾满了它的头部。
如果这头龙还有脑子的话,它一定会后悔自己本能的自卫举动。
“咻——”
但它没有脑子了,即便有,也会在接下去的几分钟内迅速消亡。
空气仿佛凝滞住了,达成了目标的高地人们拼命地奔跑着,亨利冷静地注视着前方,而在这样的场景之中,因为一系列的变化而发愣的奥尔夫嗅了嗅他红彤彤的大鼻子,小声地喃喃自语道。
“那里头装的是——”
“酒和松油?”
“轰!!!”
“嗷吼!!”
浑身沾满了高度易燃液体的地龙在一瞬之间被二十枚火矢命中,它们无法击穿它强大的鳞甲,但却足以点燃附着在上面的,属于他们这一支队伍的携带物资。
贵重的火把原材料还有在冰天雪地之中用以暖身的烈酒,就这样被消耗一空。
但燃起来的熊熊烈火在饱受苦难的高地民们眼里却是希望的象征:“好啊!好样的!”士兵们停下了脚步高举手中的武器呐喊着,就连奥拉夫也一脸激动地看着亨利。
“嗷吼!!”尽管已经感受不到痛苦,地龙却仍旧下意识地扭曲着想要把身上的火焰给蹭掉,但在亨利的交代下加入了树脂增加粘稠度的这些松油和烈酒,熊熊燃烧着并且附着力极其地顽强。
“吼————!!”化作一团熊熊烈焰的地龙只剩下一个黑色的轮廓却仍旧在咆哮,因为高温的缘故它那已经死亡的身体都开始扭曲抽搐,它在低上不停地翻滚,爪子把雪都刨开了泥土飞射了出来,一副临死前挣扎的模样。但不同于已经做好要庆祝胜利准备的奥拉夫,亨利单手提着克莱默尔抓着缰绳又再度转过了头。
“让他们撤退。”贤者言简意赅,而高地人的首领愣了好一会儿才反应过来。
这个一会儿,也有些迟了。
“你这垃圾给我去死啊——啊啊啊——咳啊——”
燃烧着熊熊烈焰的大嘴一口咬住看着它快要“死”去想要上来捅几下为同伴报仇泄愤的一名士兵。
只来得及发出短暂的惨叫,他就比自己仇视的对象更早地离开了世间。
“这都不死!”火焰把龙鳞都烧成了艳红色,那高温的热浪站在好几米外都扑面而来。但地龙仍旧从地面上爬了起来,高地人的士兵们哇哇叫着往后撤退,而与他们相反我们的贤者先生却驾马狂奔朝着地龙一路冲来。
“嘶——”身下的战马抗拒着,它到底不是骑士马,作为生物的本能令它想要从这个散发着极度危险气息和高温的怪物面前逃跑,但亨利身上的符文再度发出些微的光芒,他将手放在了战马的脖子上,出乎意外地,它被安抚了下来。
“嘶——吁吁——”一声嘶鸣,顶着高温,黑色的保暖披风疯狂摇摆,而银光一闪,克莱默尔以平直的弧线命中了地龙的左前肢。
“当!!”剑锋与龙鳞交接竟发出了金铁交击的声响,被砍断的两片发红的龙鳞带着更多崩坏下来的龙鳞落在了雪地上因为高温融化了雪水陷入其中,而地龙被切开了前肢溢出的黑色体液在一瞬间又被烈火所燃尽。
“咔哒!”因为过于靠近整件保暖披风都沾上了火焰,黑色的披风在一瞬之间化为火红。亨利果断地解开了系带抛弃了它而钢制的胸甲也因此闪闪发光。
地龙转过了头,它的注意力完全地放在了这个伤害了自己的醒目的小人儿身上。
而这正是亨利的目的所在。
“吼!!”它再度发出一声龙吼,而倾尽全力众人所点燃的这场大火,在数分钟的猛烈之后也不敌零下二十度的气温终于是缓缓熄灭。
漆黑的身躯四处龟裂,鳞甲全都被烧成了艳红色表皮破破烂烂的地龙比起之前更像来自地狱的鬼物。
“这个北佬他娘的是个疯子吗!”奥拉夫抱着头朝着树林里头躲。
而地龙,迈开了爪子。
“嘶——吁吁吁——”
“咚咚咚咚——”战马疯狂地加速迈动了步子,而经历如此重创的地龙仍旧健步如飞地甩着那余烬飞散在冰天雪地之中升腾起一阵浓烟的身体紧随其后。
“吼——”它跑过的地方一阵雪水融化殆尽,高地人们愣愣地看着贤者将它引走,情况变化之快他们就连反应的时间都不够。
“咻——”战马飞奔,在贤者娴熟的指挥下它游刃有余地穿过树与树之间总是能够找得到最短的路线。
“嘭!咔!”仍旧浑身冒烟通红的地龙紧随其后,它撞翻了一棵又一棵积雪皑皑的大树,迅速地拉近着距离。
“这个疯北佬,是打算这样一路引开么,这也算是好事不过——不对!他跑过去的那个方向是——”奥拉夫反应了过来。
“喂,你们!”他抬起头对着小丘上探出头来望着亨利背影的米拉和明娜他们说道。
“快阻止他啊!那边是死路!”
“那边有——”
“一条河!”奥拉夫充满高地人口音的拉曼语回荡在林间的地表之中。
而冲到了结着薄冰的小河面前,亨利回过头望了一眼仍旧浑身通红冒着白烟的巨大地龙。
“吼!!”它张开了大嘴,而贤者在一瞬之间操控战马以一个标准的横移躲了开来。
“吼————!!”地龙的飞扑落了空。
它扭曲变形的大嘴在命中冰面的一瞬间就让它好像玻璃一样支离破碎。
紧接着依然带着极高温度的庞大躯体落入了水中。
像是淬火的钢剑。
像是油锅进了水。
像是热刀切黄油。
“滋滋滋——!!”河水在一瞬间沸腾了起来,蒸汽升腾爆发而地龙在那之中挣扎翻滚,水花四溅气泡一个接着一个冒出。
最后归于宁静。
“嘭!!”巨大的爪子再度突破了冰面抠在了干硬的泥地上,地龙探出了脑袋,那双漆黑的眼睛倒映着贤者的身影,在一瞬之间似乎闪过了一丝灵性。
“吼——”“安息吧——”
“咔——锵——嘭!!”
眼珠、内脏、表皮肌肉和鳞甲,在一瞬之间龟裂并且爆射了一地。
苍白的肌肉在亨利的面前颤抖着,而就连脏器也已经爆碎的地龙连吼声都无法发出。
它变得难以支撑自己庞大的身躯因而动弹不得,但却依然发出生人勿进的可怕气息。
嘈杂的脚步声在身后响起,奥拉夫和米拉明娜等一行人全都赶了过来。与此同时埋伏在小河附近的剩下十名长弓手也拉开了手中的长弓。
他们的脑海里回响着出发之前亨利简短的计划叙述:
“龙本是温血生物,化为死灵的它,心脏不再跳动,躯体自然也就毫无温度可言。”
“如同无机物一般的死尸地龙,在经由高温灼烧之后又瞬间再被冰冷所覆盖。”
“结局就会像是淬火失败的武器和盔甲一般,表皮崩裂,掉落一地。”
数个小时之前亨贤者平静说出来的话语就像是预言一般一一验证,而对着就连内脏都已经破裂,干瘪的肌肉也抽搐着,表皮的鳞甲防护已经完全没有了的地龙,长弓手们射出的几枚箭矢将它的爪子钉在了地上,而贤者提着克莱默尔,走到了它的面前。
“嘶——”亨利双手握剑,举在了肩膀的位置,然后吸了口气。
“呼——”
在呼出来的一瞬之间,所有人都没能看得清楚他的动作,贤者的怒式斩击就已经完成。
“咔——嘭!!”因为冲击力,地龙的已经见骨的下巴扬了起来,紧接着整颗硕大的龙头重重地砸落在了地面上。
“锵——”亨利随手一挥甩掉了大剑上的残液,然后回过了身。
“......”所有人都沉默不语地看着他。
“怎么了,所以说了,这就是我的计划,还不错吧。”亨利耸了耸肩,而米拉和明娜一起给了他一个白眼。
长弓手们面面相视,然后总算明白了女爵士为什么将主导权交给这个男人的缘由。
奥拉夫望着那颗硕大的龙头眼角抽搐。
是的,它是伤痕累累;是的,它也已经被烧掉了很多的肉了;是的,它最重要的强大鳞甲已经崩裂。
但那比一个人脑袋还大的龙骨颈椎加上比三个人的腰加起来都粗的筋肉。
这种东西,用一击就砍断?
饶是如何夸耀自己腕力的樵夫,要砍断这样的东西,都得用上好半天时间,还得有一把趁手的利斧。
奥拉夫望向了亨利手中的大剑,他在来的路上注意到了被平整地切成两半的龙鳞,虽说是在高温之下软化过的,但那显然也不是一般的武器能够做到的。
他打量着自己剩下的部下,他们在遭遇地龙之前就已经是残花败柳了。
受到山脚下那些混居民当中有血缘关系的人求援,自己率领着这一支部队下来原本是想给那些拉曼贵族来一次久违的下马威的。但没想到那些软骨头的家伙只想着抢农民的口粮,队伍在前进的过程当中不断有人为了女人、食物和酒而擅自离队,不知什么时候起就只剩下自己忠心耿耿的精锐。
“高地人下山从来就没有好事。”帕洛希亚高原的这句俗语流传了十个世纪,至今仍旧可以应用在奥拉夫的身上。
伤痕累累,缺少物资,尽管以意志抵御着这可怕的严冬,但却又遇上了意外的敌人。
相较之下,这支外来的异邦人队伍补给充足并且人数比己方更少——
盟友,是的,直到地龙死掉之前都是盟友。
死的是其他人,总比是自己人要好得多。
高地人在背叛这方面上的造诣,可不比拉曼人低多少。历史上有许许多多的人被他们豪爽的性格所欺瞒认为这些家伙头脑简单,但却忽略了他们与拉曼主流社会经过这么多年的争斗,也没有被号称拉曼毒药的文化和政治方面的手段所侵蚀。
取得自己生存所需是理所当然,从死人身上拿走就更是心安理得,至于对方是被拿走物资之前死的还是之后死的,这种事情根本不重要。
奥拉夫从没介意过,而他心底里头的小算盘也是一开始就打好了的。
可是因为这个家伙,这个该死的北佬,这个天杀的苏奥米尔人。
这些挥舞着大剑的怪家伙。
得了,早就精疲力竭的下属们,现在看到了这一幕,士气只怕是已经掉到了谷底。
奥拉夫心底里头思绪复杂,而他在抬起头的一瞬间,看到亨利扛着大剑,对着自己挑了挑眉毛。
“......”高地人的领袖握紧了拳头气得胡子都翘了起来。
‘这家伙那充满作秀意思的斩首果然是在——’
他气得发抖,但最后却只是长叹一声。
“那么,我们也就此告辞了,你们也是为了某些目的才前来的吧,就这样道别吧。”莫说是下属了,就连他自己在看到这一幕以后也已经提不起反水的心思,高地人的领袖这样说着,然后在简短的道别过后,率领着一众步兵转过头朝着另一个方向走去。
“呼——”明娜拍了拍自己的胸口长出了一口气:“我还以为他们会动手抢夺物资呢。”
她这样说着,回过头瞥了一眼亨利,又看了一眼已经开始结霜的地龙头颅。
“我倒是担心,小姑娘可能会说‘他们好惨,我们分点物资给他们吧’”贤者耸了耸肩这样说着,而话语之中的“小姑娘”则转过头恶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我什么时候用那种语气说过话了。”米拉踢了亨利一脚,然后接着说道:“而且。”
“我也明白了自己没办法帮上所有人的事实,遇到一拨人就把自己的物资分给他们一点这种所谓善举,到头来只会害得自己真正要救的人没办法救下来。”
“米——”明娜正打算开口说米拉也懂得冷静判断了,亨利却打断了她的话。
“不甘心吗。”贤者淡淡地说着,金发的女爵士愣住了,她虽说与米拉关系也十分密切,但终究不如作为导师一路陪伴至今的亨利熟知,这个内心就好像那一头白发,就好像那白雪一样纯净的女孩,至今未曾变过的内心。
“嗯。”米拉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
“做不到,所以必须舍弃,这样的判断是能做出来的。”
“但是,不甘心。”
“不甘心,所以要继续前进。”
“要变强,要做更加充足的准备,即便只是痴人说梦,也总有一天要做到,能够救下所有人。”
“就算没办法很快达成也没有关系,只要一直进步,持续地,每次都比上一次救下更多的人。”
“这样,就够了。”
她回过头,那双纯净的眼睛闪闪发光。
“......”明娜垂下了头,但一会儿又挂起了微笑。
“啊——怎、怎么了。”她一把抱住了米拉,在后者的不知所措之中宠溺地蹭着脸,而亚文内拉的长弓手们都望着这位一向冷静大方又成熟可靠的女爵士突如其来的奇怪举动而面面相视,不知如何是好。
“好了,解决掉了这一个威胁,是时候,继续前进了。”亨利伸出手去揉了揉两个人的头,然后转过身望向了河对岸寒风呼啸的天空。
那里飞雪飘摇,天空阴沉得像是要掉下来一般。
“真像啊。”贤者用很低的声音轻声念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