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

　　夕颜因为无法脱身，只好跟着那个疯孩子穿行在azalea的地下——想必只是那个疯孩子想拿自己要胁姐姐吧。

　　夕颜很傻，但并非这点问题都想不明白。

　　哒，哒。

　　潮湿粘稠的脚步声回荡在黑暗的隧道之间。

　　她什么都做不了，只能祈祷——希望姐姐能找到这里，虽然讨厌爱丽丝，但想让对方死——这样的后果她根本承担不起，归根结底，一个十六七的孩子而已，做事欠考虑不是很正常的事吗？

　　可偏偏面前这个还小她好几岁的孩子不是这样——这个只有十四岁的疯孩子一手在azalea护卫队的眼皮子底下建立了她的地下王国。

　　很多……很多的半人不鬼的生物被关在猪圈一样的狭窄栏杆中，夕颜胆战心惊的低着头，只是稍微一抬头，只见一个没有四肢、像是巨大肉虫一样无眼、无鼻、无耳、带着拘束装置的生物，张开亦没有牙齿的恶臭大嘴，腥臭黝黑的口齿间带起猩红色的拉丝。

　　夕颜吓得连连后退，感觉双腿都在发颤，一想到如果爱丽丝也会变成这样…

　　不只是她没有料到事情会变得那么严重，而且一想到爱丽丝会变成这样，姐姐一定不会轻罚自己，一向秉公持法的朝颜，绝对不会让自己的下辈子好过。

　　“这些人都是我所饲养的，我把这些人抓来，和大兔的部分身体结合在一起，然后做成你们所使用的f.e.h。”

　　由良用看待食物一样的表情注视着笼中的feh，然后，她阴郁的看向夕颜，那目光让夕颜背后感到一阵鸟爪掠过一样的恶寒。

　　她禁不住打了个哆嗦。

　　“怕什么，我们流着一半相同的血，如果你乖乖听我的话，我就放过你，还会让你获得黑矢家主的位置，难道你就不想获得比中心教义更先进的feh的制作技术吗？”

　　黑矢由良的目光掠过朝颜手中的feh武器——上面烙印着中心教义的三曲枝图，于是对着夕颜、或者说那标志，由良露出一个惨淡的微笑。

　　多么恶心的标志……

　　没关系的，因为，她不信任任何人，现在她只信任她的feh，她一手打造的、能呼吸、能思考的武器。

　　不会听、不会看、不会说话、只能思考痛苦、感受痛苦，只能替它们的主人承担战斗中的伤害和痛苦、将它们的痛苦化作最恶毒的利刃、然后美丽的永生……

　　因为一个人存留在这个世界上的时间多么短暂——而痛苦那么熠熠生辉、它赋予人永生；美丽的痛苦如此真实，她要让这些作品只能感受到痛苦、

　　然后终有一天，她会完成她最完美的作品。

　　“……那个，还是不了吧…能思考的武器，总感觉有些恶心……”

　　夕颜努力装出认同的样子……不过，保留有意识的feh，被中心教义抓到的话，一定会被处以死刑吧。

　　“哼，肤浅。”

　　由良用看臭虫一样的表情瞪了一眼黑矢朝颜——因为流淌着一半黑矢的血，因此三姐妹用鼻孔瞪人的表情出乎意料的一致，那没有高光的黑色眼睛在由良这里则变得更像一潭死水。

　　“那你就和这家伙一起歇着去吧，等着我把她做成feh。”

　　“好的，好的……”

　　夕颜陪笑着，拖着昏迷中、头部还在出血的爱丽丝，那一路上，仅仅是细微的衣角摩擦声，就引来牢笼中诸多噩梦一样的扭曲生物咆哮翻腾，像是某场噩梦的前兆。

　　————

　　这是黑矢带领修女团进入azalea地下的第二天。

　　在这个死寂、阴暗、潮湿的地下王国之内，一切人为痕迹都被人打扫的干干净净，就好像此处没有任何生命体生存过一样。

　　而这暗无天日的地下，似乎时间也像是胶质一样，如同凝滞一样行进着，而确实在进入azalea地下避难系统的24小时之后，搜查的队员们都出现了反应能力下降、恶心、头痛等不均等的反应。

　　菲妮一直垂着小脑袋，非常失落的样子，二十四小时的时间里，她只稍微喝了一点水，什么东西都没吃，两只眼睛肿肿的像是核桃。

　　虽然知道搜查这种精细工作，让菲妮这种小孩子跟着来也是添乱，但……黑矢没有应付小孩子的方法，只是黑矢想到爱丽丝醒来之后一定会想见见自己的朋友，于是便带着菲妮一起来了。

　　……说起来，这是黑矢这辈子第一次开始笨拙的想着，要怎样才能让一个人开心…

　　“喂，傻大个。”

　　突然，菲妮忍着啜泣，轻轻的拽了拽黑矢的头巾，这才让黑矢从恍惚中稍微缓过神来。

　　小东西浅浅的昂起头，用刚刚哭过的水绿色眼睛看着黑矢，金色的长发相比刚刚进入地下时，那柔和的光芒黯淡了不少。

　　“奇变偶不变。”

　　“……符号看象限？？”

　　………黑矢搞不明白小孩子的心思，为什么要在这种时候问这种问题啊？还是想说这句话很好笑吗？

　　“…可恶……”

　　时至今日，菲妮才感觉到了异常。

　　这些刻在febee们行为方式深处的模因则是人类文明过往中一些能够反应时代或事物面貌的言语，对于febee们来说，这正是区分同伴的方式……

　　菲妮深吸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平复下来，以至于尹不苦的大拇脚趾甲就这样毫无预兆的撞上了菲妮的硬鞋跟。

　　那声音很脆。

　　“呜啊？！你是不是有病啊？”

　　可怜的尹不苦！她直接把菲妮掀了个四脚朝天，一把眼泪一把鼻涕……她在地上阴暗的滚翻，阴暗的蛙跳、阴暗的蠕动……

　　疼，太疼了，疼的就像被一群大汉往嘴里塞了个漏斗然后灌了十块火锅底料第二天早上起来拉屎一样疼…

　　尹不苦算是发现了，好像无论什么事，受伤的人都总是她……

　　“没用的，虽然在大部分的情况下，这些暗号是有用的，不过我想之所以那天在礼堂没人理你，是因为大家都觉得你像个疯子吧。”

　　(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写)

　　白兔拉拉菲妮，用很微弱的声音跟菲妮贴着菲妮耳语。

　　“一眼鼎//钅十(不知道为什么不让写，遂换了一个)……鉴定为…”

　　…

　　……

　　“…我鉴定nm。”

　　菲妮感受到了危险，她下意识的向后跳了一步，深吸一口气，警觉的盯着白兔的红眼睛。

　　耳朵上，她被白兔咬的口子甚至现在还在。

　　……但，她还是看不出个所以然，因为白兔只是冷淡的注视着菲妮，眼角挂着一丝业务般的笑意。

　　就这样，本不该出现在这里的白兔女士开口了——

　　“我没有恶意，只是一直很想知道你是怎样获得的入场函，寒暄我想就不必了吧？”

　　但是菲妮不想回答她，小家伙恶狠狠的啃着自己的大拇指，身边开始浮现出那群叽叽喳喳的小家伙。

　　“我倒是觉得正是因为你才是没有入场函闯入的人，所以azalea里的data也产生了对febee们的模因应答；滚出去！不然我就当你也是杀了爱丽姐姐的人。”

　　尹不苦一直在阴暗的偷听这俩谜语人开嘴炮，眼间这两人之间的气氛剑拔弩张，她在自己的大衣里摸了摸，可惜，她摸不出鼎也没有针。

　　“一眼仃针，鉴定为吃个馒头吧。”

　　尹不苦从胸前掏出一左一右俩馒头，一把拍到俩谜语人脸上，但是这俩人没接，反而任由那馒头滑落在地。

　　有那么一瞬间，尹不苦觉得她们看自己的眼神就像看动物园笼子里的猴……

　　“虽然听不懂你们俩在说啥……是不是只要顶啥啥然后鉴定为啥啥就行了？”

　　尹不苦抓抓头，开始努力回想这两人之间说过的话…于是，两个人的表情从诧异，变成诡异，逐渐变得不可名状……

　　尹不苦有点哆嗦了，她开始怀疑不会是这地下有啥东西让人发疯吧…？

　　不…或者是她没睡醒……

　　不过，这种尴尬并没有持续太久，很快，一个黑袍修女就救了她。

　　“大小姐，二小姐的发饰，在前方不远处……好像是为您留下的标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