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殡仪馆

　　殡仪馆？掘墓人先生？阿诺喉结上下动了动，只觉得喉咙有些干涩。

　　今晚可真是不寻常的一夜啊。黑暗世界的一角正在逐渐揭开。

　　头顶明月高悬。皎洁月光照在飞快行驶在道路上的福特T型车身上。

　　城南工业区。这片区域拥挤着大量工厂的区域。拥挤，肮脏，杂乱。机油混杂着各种化学永平到处乱扔，部分区域甚至比格林兰特区更为让人恶心。

　　工业区偏僻的角落。一大片那种都是乱石，正常人不会进来的空旷区域中央，立着一栋白色条状楼房，约莫四五层高。

　　前端有着个空荡荡的停车场。停车场里面没有什么车子。停车场边上几盏煤气灯时而亮时而不亮，就像是濒死之人的呼吸。

　　AP-08停下了车子，拉起手刹。众人下车将尸体抗出车子。莫西干的头的杰拉德与泰勒承担了五人的分量。阿诺承担了一人的分量。

　　绷带层层缠绕起的干尸。绷带大半浸透了鲜血。血腥的恶臭灌入口鼻。阿诺小心翼翼的搬动着。

　　白色建筑物一楼竖着两扇木门。木门前的阶梯处蹲了两个男人。他们嘴里抽着烟。两点猩红的光点是不是的闪烁。

　　“谁？”左边的男人警觉的看向靠近的阿诺等人。

　　他脸上带了张苍白的诡异面具。没有五官，只有光秃秃一片，鼻子，嘴巴，眼睛开着小洞。

　　AP-08沉稳向前：

　　“东圃坦区。无法者小队。隶属下水道清洁工。”

　　左边那人歪着头看了看AP-08，点点头，起身拉开了大门：

　　“进去吧。”

　　阿诺等人走入了大门。走廊头顶洒下黄色的灯光，冰冷的地砖，苍白的墙壁这地方在前世简直就是拍鬼片的好地方。

　　阿诺扛着尸体对着AP-08问道：

　　“门口那两人怎么戴着那种面具？”

　　AP-08轻描淡写：

　　“他们隶属于守秘者。干的活计肮脏到不能让人知道真面目。”

　　穿过一楼的走廊，走上向上的台阶。远处隐隐传来喧哗的人声。刚踏上二楼的平台，面前撞来两个带着口罩，身穿白大褂的男人。他们手中拉着个担架，担架上蒙着块白布，可以看出个人形，估计是个死尸。

　　阿诺等人避了过去。

　　在担架后面抬着的男人转过头来看着阿诺等人，口中骂骂咧咧：

　　“娘的！眼睛不长的是哇？”

　　担架前面的男人脚步急匆匆拉着担架，几乎是拖着后面的男人向前：

　　“别废话！再不快些，要赶不上开炉了。”

　　他们两个跌跌撞撞的冲着一楼而去。一路上还听见了男人骂骂咧咧的，一连串的，重复不断的咒骂声。

　　阿诺眼角有些抽搐。

　　这骂脏话的技术已经到达了某种程度的巅峰。

　　AP-08领着路。众人穿过二楼忙乱的走廊，走入中央大厅。一个个担架在大厅中像是流水般穿行。

　　众人到了个男人的面前。

　　男人身着黑色正装，头顶黑色礼帽，带着文雅的单边眼镜。肤色苍白近乎病态，双眼下方有着浓浓的黑眼圈，就像是烟熏妆一般。他双手纤长像是钢琴家的手，但是诡异的不断轻微颤动着。

　　AP-08脱帽行礼：

　　“晚上好，掘墓人先生。”

　　掘墓人看了眼AP-08，轻笑起来：

　　“晚上好。AP-08。和我说说是怎样的尸体？”

　　AP-08简要的说明了情况：

　　“没有非凡特质的死尸，需要掩饰身份。死于贝尔女士之手。”

　　“贝尔女士？”掘墓人先生似乎有些头疼，他揉了揉眉心，“她和诗人先生是最让人不省心的。让我看看她这次用了什么手段？”

　　掘墓人挥动左手，冰冷的气流像是利刃切开了绷带的一角。干枯的面孔露了出来。

　　掘墓人先生微微叹气：

　　“我就知道。她的信使基质总是会造成这种糟糕的情况。让人头疼的面目全非的尸体。“

　　顿了几秒，他开口道：

　　“晚上城北发生了起自焚事件，就把他们插入那儿吧。正好面目全非。”

　　AP-08示意阿诺等人将尸体放在地上，随后轻笑道：

　　“晚安，掘墓人先生。”

　　“晚安。”掘墓人先生推了推单框眼镜。

　　当众人从殡仪馆返回的时候，时间已经指向了凌晨三点。

　　空荡荡的街道上偶尔开过几辆车子。疲倦的车大灯如同半睡半醒的行人双眼，穿透了夜幕之后，再不能浓烈的晃人眼睛。

　　阿诺乘着头靠在车窗边上，他对着AP-08询问着：

　　“所以我们将死尸送到殡仪馆，而后掘墓人先生决定他们是怎么死的？”

　　AP-08握着方向盘：

　　“掘墓人先生还会负责从尸体上获得消息。”

　　“什么意思？他是个法医？解剖尸体获得消息？”阿诺好奇道。

　　“不。”AP-08咧嘴笑了起来，“他可不是法医那么简单。他可是能让死人开口的家伙。就是字面上的意思。”

　　让死人开口？

　　不明觉厉啊！但是听起来好帅。

　　阿诺不自觉咽了口口水。

　　车子停回地下俱乐部停车场中，众人回到了无法者小队的房间。

　　克拉克欢呼了声，冲上沙发，伸手为自己冲了杯红茶。

　　“我有些饿了。”莫西干头的杰拉德微微摸摸肚子，笑了声，“你们要吃夜宵么？”

　　“现在这个时间，还有饭店开着么？”阿诺反问道。

　　杰拉德嘿嘿笑了两声：“我可没说出去吃，我的意思是我来烧。”

　　“你还会烧菜？”阿诺愣了愣。

　　杰拉德曲起了手臂，笑道：“吃了夜宵，二百次俯卧撑，一百次仰卧起坐。又是增长肌肉的一天。”

　　他和泰勒互相击掌。两个人一起摆了个pose。杰拉德进了厨房。

　　AP-08为自己冲了壶热水，端着水杯，翘腿坐在沙发上。

　　泰勒在地上哼哧哼哧做着俯卧撑。

　　克拉克一边喝着红茶，一边看着杂志。阿诺微微瞥了两眼封面：《中产阶级新时尚》

　　“杰拉德真的会烧菜？”阿诺悄悄问着克拉克。

　　红发的克拉克抿了口红茶：“还行吧。”

　　那可真是人不可貌相。

　　在沙发上坐了会，阿诺有些无所事事。而且他对于杰拉德会做菜这件事情非常好奇，也进了厨房想去看看。

　　无法者小队的厨房在最里面的房间。房间开着个小孔，小孔对面便是停车场。长条状的煤气管道在墙上弯曲。煤气灶上摆着锅子。

　　杰拉德埋头，手中抓着把菜刀。和他的大手相比较，这菜刀就有些像是玩具刀了。他将羊羔肉切成了几块，就打着了煤气灶。

　　“你不腌制下羊羔肉么？”阿诺探头问道，一边指点道，“加盐和胡椒粉，揉匀后在烧味道更好。”

　　杰拉德哼了声：

　　“别来打搅厨师。你个做表的，你会烧菜？”

　　阿诺还真会烧菜。前世作为天朝一员，继承了基因中的烧菜大业。毕竟民以食为天，虽然工作繁忙，但是一周时间还是会自己烧几顿，改善改善伙食。

　　“会啊。”阿诺乐了，他随口胡诌道，“我曾经也做过一段时间的厨师学徒，你准备怎么烧这羊肉？“

　　“直接放锅中，出锅前加些水。”

　　那这味道完全就要依靠羊肉自身的味道了。听起来就不怎么好吃。

　　“要不要我来试试？”阿诺问道，”我烧的羊肉味道还是不错的。“

　　“真的？”杰拉德疑惑道，他向一旁走去，让开了位置，”那就你烧吧。“

　　一边说着，杰拉德一边活动了下筋骨，卡啦了几下拳头：

　　“但是，如果你浪费了这锅食材。你会有个非常难忘的夜晚。”

　　阿诺左右望了望：“还有什么别的食材么？”

　　“还有几根胡罗卜。几个土豆。”杰拉德拉开柜门，端出了个碗。

　　他随手指了指桌上的两个玻璃罐子：“左边那个是盐，右边的是糖。如果想要胡椒粉的话，找找碾钵，我记得有一个的。自己拿胡椒去磨点出来。”

　　还得自己磨？没有现成的？没有磨过啊。

　　阿诺拉开柜门，翻了翻，拿出了个石头做的，像是碗一样的东西，中央放着根石头棍子。

　　这不就是做化学实验用的玩意儿？

　　叫啥来着？

　　不记得了。

　　哪个是胡椒？阿诺疑惑的指着柜子中几小袋看不出是什么东西的调料问道：

　　“哪个是胡椒？”

　　杰拉德瞥了眼阿诺，鄙夷的态度显露无疑，就差没黑着脸开骂了：“最左边那个…你确定你会烧菜么？”

　　阿诺老脸一红，抢着回答：

　　“真的真的。你要相信我。”

　　阿诺拿出一小手掌的胡椒倒入碾钵，拿起棍子就开始用劲。

　　杰拉德瞥了眼阿诺的动作，叉着手臂，在边上站着。热气从他身上冒出。耳边传来他的呼吸声。

　　阿诺极力想要排除干扰，奈何依然感觉压力有些大，轻咳了声：

　　“你出去等吧。”

　　莫西干头的杰拉德最后看了两眼，摇着头转身出门：

　　”行吧。希望待会厨房里不要传出爆炸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