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们回屋吧。”云清的声音拉回了她的思绪。
云舒推着轮椅进屋,对云清道:“姐姐,我扶您坐到沙发上,帮您做一下腿部按摩。”
云清点头。看着云舒在她面前忙碌着,那熟悉的手法让她想起当年的自己,云清幽幽道:“我有种感觉,我这两条腿恐怕是好不了了。”
“不会的,教授的医术那么高明,一定可以治好您。”
云清摇头:“我也曾是一名医师,医术再高明,也有无能为力的时候。何况我穿越生死,跨越百年,能活过来已经是奇迹,怎么可能没有一点副作用。”她看一眼云舒,“你不用安慰我,能够醒过来再陪着纪容,我已经很知足,废了两条腿不算什么。”
云舒没有再说什么。
太阳升起又落下,云舒看了看窗外,从前和教授在一起,不觉得怎样,现在才发现,一天的时间竟然如此漫长!
傍晚时分,听到开门声,云清内心一喜,挣扎着想从沙发上起身。厨房里的云舒已经跑了出来,雀跃地唤了一声:“教授,您回来啦。”从柜子里拿了双拖鞋出来,接过纪容的公文包。
纪容嗯了一声,朝她笑了笑。
这样熟悉的一幕,刺痛云清的眼。那明明该是她做的事情,而那样一对朝夕相处的男女做的如此自然,男的俊逸倜傥,女的妍丽无比,明明是一对璧人。
她黯然想着,纪容已经越过云舒走过来,面上的柔情让她刺痛的内心舒缓了一些:“今天怎么样?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云舒放下公文包又进了厨房,云清往厨房里看了一眼,回答:“挺好的,除了腿不能走,没有哪里不舒服。”
“我暂时还找不出是什么原因导致你的双腿失去行动能力,还需要很长一段时间去一项一项试验排除,别着急。”
“没关系,只要能够陪在你身边,能不能走路无所谓。”云清安慰他。
纪容神情柔和,将沙发上的薄毯盖在她腿上:“你休息一下,我去厨房帮一下云舒。”
云清点点头,可内心却忽然极其难受。
明明还是那个纪容,一如既往地疼爱自己,可好像哪里都不对了。
厨房里时不时发出几声锅碗瓢盆的碰撞声,云舒向纪容诉说着这一天家里的情况,纪容静静听着,偶尔问一句,既不冷淡,也不热情,极其平淡的相处。
云清默然听着,心里忽然明白过来,并不是哪里不对了,而是多年的分别,他的生命里已经不仅仅只有一个她。那个类人机虽然只是机器,可是纪容却是尊重她的,就如同自己,面对这样的一个活生生与人类并无二致的类人机,她没有办法将云舒看做机器。那个美丽的类人机,她与纪容朝夕相处,她与纪容的日常互动,都让自己深深的妒忌。
她是如此小心眼的人,她已经习惯了几十年如一日的独占纪容,他的生活中除了自己,没有任何亲密的女性角色。然而现在,凭空出现的美丽而又良善的类人机,让自己深深的不安和妒忌。
饭菜很快端了出来,纪容将她抱到餐桌边,云舒替她盛了饭和汤,她藏起自己的心绪,勉强吃了半碗饭。
云舒收拾桌子的时候,门铃响了,云舒要去开门,纪容道:“我来吧。”
送货人员很快将一个巨大的箱子搬了进来。云舒注意到他们的衣服上印着CND商标。
送货人员问纪容:“先生,需要帮您拆开吗?”
纪容点点头。
一个智能保姆机就呈现在大家面前。
送货人员走后,纪容对二人解释:“我担心云舒一个人忙不过来,所以就订购了一台保姆机,以后家务就可以交给保姆。”一面说着一面启动机器,“你们可以为她起个名字。”
云舒看向云清:“让云清姐姐取吧。”
云清上下打量了一番保姆机,和类人机有很大的不同,乍一看是人,仔细去看就觉得面目生硬,有着明显的机器痕迹。
她想了一想说:“她穿着蓝色的衣服,就叫小蓝吧,好记。”
纪容听了,吩咐保姆机:“小蓝,麻烦你将厨房收拾一下,收拾好之后就去休息,你的房间是二楼北面第一个房间。”
“好的,先生。”小蓝的声音显得机械,动作虽然不乏生硬,却非常迅捷。
纪容看向云舒:“这里交给小蓝吧,你早点上去休息,今天累了一天了。”见云舒点头,又对云清道,“我抱你上去。”
云清温柔地笑了笑,张开双臂。
在纪容的帮助下,云清舒舒服服洗了个澡,拿了本书靠在床头,等纪容出了浴室,她将书丢在一边,要纪容抱。
纪容亲了亲她的脸颊,她则寻找到他的唇,温柔地试探起来,当她整个人都覆在纪容身上,情难自禁的时候,纪容制止了她:“不可以,你的身体不好。”
她有些失落,依在他怀里:“你是不是不爱我了?”
“说什么傻话,我们是夫妻,对我来说,你的身体比什么都重要。”
云清往他怀里钻了一钻:“那我们还像以前那样,就我们两个人好不好?我知道你尊重云舒,将她当人类来看,我也一样。现在我已经好了,而且小蓝也可以照顾我,小蓝是真正的机器人,让她照顾,我没有心理负担。可是云舒跟人类没有差别,我们应该还她自由,她应该有自己的人生。”
纪容没想到她会说这些,虽然知道这一天早晚回来,他还是有些猝不及防地僵了一下,迟疑:“但她也没有其他去处,她很单纯,什么社会经验都没有,除了我,在这个世界上她没有亲人,我无法想象她一个人要怎么去生存。”
“我们可以先帮她安置下来,社会经验都是积累出来的,总要跨出第一步,不可能让她永远跟我们生活在一起,对不对?”
纪容默然片刻,才缓缓道:“我找个时间先问一下她的想法。”他抚了抚云清的脸,“先睡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