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难以接近

　　正是杏月（古代二月），黎国天气有些回暖，春雨不断，今日顾先生抱恙，免一天课，只不过要多写些功课，黎南撑着油纸伞，漫步到后花园，独自坐在湖边小亭中，不许下人跟着，她呆呆的望着亭檐，春雨如线，没个断的时候，与后花园的奇珍异草在一起，让人看花了眼。

　　哥哥习武读书，身为定远王嫡子，自然可以为父亲分忧，母亲每日陪着祖母，还要应付京城中的宴会，，也忙得很，那自己呢，黎南心想，自己这个小女子，可以做什么吗？庶姐与她们一同学习，比她们用功百倍，钻研功课，女红极佳，厨艺更是一绝。这也是第一次，黎南产生了对自己的怀疑和深深的无奈。不过马上就打消了这个念头，因为父亲说过，每个人都是独一无二的，黎南在父亲心中就是最棒的，这么想，她才好受些。

　　正胡思乱想着，玉舒跑了进来，脸蛋红扑扑的，黎南看着奇怪，这丫头虽与自己年龄差不多，但性情是很稳重的，不知今日是怎么了。“郡主！”，看她激动之余还是规规矩矩的行了礼，黎南心中点点头，“怎么了？”，“过几日便是踏青节，奴婢发现了一处极好的地方，景象真是一绝，不如到时候郡主与奴婢同去吧”，黎南本不想答应，可看着玉舒小鹿般灵动的眼睛，实在是不好拒绝，“也好，我很久没有出去过了”，“郡主，奴婢扶您回去吧，虽说回暖了，可是这天气还是寒冷的很”，二人走回了院子，黎南没有多看花园一眼。

　　刚回房，听着房中一阵银铃般的笑声，引的黎南也笑了起来，到内室一看，果然是许冰，正蹲在地上逗着猫咪玩儿，她把她的汤圆也带了来，她给小猫取名汤圆还被黎南笑话了很久，“南儿，马上便是踏青节了，你要陪我一起！”，黎南此刻是发自内心的开心“这可怎么办，我有约了”，“什么！”，许冰猛地一下起身，跑过来抱着黎南耍赖“你和谁有约啊？那人有我重要吗？不许！你得陪着我！”，黎南被她逗得直笑，两人一起倒在了榻上，许冰趁机挠黎南的痒痒，“好了好了，小祖宗，是玉舒说发现了一个好地方，要我和她一起去，我们一起便是了，你快放了我”，两人都咯咯笑，打闹了一番，累得歇息了好一会儿。平日里见黎南这么玩闹，桂姑姑早要教训她了，可自从黎川走后，黎南很久没有这么开心过了，桂姑姑侍奉在外，忍不住抹眼泪。

　　几个小姑娘千盼万盼，总算是盼来了踏青节，这日习俗颇多，黎南的庶姐黎雨溪一大早便给王府众人送了她亲自打的络子，黎南看着倒是欢喜的很，黎雨溪还给许冰备了一条，交由黎南转达，因着她性子随和，知书达理，王府众人也很喜欢她，几个人相处的竟比一般家庭的亲兄弟姐妹还好一些。

　　就算是节日黎明也没有放松练习，所以只有黎南上午跟着李婉出府到清音寺礼佛，看着寺庙里来往的人们，黎南心中又泛起一丝惆怅，这人世间各有各的不幸法，神佛哪里能够普渡，虽然她这样想，但还是在佛前求父亲平安，求不再有战争。她偷偷看母亲虔诚的样子，想必二人所求相同吧。中午回府用膳，几人陪着老太君也开心的很，下午又上了书法课，黎南和许冰两个小丫头早就按捺不住了，手牵着手等下课出去玩呢。平日里严肃的顾先生见她们这个样子，忍俊不禁，准她们提前下课，二人自然高兴。

　　捱到用了晚膳，回禀了尚书府，二人才能出府，由玉舒引着王府的车夫，到了她说的地方。

　　路上透过车窗，看着热闹的街道，她们也很是开心，下车后，看着眼前，青砖绿瓦，细水长流，灯火通明，日落的余晖给这里镀上一层金光，街上人来来往往，沿街有小贩在吆喝，与她们常驻的奢华街道不同，这里倒是多了几分烟火气。

　　看着这样的景色，二人心中十分激动，手牵着手一起向前，一声响，二人回头，却见掺杂着耀眼的紫色的夜空中，绽放烟花，这东西新鲜的很，看样子是皇宫方向燃放的，众人停下脚步看了好一会儿，那流逝的光影吸引着黎南的视线，往下，往下，有一人逆人群而立，面朝着黎南，那一刻，周边好像都失了声，那人一身白衣，被环境的青色、灯火的赤色、夜空的墨色，映照得极为显眼，而他白皙的皮肤，总是微红的眼眶，明亮如宝石的双眼，让黎南一时回不过神，那人察觉的黎南的眼神，对她微微一笑。

　　这个场景，黎南日后拼命的想记住，可是却在她的记忆中逐渐模糊。

　　谁都不知日后，眼下，那人拨开人群，艰难地走到她们身边，“在下赵华明，见过二位小姐”，许冰见到他觉得稀奇，便邀请他与二人同行，黎南不置可否，于是三人共赏春色，“斗胆问公子年龄几何，只觉公子与世子差不多大小”，许冰开口了，“许姑娘看岔了，我只长郡主一岁”，赵华明温柔的笑着，黎南也是心中一惊，虽只差一岁，赵华明看着很是成熟。

　　“我们不如去坐船吧，乌篷船上赏月，既清静自在，有颇有诗意，你们觉得呢？”许冰看着小船早已心动，“可是……”还不等黎南说完，许冰就拽着她前去询问，不多久，三人便上了船。

　　许冰本就是个贪玩儿的，此刻哪里能耐得住性子，坐在船上拉着黎南东瞧瞧西看看，赵华明也不多话，只是偶尔附和，三人相处居然出奇的和谐。许冰知道黎南以为黎川出征的事情心情沉重，所以今日带她出来也是想要让她开心，“南儿，你知道吗，我娘说了，只要诚心，对着天上的星星许愿，就会实现，不如我们一起许愿吧”，说完赶紧给赵华明使眼色，赵华明姐过话，“是啊，郡主，且今日的星空璀璨，从河水里也能看到这漫天星辰，此刻倒是有满船清梦压星河的意境，想必许愿会更灵些。”，二人听了这话，忙探头去看河里，果真如他所言，为了不辜负许冰的用心，黎南闭眼开始许愿，待她睁眼，却见赵华明正盯着自己，她略略点头，没再说什么，赵华明眼神忙转移，黎南余光瞥见他的耳朵通红。

　　三人上岸后又一同玩耍了许久，只是黎南始终和赵华明保持着距离，赵华明也不恼，一直顺着她。

　　夜深了，到了回府的时候，三人就此分别，各自回府。到院子里，黎南看到逗小猫玩的哥哥，不忍发笑，黎明不好意思的挠挠头，这几日他在黎南心中的成熟形象一瞬间崩塌了，兄妹俩打闹了好一会儿，黎南说起今日遇到赵华明的事情，黎明叮嘱她“千万离那人远一些，他身份敏感，知道吗”，黎南乖巧的点点头，两人也没有再提此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