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我最近总有一种错觉,好像面前的一切似曾相识,好像从前经历过一样。”苏寒一脸茫然的看着面前拿着书的夫子西子墨。
夫子西子墨他佯怒道:“读书发呆也得找个像样的理由。”
说完,西子墨手中拿着的书卷,作势要敲在顽童苏寒的脑门上,怎知,苏寒竟然早就已经抬起了手挡在了自己的头顶,似乎早就知道西子墨的动作一样。
苏寒怪叫道:“您看,您看,我就说我好像是经历过一样!”
书堂中剩余的两名学童捂嘴偷笑,西子墨摇头苦笑,手拿书卷,双手附后,说道:“今天就到此为止吧!”
两名学童没有多犹豫,将各自的书本放入书箱中,背着书箱就笑呵呵的离开了学堂。
西子墨坐在讲师位置的蒲团上,整理起书桌上的书本,微微抬头,却看到以往第一时间冲出学堂的苏寒并没有离开,而是单手撑着脑袋,看着屋顶,魂不守舍。
十一二岁的年纪已经不算是孩童,但是这三个孩子出身富贵人家,在其他同龄孩童都已经担起家里农活重责的时候,这三个少年仍是保留着年少的童真,这种稚嫩让西子墨着实有些感慨。
苏寒回过神,扫了一眼周围两个学童都已经离去,他眼珠子一转,继续问道:“先生,我没有狡辩的意思,我真有这种感觉,先生有没有我这样的感觉?仿佛自己刚刚的场景似曾相识,就好像自己以前就经历过一样?”
西子墨没有停下了手中的动作,仿佛对于苏寒的好奇心已经见怪不怪了,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似乎心不在焉的说道:“这可能是一些人对周围的环境比较敏感,曾经幻想过这样的场景,所以会有似曾相识的感觉,就像是做梦一样,你的梦总是你所经历的事情梦境化,都是记忆里的碎片合成的一样。也或许是梦境里就有过这样的场景,也说不定。”
不知道什么时候,苏寒已经坐到了西子墨的对面,他像是根本没有听见西子墨的解释,他问道:“先生,您听过转世轮回,过往来生吗?”
西子墨放下了手中的书本,他平静的说道:“你的意思是说,你这似曾相识的感觉会是前世的记忆?那前世是不是也应该有个西子墨在给你讲学?这么说的话,我们是不是有着两世的师生情分?”
这下终于轮到苏寒楞住了,他想了一会儿,打着哈哈,抱着书桌上的书籍就跑出了学堂。
“先生,明早再见!”临走之时,他不忘回头朝着西子墨招了招手。
西子墨无奈的摇了摇头,他拿着身边的毛笔,蘸饱了墨汁,并未落笔。
饱满的笔锋上一滴墨水滴落在纸面上,西子墨无动于衷,反而将毛笔架回到了笔砚上,他怅然若失道:“不用到明天,今晚就能再见了。我也很好奇,昨天的记忆是否还算前世,子时一过,为何便成了似曾相识?”
西子墨左手扶起右手袖口,缓缓磨墨,墨不动,但是他的动作却没有停止,似乎要将整个墨都磨尽一般。
一介书生,二十余岁的年纪,本应该是在考取功名或者是在考取功名的路上,但是西子墨不一样,在经历了一次县试之后,他便放弃了仕途一路,成为了一名教书先生。
西子墨有才华,但是不出众,有副好皮囊,但是却有着明显的书生气,文弱,手无缚鸡之力,没有官位傍身,很难让人觉得跟着他会有什么富贵生活,这或许是他孑然一身的原因。
“不知周之梦为胡蝶与,胡蝶之梦为周与?”西子墨莫名其妙的说出这样一句话,他放下袖口的左手缓缓张开,那手掌心上竟是错综复杂的布满了伤口。西子墨没有任何的感情一般,他从旁边的书箱上掏出了一把匕首,将刀尖刺了下去,立刻又是一道口子出现,猩红的血液涌了出来,西子墨的眉头抽动,纵然已经做过了很多次了,但是疼痛感还是让他很难适应。
“对我来说,不是梦,而我是别人的梦中幻象吗?是苏寒,还是刘卿,又或者是周元海?”西子墨将伤口处放入口中,血液流入到他的嘴里,腥味让他感觉到无比真实。
他只有三个学生,所以他第一反应只会是这三个人,但是他却非常的颓然。因为这样的猜测已经不止一次了,手掌上的伤痕就是最好的佐证。
一次次的质疑,一次次的确认,以至于现在,他都开始怀疑自己是不是疯了。
事实上,换做任何一个人经历这样的事情,都会自我怀疑。
“糟了!”西子墨赶紧收回了手中的匕首,也不顾手上的伤口是否愈合,他撩开身上的书生袍子,便转身朝内屋走去,结果还没有走两步,那门口便传来了一个惊喜的声音。
“西子先生!可算是找到了你了!”声音带着几分惊喜,但是如同鸭子叫唤的声音确实很难让人生出多大的好感。
西子墨眼看着躲不了,努力的摆出了一副平静的表情转头看向屋子栅栏外的一个妇人。略微肥胖的身材,穿着一身紫衣,红色的腰带纵然勒的很紧,也束缚不住她的肚皮。丰腴的身材,让人一眼便认定她是个好生养的女人,更添显了她的福气。
西子墨一身书生打扮,略有些俊逸的脸庞反而看似柔弱,两人站在一起,反而有一种西子墨不敌妇人的错觉。
西子墨微微躬身作揖,他挤出个笑脸说道:“刘家婶婶,您急着来找我,有事儿?”
刘家婶婶对西子墨抛了一个自认为很好看的媚眼,略显富态的脸上带着几分幽怨:“哟,怎么?婶婶见侄子,还不许了?再说了,我来做什么,你心里没数?”
西子墨咽了一口口水,佯装啥也不清楚的茫然摇头。
刘家婶婶咯咯一笑,配上那鸭叫般的尖锐嗓音,倒是有几分渗人,她左顾右盼,确认四下无人之后,小心翼翼的走进了学堂,一把揪住了西子墨的手腕,说道:“婶婶特地等你的学生都走了才赶过来的。”
若是以前,西子墨肯定心头一揪,然而现在的他却早已了然于心,他推搡了一下,平静的说道:“婶婶,这真的不合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