崆峒岛,历来被道家称作四大仙岛,位于登州西北,海路百里。
此岛方圆五十里,岛上一座高山,人称崆峒山,山上终年雾气缭绕,传说当地渔民曾有误入岛上者,皆不得还,由此,沿海居民都望而生畏,无人敢到附近打鱼。
崆峒山顶竟得一观,年岁甚古,几乎为藤蔓所遍附。
这一日深夜,山顶飘来一老一少两位不速之客。
老者左手执拂尘,翩然若仙;少者,竟是个襁褓之中的婴孩,两人谈笑自若。
这一老一少正是姜尚和转世投胎刚刚降生的辛锐。
姜尚怀抱辛锐走至道观大门处,拂尘一展,看似年头已久的铜锁应声而开,而后一推,门吱吱呀呀地敞开了。
屋内积尘厚达尺余,看样子百年内都未有人来过,正堂中挂有一副画像,人不人鬼不鬼,像下一榻,榻上摆有两个蒲团,两侧各有一盏香炉,一盏古灯,摆设极其简单。
辛锐暗吸口冷气,咂舌到:“老头,这是人住的地方吗?不会闹鬼吧?”
姜尚大笑道:“噫!小子,这里可是赤阳大仙得道成仙之处,你竟嫌弃!”
辛锐摇头道:“什么赤阳赤阴的,没听过,可是住还是要住的吧?吃也总是要吃的吧?怎么办?你先说温饱问题怎么办?啊?”
姜尚浮尘一甩,将辛锐放于一个蒲团之上,自己盘膝坐到另一个上面,闭目凝神,竟似睡着一般,不再理会怪叫怪嚷的辛锐。
辛锐吃瘪不过,重又从襁褓中乱爬起来,由于不能行走,只好到处横爬。一时间,弄得浑身灰尘。
好容易爬到姜尚腿边,使尽吃奶力气翘起身抓住道爷胡须往下扯去,边扯边喊:“老头,你把我诓到这里来是想谋杀不成?没吃没喝,这就叫修行吗?”
姜尚是得大道者,既已认定辛锐具有修道天资,绝不会为此小事而动怒,所以无论辛锐怎么过分,也始终只是微笑,更何况,辛锐现在景况的确可笑。
不知到何时天已大亮,辛锐在喊了半夜无果之下早已沉沉睡去,鼻息至此已渐转微弱,毕竟无论灵魂如何强大,只是婴孩之躯。
眼看的辛锐的气息渐有渐无,皆身也由热转凉,姜尚却象无事之人一般,依旧盘膝而坐,老‘道’入定。
堪堪午时渐近,姜尚微微张开双眼,伸手探一下辛锐鼻息,接着又扣脉门,片刻之后,抱起辛锐,竟一道烟消失在观内。
辛锐睁开眼睛是在第三天的午时,睁开眼睛第一句话竟是:“老头,我是不是又上天啦?”
姜尚微笑道:“否,只是给你动了个小手术罢了,你自己看看吧。”说罢竟伸手幻出一面铜镜。
“老头,你也学着说普通话啦?甚好哇。”辛锐在得知自己活着之后一片兴奋,忙转向铜镜,镜中竟现出一个三岁幼儿之相,“哇~~鬼呀!死老头,你给我吃激素啦!我……我跟你拼了!”
“且慢,且听我一言。”姜尚不以为然,仍是一贯的不紧不慢,“你的肉身已经我用天山圣浆改造,故此才会这样。凡人一出娘胎,皆带一股沆瀣之气,如不尽除之,则绝无造化之姿……”
经过姜尚不厌其烦地反复解释,辛锐总算明白一点:自己突然莫名长大是很有好处的。
自此之后,姜尚对辛锐的‘奴役’生活开始了。每日三更便起,先是诵读一段长生经,四更天开始练剑,直到天明。清晨漫山采摘野果,海边捉鱼抹蛤,回来孝敬姜尚。
早膳兼午膳後打坐至未时,然后开始演习兵法,山上一草一木,一石一土,皆可成为列阵道具。如此日复一日,一晃便过三年有余。
实际年龄才三岁的辛锐,看起来已有五六岁的孩子那么大,且身手异常敏捷,平素追赶野兔等动物,手到擒来。只是样貌越发清秀,一双眼睛越发有神。
话休絮烦,这日,姜尚忽然提出要外出一趟,叫辛锐好生练功,不准偷懒。还特意嘱咐,后山乃禁地,不得擅入。辛锐唯唯诺诺。
待姜尚一走,辛锐可算开了怀,自己积攒三年的郁闷终得发泄。不由痛快淋漓地漫山介狂奔起来。
待行至山坳,隐隐感觉有一阵轻呼自后山传来,声音极为动听,令辛锐心头一震荡漾,不由自主向后山方向走去。
正行间,辛锐一个寒噤,忽然想起姜尚的叮嘱,只得悻悻向道观走去;行无几步,后山的呼唤声渐渐加强,形成一股夺人心神的波纹,牵引着辛锐踉跄着走上前去。
经过一片密林,眼前有一座黑漆漆的小山,不甚高,又无树木遮盖。最显眼的是山脚有一大洞,洞内深浅目力难所及,漆黑阴暗,叫人毛骨悚然。
辛锐行至洞口,声波消止,整个人顿时清醒过来。看着眼前情景,不由心中惴惴。
显然,那呼唤声正是来自此洞。
“小子,既然有胆前来,何不进洞一见。”洞中竟然有个浑厚的声音响起。
‘这声音好似刘德华’辛锐暗想,心中惴惴一下子放松了好些。不由回道:“有话就在这说吧,不知阁下系何方神圣,引我前来所为何事?”
“嘿,小子好狂妄。连那赤阳小道也不敢对本尊如此放肆,你一个毛头小子,倒这般恁地。”洞中之人颇为不满地道。
辛锐却只将这声音当作酷似‘刘德华’,并不以为意道:“非是小子不敬,实乃家师临行前叮嘱在三,不得擅入此地,小子怎敢违命不尊!”
“呸,你师父算那个鸟!本尊想要做的事,连玉帝也怕上三分,一个小小道士,敢奈我何!只管进来,否则……定叫你跟你师父成我口中之餐。”洞中之人越发不满。
辛锐撇撇嘴,不知这狂妄的家伙是谁,又不愿多做无谓的口水战,只得换种语气,恭敬道:“上仙息怒,我不过三岁孩童,多有冒犯,还请上仙原谅。”
洞中之人显然有些受用,道:“罢了,你一个小毛头,不值得与你计较,今日就此算了吧。不过有个条件,你每日送些野味过来供本尊享用,如若不然,定叫你作腹中之餐。你可明白?”
“呃,请恕小子愚钝,请教上仙尊号。另外,有个不解问题一直萦绕心间,不知上线可否指点一二。”辛锐好气又好笑,一心想耍耍这个狂妄的家伙。
“吾乃青龙真君,小子有屁就放,不肖罗嗦。”洞中之人倒是豪爽。
“不过,小子这问题若是上仙答不上来又待怎地?”辛锐憋住笑,仿佛此刻是‘开心辞典’直播现场而非生死关头一般。
“噫!小混虫,竟敢顶撞本尊……”青龙真君转念一想如若以声波引辛锐进洞却又失去了每天的野味,何况三岁小孩会有什么大难题能难倒自己可以呼风唤雨的本事,遂改口道:“本不予计较,有话便问吧。若是答不出来,本尊永世为你奴役,你看怎样?”
“上仙不可妄语。”“本尊从不扯谎。你有屁……有话快讲。”
“那好,上仙听题,说是用石头跟木头砸脑袋,哪个会比较疼呢?”
“废话,当然是用石头啦!嘿!”
“错,是脑袋比较疼。”辛锐差点没乐出声来。
“你小子混……这个不算呐,还有题否?”青龙真君咬牙切齿,却又怕对方说自己言而无信,只得涎着脸蒙混道。
幸亏对方并不在意,接着道:“上仙听题,说是我随父母在热闹的大街上闲逛,为什么街上会半个人都没有?”
“嘿嘿……是夜深人静吧?”“不是”“是全城禁严?”“也不是。”“那是全城人都得瘟疫死光了?”“还是不是。”“哦,是了,一定是妖怪来了吧?”“都不对。”
“嚎~!气煞我也。那你说,是为什么!”“很简单,因为人都是一个一个的,哪有半个半个的啊。上仙说是也非也?”辛锐笑问道。
青龙真君简直气炸心肺,被一个幼童耍弄於股掌之间,焉能不怒。却又碍于自身封印无法解脱,但此刻杀机已起,决意将此子杀之灭口,免得日后传扬于仙界遭人耻笑。
辛锐正疑惑青龙真君为何忽然了无声响,只听一阵尖啸声传入耳鼓,浑身战栗,立刻倒地,逐渐面色紫胀,头内隐隐作痛。
正在辛锐堪堪支持不住之时,忽听天外一声断喝:“妖孽,遭天谴被封在此,竟不思悔过,与三岁孩童一争长短,当真可笑之极。”
喝声一至,青龙真君之声立即收住,急道:“不知太公仙驾来临,赎罪,赎罪。”声调竟战栗不已。
辛锐爬起来向身后看去,只见姜尚正迈步走来,身后还跟着一个年约十七、八岁的小伙子,剑眉朗目,身段不俗。遂调笑道:“老头原来这样有名头,连这‘上仙’都怕了你呢!”
姜尚走上近前,道:“辛锐少待,待吾去去便回。”说罢径直向洞内走去。
须臾,只见洞内华光一闪,又继而回复黑暗,姜尚手握一把异彩流离的剑来到辛锐跟前道:“此剑名曰青龙,是把绝世神兵,乃方才那自称真君的青龙所化,翌日安定天下,攘凶除恶,自有大用,现在就交予你,好好地使用它吧。”
辛锐接过剑,道:“今日降伏此龙当记我首功吧!看看我的脑筋急转弯迷不死他!嘿嘿,不过,这倒真是把好剑那,谢谢啦,老头。”
姜尚转身对后边的少年说道:“太史慈,这位便是辛锐,我所说的有道之人,从今开始,你们一处学艺,我自授你枪法箭法,临阵之策,今后出师,无论天涯海角,你都要追随辛锐。你可知道?”
“慈,谢仙人授业之恩,今后定当视辛锐为吾主,赴汤蹈火,在所不惜。”
“太史慈?老头,你吖的也忒夸张了吧?”辛锐下巴都要掉到地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