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光会乐的傻姑娘

　　老太太听着孙女打知青的主意，有点不放心：“你别同村里那群傻丫头一块追着知青跑知道不？回头那群傻丫头一起玩多了，也变傻了。”

　　金芳抿嘴，老太太这张嘴巴，真的不怎么会讨好人，立刻摇头：“不会，我不跟她们一起玩。奶你放心吧。”

　　不是金芳看不上村里的姑娘，一根红头绳，能显摆好几天，她都不知道跟他们说什么话题，怎么一起玩？

　　所以娘两都有点独，在村里没有朋友。

　　老太太一时半会没给孙女找到合适的人家，有点恼羞，骂咧咧的说道：“你说村里这帮婆娘怎么那么不是东西，仔细想来，哪个当你婆婆我都不放心。”

　　金芳听着嘴角都抽抽了，您这还真是挺挑剔的：“不着急，咱们慢慢找，反正一天半天的饿不死。”

　　老太太知道到底急不急，他们家金芳的小胳膊腕子瘦的一点肉都没有，可不能在这么磕碜下去：“村东头的老大挺好的，长得好，不听他妈的话，就是懒。”

　　长得好，金芳中意，不过这年头懒人吃不上饭，全靠勤快养活人。

　　别说人机灵，聪明什么的，那样的人日子过的有风险，她也不想冒险。

　　他们娘两这么多年活过来不容易，以后是想要过好日子的。

　　原来什么样的年头，姑娘嫁人都发愁，过去找到三十大几都没找到合适的人家。金芳知道那时候自己太挑剔了。

　　现在才十八，她也没有那么挑剔了，大把的时间给自己物色一个合适的，对着老太太说道：“好像都不太成。”

　　老太太舍不得孙女为这事发愁：“这也不是一天的事，我在打听打听。奶肯定给你找个好的。”

　　金芳相信老太太的生活智慧，看看天色：“差不多了，我去上工。”

　　老太太看着天上的日头不高兴，孙女已经够黑了，还得出去晒着：“一天就给三分，小气巴拉拉的，你还当个事，别把自己累到。反正也没给咱们娘两多少吃的。”

　　这年头还能有这样言论的也就是他们家老太太了。

　　金芳赶紧看看外面，这要是让人听到，他们娘两就不用在大队混了。

　　老太太看着孙女胆小的模样，忍不住跟着往外看：“放心，你奶不傻。外头没人我才说。不能给别人听到。”

　　这就是困苦生活中，难得的乐子，金芳不同时下十七八的姑娘一样着急上火，反倒是陪着老太太笑开了。

　　生活吗，压不跨的时候，就得找点乐子。

　　老太太看的发愁：“你别瞎乐了，前天孙家婆娘，还嫌弃你瘦小干吧，除了会乐啥都不会。”

　　金芳都不知道，这群老太太这么挑剔：“会乐的姑娘喜庆，也不错，总比哭好。谁家婆婆挑儿媳妇，不挑个喜庆的。您别听孙奶奶瞎说，嫉妒您呢。”

　　老太太抿抿嘴，没忍住：“好啥呀？还不如哭呢，村里二傻子才一天到晚傻乐，别以为我没听出来那婆娘骂我孙女傻，回头我就把他们家窗户纸给捅破了。”

　　捅破人家窗户纸，这个行为不太好，可要是老太太高兴，金芳也不拦着。

　　大不了自己弄个小账本，等以后发达了，有钱了，记得偷偷还他们家两张窗户纸。

　　这年头苦，前些年更苦，再往前捯饬捯饬，那就苦的泡在黄连水了一样。

　　金芳知道以后的日子越来越好，可老太太岁数大了，谁知道能不能撑到过好日子那天，还能过几天好日子？

　　但凡老太太有个能露笑脸的痛快事，金芳都不拦着。

　　所以村里人都知道，这娘两不太讲道理。老的老的难缠，小的小的混蛋。

　　原因就是金芳从小到大，只要老太太同人吵吵，不问对错，都跟着老太太一起并肩子上。

　　那时候没有往长远打算，没刷出来一个通情达理的好名声，现在想要找婆家，其实就冲这个名声也不容易。

　　要知道她有一天因为挨饿需要找婆家，就该讲一点策略的。好歹刷个好名声。

　　老太太说的那些人家，但凡能够混口吃喝的，金芳觉得只要对方也同意，她都没问题，就当相亲处对象了。日子总得过下去。

　　这要是自己身板给力，有个挣七分的体力，她同老太太也不见得就饿到。

　　等集体解散了，家里两口人的地树，金芳怕是老太太不让她下地，回头辛苦的还是老太太。老太太岁数大了，真不能在熬身子骨了。

　　自己这个身板真要是下地，金芳也知道自己的斤两，娘两每天就只能喝米汤了。

　　一分钱难倒英雄汉，真憋不出来什么本事了。

　　虽然没有听到准确的消息，不过集体解散早晚的事情，这事金芳比谁都清楚。

　　这年真的是越穷越光荣，发家致富得缓缓，家里就一个岁数大的老太太，怎么平稳都不为过。

　　而且这个大山沟沟，自己跑出去一趟没准把自己丢了，更别说介绍信什么的，金芳都不敢想。

　　村里能贴补肚子的，挖野菜，找鸟蛋，逮小鱼，掏老鼠洞，轮不到金芳，村里的孩子就把这些活全都包圆了。

　　往日看的那些小说，在这半点不管用。

　　你就是聪明绝顶在这个地方也生不出来钱，当然了，这地方其实也没什么用钱的地方，白条，粮票，粮食，鸡蛋这些比钱通用。就好比巧妇难为无米之炊。

　　金芳下午出去给村里放羊，一同挣这三分的还有村里一个李老太太，盯着金芳同盯着贼是的，就怕金芳从羊羔子身上抓羊毛。

　　其实金芳想要同这位李奶奶和平共处的，放羊不是多累的活，真不用他老人家这么辛苦，一直陪着她。

　　不过人家不领情，这位奶奶同自家老太太积怨太深，总觉得自己没安好心。

　　太阳快落山的时候，李家的奶奶过来对着金芳：“臭丫头，你今天眼睛有毛病了咋地？往日里低头挖草根，今儿咋光盯着男人瞧。”

　　金芳抽抽嘴角，您老的观察力不当侦探都屈才了：“奶，你别乱冤枉我，臊死我了，我一个黄花闺女，可作不出来那样的事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