作死是人类进步的源动力。
虽然忘记了这句话的出处,但我一直深以为然。就像是许许多多文艺作品中的惯用套路,主人公只有经历生死之间的痛苦与挣扎,才能突破自身极限,领悟人生真意,进入新的境界……纵观整个人类发展史,科技进步最快的也通常是在战争时期,反而不是安心攀科技树的和平年代。
所以说,炸掉根源,打破那个名为“空之境界”的结界,放出某个可怕的东西,应该也是件好事……吧?
哎呀还是感觉心好虚,尤其不敢直视贞德酱那忧心忡忡的眼神,以及为了安慰我而挂在嘴边的勉强笑容。
难道这锅真的要我来背
压力略大……
且不说负罪感这种虚无缥缈的东西,如果被眼前的英灵小姐知道真相的话,会不会气得举着圣剑追砍我十几条街?
等等,贞德是用剑的么
不知不觉间,眼前的少女似乎与某个英武果断的剑之骑士相互重合,虽然眉宇之间的忧愁增添了几分柔意,不过,如果真是另一个嫉恶如仇的Saber酱,砍向我的剑大概不会有半点犹豫,而贞德……
“小妹妹,不用担心,我会保护你的。”
即使是记忆不全,她仍时刻不忘自己的身份与职责。
“我们英灵,就是为了保护人类而存在的。”
虽然面带微笑,但这句话中的每一个字都是那般的严肃认真。
说起来,从第一次见面到现在,加起来也没有十分钟的时间,我对她的印象却有多次改观,从一开始安详静谧的沉睡少女,到沐浴在光芒之中的威严圣女,到后来雷厉风行的神秘英灵,我觉得,此刻温柔而尽职尽责的她才是最真实的一面。
对于这样可爱的女孩子,实在是不忍心欺骗。
“其实,你没必要这么照顾我,因为……”我迟疑了一下,还是说道,“因为,我也是英灵啊。“
话说我想坦白的不是这个来着……
“你?英灵”
她质疑的眼神让我很受伤。
“英灵怎么啦,虽然只是个半吊子的英灵,但怎么说我也拥有Saber这个最强职阶!”
“Saber?职阶?”
“对呀,贞德,你听说过圣杯战争吗?”
传销般循循善诱的语气并没有产生预想中的效果,少女毫无兴趣的摇了摇头。
还真是一睡千年啊。
“简而言之,就是魔术师召唤英灵下界,给她们赋予不同的职阶,并相互厮杀,为某个魔法仪式做准备。”
少女再次摇了摇头,并伸出三根纤细的手指。
“首先,你说的魔术师是指魔法师吧,他们没有资格召唤英灵下界;其次,英灵之间不允许相互战斗;第三……呃,我忘了第三是什么了,总之,你说的这种情况一定是盗用英灵力量的邪恶魔法仪式,必须予以严厉处置!”
“诶——”
结果,一眨眼的功夫,我就从人人敬仰的伟大英灵,沦落为邪恶小法师非法召唤来的山寨货了吗?幸好我已经与某个自称“正义伙伴”的邪恶家伙脱离关系,弃暗投明,转投盖亚酱的怀抱了。
贞德收起竖得直直的三……两根手指,话锋一转,“那些小事先放一边,我要赶快去唤醒其他英灵,【空之境界】失效,恐怕这个世界很快就会有大危机,要及早做出防范。”
“我也去!”
“……”
“不要这么看着我啦!我真的是英灵!”
她又上下打量了我一番,“感觉上不像。”
“……”
“外人进入英灵殿,真的很危险的。”
“好吧。”碰上这么执拗的姑娘,再说什么也是徒劳,我只得无奈妥协。
她似乎不愿再浪费时间,身影一闪,便再次穿入城堡之中,消失不见。于是,薄雾弥漫的空旷废墟之上,只剩下我一个人站在原地,傻傻的望着她的背影,半张着嘴,憋了满肚子的问题没来得及问出口。
比如她有没有见过某只名为“盖亚”或者“两仪式/织”的精分少女?
算了,这种事还用问吗,所谓的神大人,就是这货没跑了。放了个什么记忆封印魔法,结果连自己都忘得一干二净,简直不要太蠢。
不过说起来,究竟是何等可怕的存在,会逼得堂堂星球意识付出如此沉重的代价,不仅让所有英灵陷入沉睡,还将整个世界打落到末法时代?
隐约中,我感到一切的疑问,都能在眼前巍峨的建筑物中得到解答,虽然有些对不起贞德酱的一片好意,但暂时还不知道该怎么离开“神域”的我,似乎也没有别的选择了。
……
熟悉的幽暗走廊,熟悉的斑驳石壁,熟悉的腐朽气息,以及……不熟悉的路。
明明是沿着之前的道路前行,既没有转弯也没有进入什么奇怪的岔道,但周围的环境却在不知不觉中脱离了我的固有认知。
墙上什么时候开始出现壁画和吊灯的
脚下的青石砖路怎么变成光滑的大理石了?
还有,我似乎听到了诡异的声音从……我的身后传来?!
闪电般回头,依然是望不到边的漆黑走廊,毫无异常,一片死寂,仿佛刚才的声音都是幻听。然而,我敏锐的察觉到,周围的温度似乎略微降了些许。
狐疑的四顾观察了一阵,毫无发现的我只好继续举步前行,却也打定主意,不再依照记忆中的“路线图”,改为跟着感觉走,说不定就转角遇到爱了呢。
当然,也有可能遇到鬼。
但这是很正常的事,从某种意义上来说,人类死去所化的“英灵”可不就是“鬼”么……贞德是去唤醒其他英灵的,如果她顺利的话,也许过不了多久,这座古堡就该鬼影重重,百鬼夜行了,这画面想想都觉得带感。
啊,差点忘了,身为英灵的我,也是他们中的一份子,下次试试披头散发从电视里钻出来,Surprise!
“啊—————”
仿佛是在配合我的恶趣味一般,寂静空旷的走廊中突然传出刺耳的尖叫声,余音婉转,缭绕不绝,与这幽灵古堡的诡异气氛很是相配。
大概持续了十几秒,大概是肺活量用光,叫声终于停了下来。我也在这十几秒内判断出,声音的主人离我还有很远的距离,只是城堡过于安静,才听得如此清晰。
等了好一阵却没能听到期待中的第二声尖叫,我想了想,还是决定沿着延续之前的行进路线,然而,没走几步,眼前这片近乎凝固的寂静就被再次打破。
传入耳中的是非常杂乱的声音,似乎夹杂着脚步声,撞击声,喘息声等等不一而足。
正当我猜测究竟发生了什么和谐的剧情时,“嘭”的一声,斜前方看起来极为坚实厚重的石壁一下子崩碎开来,飞溅的石块仿佛炮弹,杀伤力不小,让我躲得颇为狼狈。
滚滚尘埃之中,隐现一个娇小的身影,虽然我的夜视能力完全不惧这漆黑的环境,但那个身影灰头土脸,浑身脏兮兮的,完全无法通过她的外貌辨别身份。
不过,她的声音似乎有些熟悉。
“好痛!”
伴随着疑似小女孩的清脆娇呼,小小的身影揉了揉膝盖,一瘸一拐的从半蹲状态站起,茫然四顾,似乎并没有发现几米外的我的存在。
这家伙怎么越看越眼熟?
我还在记忆中一个一个的排查体型相似的人,就听她喃喃自语道:“妈妈,你在哪里……”
噗——
不,妈妈什么的,我绝不承认!而且这个梗也玩太多次了吧!
嘴上说着不要,我的身体还是很诚实的走了过去,伸出手,轻轻抚摸她的脸颊,为她拂去脸上的灰土。
小女孩一惊,刚想闪躲,瞬间意识到了什么,乖乖站在原地不动。
“妈妈……”
喂喂,再用这个称呼我真的翻脸啦!?
轻轻捏了捏她的脸蛋,我小声问道,“小黑,你怎么来了?”
被我捏得哼了一声,她也小声答道,“我叫爱尔特露琪。”
给我好好回答问题啊!
“好吧,那你以后也不许叫我妈妈。”
“明明就是……”小声嘀咕了一句,她不情不愿的表示同意。
“你是怎么过来的?”我再次问道,又看了一眼被她撞破的石壁,暗自咋舌。
我还是太过循规蹈矩啊,傻傻的在这迷宫一般的古堡长廊中绕来绕去,怎么就没想到去打破墙壁抄近路呢
大概是这里魔法元素稀薄极大的影响了我的力量,而那青褐色的古老石壁看起来厚重无比,令人生不出摧毁的念头。
“是式妈妈送我过来的。”小黑的回答令我无比惊讶。
“出什么事了?”
虽然对她把我扔在这里一个人跑掉有点不满,但既然都派小黑找到这里了,肯定是有什么脱不开身的急事吧。
“不知道。”
“哈”
“不知道怎么回事,我和爱尔奎特忽然被式妈妈传送到这个地方,然后我们都感觉到春日妈……姐姐在城堡里面,就进来找你了。”
“等等,信息量有点大……你是被式传送过来的?那她有和你说了些什么吗?”
“没,我都没有看到她,只是那个传送的魔法波动和式妈妈一样。”
“连面都没有露么……那你是怎么‘感觉’到我在城堡里面的?”
“唔……这个我说不清楚啦,就是一种感觉。春日姐姐一整天都没回来,我一直想出去找你,可是爱尔奎特不让……后来传送到这里,一下子就感觉到春日姐姐的存在了呢。”
她的话语中充满着重见亲人的喜悦,我却陷入了沉思。这自动寻路系统略显逆天啊,魔力感应也没有这么远吧,而且我一直在刻意收敛魔力,一般是感应不到的。如果是精神场感应,那她的精神力要强大到什么地步?
姑且把精神力什么的放到一边,她的肉体破坏力也刷新了我的认识。
我望着散落一地的碎裂岩石,“你是怎么把这么厚的墙壁打破的?”
“那个啊……”似乎是说到得意之处,小黑的语气中多出了几分骄傲,“那是我的超能力,只要这样……”她依然有些一瘸一拐的向着墙壁走了几步,然后将手按在上面,用力一推。
没反应。
这就尴尬了。
我没有取笑她,而是静静的站在旁边,看她憋足了气息向那高耸厚重的墙壁发力,颇有几分蚍蜉撼树的意味。
然而,石头中产生的细碎响声证明了那个成语并不适用。
“唔啊啊啊啊啊!”
按照“输出全靠吼”的光荣传统,此刻无数热血漫画的主角灵魂附体,少女如同幼兽般的可爱吼叫效果明显,与她的双手相接触的那块石壁开始出现龟裂。裂纹迅速延伸,不妙的咔哧咔哧声越来越密集。
“小心!”
我飞身上前,抱住她的腰往后拖,同时用后背挡住倒塌砸落下来的碎石。
也许是小黑及时收住了力气,这次的场面没有之前那么震撼,墙壁只是崩塌了一小部分,一切便尘埃落定。
被我抱在怀里保护的小姑娘毫无动静,几乎是我见到她以来最乖的时候,但我还是忍不住揪了一下她的脸蛋,笑问道,“你这招是从哪学来的?”
“就是不久前。”
小黑从我的怀中努力的抬起头,露出脏兮兮的小脸,我便用袖子又给她擦了擦,“不久前”
“进入城堡之后,我和爱尔奎特分头找你,可是里面太黑什么都看不见,然后我一不小心撞到墙上了……”
“就把墙撞碎了?”
“不,我很生气,也很着急,就朝墙壁踢了一脚,没想到一下子就把石头踢碎了。”
“……”
“后来又试了好多次,发现越生气,越着急,我的超能力就越强大,如果心情平静下来就不管用了呢,刚才也是……”
果然是那个能力吗?
我的心中隐隐有了猜测,便捡起一块拳头大的石头,举到她的面前,“小……爱尔特露琪,能看见这块石头吗?”
她瞪大眼睛,脑袋向前凑了凑,“嗯。”
“你可不可以,把它想象为你醉讨厌的东西比如刻印虫啊,触手怪啊什么的。”
“……触手怪”
“不用在意,就想象最最讨厌的东西,恨不得把它从世界上抹掉的东西。”
“唔……胡萝卜?”
“为什么是蔬菜啊喂!”
“中午吃的胡萝卜,讨厌它的味道。”
“好吧,胡萝卜就胡萝卜。”
“可是我也没讨厌到那个地步。”
“……信不信我今天晚上给你做一顿全胡萝卜宴!?”
少女调皮的吐了吐舌头,做出一个呕吐的表情,然后面色一整,盯着近在咫尺的石块,皱眉思考起来。
时间一秒一秒的过去,只见她的小脸越皱越紧,牙齿咬着嘴唇,呼吸也逐渐粗重起来。
没想到,挑食的孩子也有这样可爱的一面呢。
忽然,感觉手腕一轻,转眼看去,石块已不见踪影,只剩下薄薄的一层灰尘残留在掌心。
哎呀光顾着欣赏萌妹子,把正事忘了。
有心要再捡一块石头试试,想了想还是作罢,石头怎么消失的不重要,重要的是小黑的能力已经昭然若揭。
还真是强得离谱呢。
“咦,胡萝卜,哦不,石头呢”
后知后觉的小黑惊异道,“突然就不见了,这是春日姐姐给我变的魔术吗好厉害!”
“厉害的是你啊,傻丫头!”我挥散掌中的粉尘,然后摸了摸她的头,“是你把石头‘变’没的。”
“我?”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这就是你的天赋能力,或者叫它‘天赋神通’也行。基本上,被你的意识所否定的事物,都会迅速崩坏,甚至从根源上抹消。”
“……”
“为什么是这种表情,不是应该高兴吗?而且,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小白的能力应该和你相反,可以凭空具现出她所肯定的事物。你们两个的能力结合,就是随心所欲、言出法随的大预言术啦,怎么样,是不是很厉害!”
阿赖耶一定拥有超越【魔法】等级的神奇能力,这是我在唤醒她们之前就知道的事,虽然出乎意料的分裂成两个,甚至还无法使用魔法,但小白小黑自诞生之日起,已经无意间制造出很多“意外”。最明显的是被魔法师围观的那次,她们的能力几乎表露无遗,只是似乎不太稳定,还受到某些因素的限制。
这让我想起自己觉醒为星球意识前捅的那些篓子,好笑之余也有淡淡的怀念,便决定先不告诉她们,让这两个可爱的小家伙先享受一阵“普通人”的日子。
“诶,你在干什么?”
眼看着浑身脏兮兮的少女忽然蹲下身,在倒塌墙壁的乱石堆里摸索,我连忙拉住她。
“找一块石头试试。”被我强硬拉起来的少女恋恋不舍的看着地面。
“不用拿起来,太脏了,你直接用想的就行,想象地面上的石头都是大便。”
“噫——好恶心!”
“恶心才能激发你的负面情绪。”
她吐了吐舌头,低下头,盯着地面,久久不语。
“行啦行啦,不用看了,石头已经都不见了,倒不如说,现在地上有个大坑……你到底在想什么啊?”
“大便……”
她放开掩住鼻子的手,满脸兴奋的看着我。
“真的可以!”
……
在米田共大法的指引下,我们不必再受无尽迷宫回廊的折磨,朝着小黑所感应的小白的方向,见墙拆墙,见门……直接开门,一路通行无阻,颇有种“排出毒素一身轻松”的畅快感……呃,为什么我又想到了该死的大便。
唯一影响速度的,是小黑那比普通人强不了多少的夜视能力,在漆黑无光的城堡中,总是连她要使用能力的目标都看不到,还经常“打偏”,浪费了许多时间。之前在我面前惊艳登场的时候,也是跨越被轰碎的洞口时,不小心被石头拌了一跤。
至于更早时候的那声尖叫,也是她发出的,原因是看见鬼魂了……堂堂阿赖耶居然怕鬼(英灵),实在是失格,看来以后要好好锻炼她的胆量,嗯,决定了,今天半夜零点给她打骚扰电话,然后从她的卧室的电视机里钻出来。
“春日姐姐,你在笑什么?”
“啊哈哈,没事没事,前面快到了吧?要看到小白了好开心。”
“是爱尔奎特。”
“哦哦。”
“应该就在这面墙后面了。”
看不清前路的少女被我牵着,摸索到了粗糙的石壁表面,然后是一阵安静。
其实之前也试过喊出“幻想崩坏”、“芝麻开门”、“去死吧大便”等帅气的口号,可惜最后发现还是静下心来,放空思想,努力在脑中构建某样讨厌的事物更有效率。
不过,看小黑那逐渐发青的脸色,大概她的晚饭可以省了。
果然越是强大的能力,限制也越大么……
“轰隆隆!”
比先前更响亮的崩碎声轰然炸响,大概小黑想象了什么不得了的东西,为了不激起她的心理阴影,我还是不问那个东西是什么了。
与前几次不同,破开的墙洞后面不再是一片幽暗,耀眼的强光投射而出,刺得我眼睛生疼。
“呜哇——”小黑尖叫一声,迅速躲到我的身后,动作颇为熟练。
终究是我的适应能力比较强,揉了揉眼睛,挤出几滴眼泪后,视野中的景物渐渐变得清晰。
那是一间洒满光辉的圆形大厅,毫无杂质的黑曜石阶梯螺旋向上,石阶外侧是镶嵌着水晶的围栏,晶体有迷蒙的色彩不断变幻,大概是某个神秘法阵的魔力节点。
一路走来,繁复的雕花和装饰物让我目不暇接,到了这个中央大厅里,反而变得异样的简洁,除了不知是用于攀登还是法阵一部分的台阶外,光滑平整的地面浑然一体,完全看不见任何纹路和刻印,宛如黑色的镜面——空空荡荡,纤尘不染的极致镜面。
换句话说,这座大厅的石台上,根本就是毛都没有!
石台下面倒是有两个人,嗯,我和小黑,但这不是重点,眼前的围栏和阶梯构造方式明显暗藏深意,水晶中闪烁的荧光也很像魔力节点,可偏偏感受不到一丝逸散的魔力波动,地面上也没有任何可以观察到的魔纹和刻印,这么诡异的情况我还是第一次遇到,却也省去了我停下来研究法阵运转方式的时间。
既然如此,还是收起那份小心,依照我一贯的行为方式,直接闯进去吧。
意气风发的向前走了几步,忽然感觉哪里不对,回过头,却发现小黑依然站在原地,傻呆呆的望着前方,魂不守舍。
“怎么了?”
听到我的问话,她恍惚的回过神来,“爱尔奎特说……她说……”
“说什么了?”
我急切的问道。
早就发现两只阿赖耶之间有神奇的心灵感应,没想到一直杳无音讯的小白会在这个时候传来消息,看来她很有可能就在附近。
“她说……爱尔奎特……”
小黑支支吾吾了半天,也没说出一句完整的话,虽然我很有耐心,最后反倒是她烦躁起来,“啊啊啊到底在说什么啊!根本听不清!爱尔奎特,那家伙是什么意思啊!!!”
看着她抓狂的样子,我笑呵呵的摇了摇头,决定放任她和姐妹继续交流,我先去石台上看看。身后还在发牢骚的少女却迅速跟了上来,恢复了之前那和我形影不离的步调。
一步一步,拾级而上,不知走到第几阶的时候,只听“啪”的一声轻响,眼前的景物忽然变得恍惚,朦胧间,无边无际的红光蔓延开来,将整个视野完全填满。
刚才穿过的也许是结界,但我感觉它不是那么简单的东西,也不像是异空间,而周围环境的变换,似乎并非实体,而是一种几乎实体化的幻境。
在那红光最为耀眼的地方,有一张充满威严的王之宝座,那高高在上的压迫感让人望而生畏,然而,与那王座极为不协调的,是缠绕其上的无数根锁链。锁链从未知的虚空伸出,左一圈右一圈,很鬼畜的将王座上的人缠得结结实实。
嗯,座位上有人,这是我接近之后才发现的,毕竟那红光太过耀眼,简直不忍直视。
“咦!”
又接近了一些,即使是一向淡定的我也不由得发出惊呼。
“小白?!”
被束缚在奇怪座位上的人,竟然是和小黑一起进入英灵殿的小白!
等等,好像有哪里不对。
那个浑身散发瞎眼红光的少女和小白有九分相似,但眉宇之间少了几分恬静之气,多了几分凛然威严,甚至让我联想起第一次见到两仪式时的样子。
会不会又认错人了?
曾把贞德看成阿尔托利亚的乌龙让我心里直犯嘀咕,难道我还有隐藏的“脸盲”属性?
“小白,是你吗?”
以防万一,我试探性的叫了几声,没想到,似乎被锁在这里很久的少女居然睁开了眼睛。
“汝乃何人?”
她看我极为陌生,甚至还带有几分敌意,不过这语气,这声音……没跑了,之前那个把我引诱进来又不再出声的家伙就是这货。
“在下凉宫,有何贵干?”
面对她威严的目光,我用手托了托不存在的眼镜,摆出帅气的POSE。
“……”
冷场了,果然冷场了啊!!
一点都不给面子,这家伙肯定不是小白!
抽了抽嘴角,我装作若无其事的问道,“那个,还没请教你的名字?”
她的眼球微微转动,似乎在仔细打量我,好一会,才再次发出那威严的声音。
“吾之名为,爱尔奎特!”
“哈?”我愣了一下,忽然感觉一阵怒火升腾而起,“你不是小白!我家的小白才不会摆出这么一张死人脸!快把小白还给我!”
对方双眼微眯,似乎明白了什么,却并不搭腔,而是反问道,“汝为异世界人,为何擅闯千年城”
这猝不及防的问题顿时转移了我的注意力,怒气也被惊讶所取代。
在这个低魔的世界上,理解平行世界这个概念的人恐怕没有几个,更不用说一眼就能认出我的来历。
没等我回答,她又自言自语的抛出第二个问题。
“想不到,封印这么快就被破坏了……是你做的吗?”
咦?!
明明因果线已经被我搅得一团乱,这都能知道?
顿时,我对她的身份隐隐有了猜测。
似乎对之前那些问题的答案都不关心一般,她紧接着又提出第三个问题,
“你是来杀我的吗?”
“……”
如果有必要的话——本来想这么说,不过还是算了,我是个温柔而恬静的美少女,怎么会整天想着打打杀杀的事情呢?
“难道是来嘲讽?还是说,想要用吾之身体进行那个恶心的实验?”
她那如烈焰般赤红的双眸紧紧盯着我,似乎这个问题才是她最关注的,不过……
“你问够了吧?现在轮到我了!”
我用毫无涵义的纯真笑容回应她那步步紧逼的犀利眼神,“那么,你为何被捆在这里?”
“……”
“这具身体不是你的吧?它的原主人怎么样了?”
“……”
“说我是异世界人,你呢?也不是这个星球的生物吧?”
明明是被紧紧捆缚的阶下囚,却摆出一副非暴力不合作的嚣张模样,很欠扁啊魂淡!
相互对视几分钟,我不耐烦道,“快点!再不说话我走了!”
进入这个幻境的只有我一个人,跟在后面的小黑不知道怎么样了,与其在这里和她大眼瞪小眼,还不如到英灵殿的其他地方找线索——虽然我感觉这家伙就是最大的线索,而且很像贞德所说的邪恶大BOSS,嗯,大不了一会再回来。
我正在暗自打算,身后忽然传来一阵响动,然后是一声惊喜的呼唤,“爱尔奎特!”
好吧小黑也进来了。
这声呼唤比我的十句话都管用,锁链中的少女语气激动的回应道,“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快离开这里!”
大概是太激动了,连“汝”都说成“你”了,刚才装威严一定很辛苦吧,噗噗~
“??”
小黑疑惑的眨了眨眼睛,“爱尔奎特,你怎么啦?”
这个迟钝的家伙,还没发现那个人和小白的不同吗?
我忍不住想提醒她,小黑却极为关切的跑到王座之前,一边拽那铁链,一边喊道,“爱尔奎特,这是怎么回事啊?还有你的身上怎么在发红光,你,你不认识我啦我是爱尔特露琪啊!”
她笨拙的上下扯动锁链,似乎还用了她刚学会的能力,却完全没能让它放松分毫。
而被困住的少女则完全把注意力放到了别的地方,“你怎么可以用她的名讳!你难道不知道……是了……你们都忘了……忘记爱尔特露琪是……”
“是什么?”
这时,我也走到近前,轻轻拉开手忙脚乱的小黑,“爱尔特露琪是谁”
“你也不知道?”
这个嚣张的家伙冷笑两声,偏过头,一副不屑回答的样子。
“是盖亚,地球意识,对吧。”我淡淡的说道。
“哼!知道又如何?”
呼——
我在心中悄悄的松了口气。
猜对了!
其实也不算什么复杂的推理,【爱尔奎特】与【爱尔特露琪】两个名字总是并列放在一起,而眼前少女的身份,对于同类的我来说,早已昭然若揭。
“爱尔奎特,你就是月球意识吧。”
“诶——”
发出惨叫般呐喊的,不是被揭穿身份的锁链少女,而是某个撞了名字的可怜阿赖耶。
冒用盖亚大神的名讳,可是大罪哦!
看来以后只能叫你“小黑”了呢。
真是可怜。
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