丁桃就像是一个持钥人。
西子墨则像是一个在门缝中偷窥门外风光的孩童,当有人拿着钥匙走到他的面前的时候,难免有些激动。只是怕的是,对方手中的钥匙根本打不开这把锁,更怕的是,那门外的风太大,让他根本适应不了。
丁桃的话让西子墨久久不能自已,丁桃似乎很能理解他的状态,毕竟她也是这么过来的。她说道:“等你想好了,你就跟我说,我带你一起去。尽快哦,不然好东西都让人家拿走了,我们只能往深渊里面走了,那可是九死一生的地方。”
西子墨笑了笑:“不需要等多久,我与街坊邻居打声招呼,出个远门,就说……”
“你傻了吧?”丁桃说道。
“啊?”西子墨愣了一下,有些反应不过来,他问道:“没必要吧?我们去了就是背井离乡了吗?这样骂人家,可是把自己回来的路给堵死了!”
“……”丁桃气的都要跺脚了,她柳眉一竖,怒道:“我说你傻了吧?他们还在循环里,无论你消失了多久,对他们而言,你只是失踪了一天,跟他们说了,这又有何用?”
西子墨一拍脑袋,连忙说道:“姑娘真乃智者也!”
丁桃捂着自己剧烈起伏的胸口,真恨不得把西子墨退出学堂,大喊他就是巡游者,让那两个匪徒砍死他!
西子墨想了想,自己无牵无挂,便索性说道:“那姑娘暂且等上片刻,有些话我有些不吐不快。”
丁桃坐在了学堂的一个蒲团上,撑着脑袋说道:“随便你,我也没想到你会这么快应承下来。”
西子墨呵呵一笑,同样坐在蒲团上,只等了片刻,那丰腴的刘家婶婶的声音就传了过来!
“快!快开门!”
丁桃楞了一下,她狐疑道:“你家养鸭子了?”
西子墨惊坐而起,他大声道:“不对!”
丁桃狐疑的回头朝外一看,正要说:“鹅也不是这叫声……”的时候,却看到门口的刘家婶婶满脸的血污,她惊恐地喊道:“大侄子,杀人了!杀人了!”
西子墨立刻朝着屋外走去,试图接引刘家婶婶,然而却被丁桃拦住!
丁桃说道:“应该是那两个人开始动手了,我们快走!”
“走?”西子墨挣脱开丁桃说道:“不能走,难道你要见死不救?”
“见死不救?”丁桃拉住西子墨,反问道:“他们处在循环之中,死不掉!明天就能死而复生!而你我不一样,我查探过,我们死了,就是彻底的死了!”
西子墨愣住了,他似乎也反应了过来,然而仅仅是一瞬间,他就甩开了丁桃的手说道:“我做不到这么冷血!”说完,他便冲到了门外,扶住了刘家婶婶。
丁桃一跺脚,急道:“迂腐,可恶!”
西子墨将刘家婶婶接进了屋,却发现此时丁桃已经不见了,似乎对方是在气恼西子墨的迂腐,不想跟他相见。西子墨对此也无可奈何,因为他真的没办法坐视不管。
“婶婶!到底怎么回事?”西子墨看着刘家婶婶胳膊上一条肩到肘的刀伤,问道。
刘家婶婶一脸委屈道:“我也不知道!就在来你这的路上,碰到两个拿刀的家伙,他二话不说,见面就要在我们身上划一道口子,我们哪里肯,结果就惹恼了他们,他们直接就砍了过来。”
像是失血过多,刘家婶婶此刻面色肉眼可见的惨白下来,她虚弱的说道:“大侄子,婶婶怕是要不行了,你赶紧……”
西子墨倔强道:“我不走!我不能抛下婶婶走!”
刘家婶婶虚弱的摇了摇头,她继续说道:“你赶紧告诉我,我介绍的那些姑娘,你有没有看上的?”
“我……嗯?都这个时候了,你还关心这个?”西子墨手上的动作都顿了顿,内心那股不吐不快的感觉又涌了出来。
刘家婶婶说道:“这宁石乡大半的年轻男女不都是婶婶撮合起来的吗?就你,算是一个硬茬子了,婶婶劝了你这么久,始终不知道你的心思,你让婶婶怎么咽的下这口气?”
一个人的执念到底有多重,西子墨以往根本无法解释这个问题,但是此时此刻,他算是被刘家婶婶上了一课了。
西子墨有些无奈的说道:“婶婶,实不相瞒,我确实是心有所属,事实上,你今天过来,我就想跟你说这件事,让你别枉费苦心了!不,早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我就应该早点告诉你,哪怕早一天也行!”
早一天就不会遁入这循环之中了,这也是件不错的事!
听到这话,刘家婶婶的双目一瞪,她的手紧紧的抓住了西子墨的胳膊,根本就不像是受了伤的人。
看到刘家婶婶睁大的眼睛,此刻的西子墨更是满脸的愧疚,他歉意道:“婶婶,抱歉,我瞒了你这么久……”
刘家婶婶浑然不顾西子墨在说话,她颤声道:“快告诉婶婶,是哪家姑娘这么倒霉,被你看上了?枉我昧着良心说了这么久的媒,这也是遭了天谴啊!”
这一下子把西子墨整个不知道该怎么说了,而躲在暗处的丁桃直接就笑出了声。丁桃再也掩藏不了身型,她走出了后堂,她歉意道:“不好意思,我也是没打算偷听的……”
刘家婶婶说媒无数,她眼光何其的毒辣,她看了一眼就说道:“这就是那个倒霉孩子?”
“婶婶说错了,那个姑娘不是她!不过那个姑娘确实很倒霉!”西子墨仍然平静的说道。
或许是因为大限将至,刘家婶婶说话也没什么遮遮掩掩了,她叹息一声:“你也别怪婶婶多嘴,以往街坊们的唠叨也不错,你真要成不了器,就不要有什么读书人的姿态,读书没有什么路子走,好好放下读书人的架子,学门手艺也能稳稳当当的活下去……”
“你还真多嘴了!”丁桃可不是西子墨,她直言道。
西子墨笑了笑,说道:“婶婶,你说的,我都明白的……”
“不,你不明白!大侄子,你的路还长着呢……”
刘家婶婶的唠叨似乎是天生的,她没完没了的说着,让丁桃都以为她此刻有些回光返照了,直到刘家婶婶的失血过多昏厥过去,丁桃还一度以为这个媒婆是真死了……
“这就是常言中的,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丁桃捂住嘴,幸灾乐祸的调侃道。
西子墨没有生气,他只是解释道:“人与人之间就不应该这么冷漠的,我其实知道的,宁石乡的姑娘都没几个看上我的,婶婶替我说的那些姑娘……都是她一家一户跑着求来的……”
丁桃的笑声顿时戛然而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