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章

　　“你说什么？再次举办？为什么？”空真问。

　　特里解释道：“布森确实是一个深谋远虑的国王。他知道，魔王的野心是不会罢休的。无准备的战争危险到了极点。所以，他听从建言，立下决定。每二十年时间，就会举办一次灵顿杯。”

　　“也是就说，今年就正好是……”

　　“没错。今年，就正好是灵顿杯第二次举办的日子。”

　　“这么说来，”空真激动得差点站起来。

　　“我可以去参加今年的灵顿杯。只要我赢得冠军，我就可以向国王要求，还克妮自由。”

　　“我劝你三思。”特里没有任何兴奋的表情。

　　“参加灵顿杯是一件很危险的事。只有有一定功绩的人，才有资格参加灵顿杯。所以，他们必定都是身经百战的角色。我知道你的战衣很厉害。但是你也看到了。就说你和巫师的那一场对决。你使出了战衣的能力了吗？并没有。你现在参加了灵顿杯，真的就能赢了吗”

　　“我最担心的是。真正的灵顿杯角斗场上，可不是输赢那么简单。尤其是到了后面，比赛激烈的时候。那可是生死的对决啊。输掉比赛的人，都是非死即伤。你现在不过也就是个菜鸟，对吧。不要说赢得冠军。我觉得你恐怕连能不能活着离开赛场都成问题。你是我的救命恩人，我不能让你去送死啊。”

　　“他说的有道理啊。这也太危险了。应该还有别的办法吧。”欧雅也担心空真。

　　“别的办法倒还真不一定有。”特里缓缓摇头。

　　“赫琳堡可不是一般的地方。据你刚才说的情况，救克妮出去，一般的方法还是真的没有。如果你真的想救她，恐怕这是唯一的方法了。”

　　“既然这是唯一的办法，那还有什么可犹豫的呢。”空真说。

　　“就是死在角斗场上，我也会去的。”

　　“你呀……真是……”特里心里，莫名涌起一阵难以言说的感动。

　　自已上一次有这种感觉是什么时候呢？特里问自己。

　　好像还是和那个人一起，在战场上的时候吧。特里心想。

　　特里决定了。无论如何，他都要帮助眼前这个年轻人。更何况，自己还欠人家救命之恩。

　　“你说的这些都是真的吗？这些听起来似乎都是皇家的机密，你是怎么知道的？”

　　“因为不少事情，我都亲生经历过。”特里淡淡地说。

　　“就是我和我的那位人类朋友，给出建议，让国王每二十年举办一次灵顿杯的。”

　　“什么？你？”欧雅难以置信。

　　特里笑笑。

　　“等有时间的时候，我也给你讲讲我的故事吧。”

　　“那个灵顿杯什么时候开始？”空真很关注。

　　“不出意外的话，应该就是四天以后。”特里算了算日子。

　　“比赛场地在哪里？”

　　“王都。灵顿杯角斗场。你想要报名的话，我们得赶快了。”特里说。

　　“不过，欧雅这边怎么办？”空真很担心。

　　“贡纳尔是个不达目的不罢休的人。他没有拿到精灵之眼，很快就会再次回来的。欧雅的伤现在还没有好。贡纳尔再次回来的时候，该怎么办呢？”

　　“我有一个主意。”欧雅说。

　　“我把精灵之眼的力量，注入到空真的战衣里面。”

　　“你说什么？”空真和特里同时叫了起来。

　　“你们还有更好的办法吗？”欧雅直视他们。

　　两人一时间也说不出话来。

　　是啊。巫师一定会再次过来的。就算欧雅没有受伤，她也不会是巫师的对手。而且现在她伤情未愈，来了巫师，根本就无法反抗。

　　如果把精灵之眼继续放在隐绮森林里面，迟早会被巫师夺走。

　　现在唯一有能力对抗巫师的，就是空真了。把精灵之眼放在空真这里，才是最好的决定。

　　而且空真即将去往王都。王都那里戒备森严，高手如云，巫师应该不敢去王都。

　　“你真的就这么信任我吗？”空真有点不可思议。

　　“我曾经经历过背叛和欺骗。所以我懂得信任的珍贵。”欧雅说。

　　“克妮和我，其实也并没有和你有很多交集。但是你肯舍下命来救我们。我不信任这样的，还能相信谁？”

　　“不过，那也不用把精灵之眼注入到战衣里面吧。直接给我不就行了吗？”空真想了想。

　　“怎么，你以为精灵之眼是像原石一样的一块实体的石头吗？精灵之眼就是一种能量。那时自然母亲给精灵族的馈赠……”欧雅滔滔不绝。

　　空真感到有些糊涂。

　　“说白了就是这么一回事。精灵族有特殊的能力，可以提取自然界的力量。她们把从自然界提取的力量结合在一起，就造就了精灵之眼。”特里不愧是锻造师，见多识广，几句话就说清楚了。

　　“所以，想要我暂时保管精灵之眼，就必须把精灵之眼注入到我的战衣里面？”

　　“没错。你看那个祭坛。”欧雅指着贡纳尔搭建的祭坛。

　　“贡纳尔之所以建造那个祭坛，就是为了提取精灵之眼的力量。他原本准备把精灵之眼的力量转移到他的枯木棒里面。现在，我们正好可以利用那个祭坛，完成能量的注入。”

　　“那是巫师搭建的祭坛。我们用的话，不会混入什么奇怪的黑魔法吧。”特里有些担心。现在说起魔法，他就变成了门外汉。

　　“没关系的。原理都是一样的。”空真说。

　　“事不宜迟，我们快点行动吧。你们跟我来。”欧雅站起身。

　　两人跟着欧雅，向着隐绮森林的深处走去。

　　“说起来，那个精灵之眼到底在哪里？”空真问。

　　“你记不记得。当初，你一发魔法弹破坏了我的住宅。然后，你无论怎么用修复魔法，都无法修复我的住处。”

　　“啊，啊。”空真恍然大悟。

　　“是的。精灵之眼就在那个地方。”

　　“怪不得巫师绝地三尺也没有找出来。我的魔法弹把那里夷为平地，摧毁了痕迹。”

　　“这下你就明白了吧。当时你把我的房子摧毁以后，我为什么说‘这不完全是坏事’。”

　　“对了。那时候我们说好，这件事情上，我欠你一份人情的。”

　　“别开玩笑了。”欧雅轻轻推了一把空真。

　　“你都救了我的命了。这还不够吗？”

　　说话间，几人来到了那里。

　　空真四处看看。什么都没有。

　　“就是这里吗？”

　　欧雅没有回答他。

　　她念起了咒语。

　　空真只觉得地面在晃动。不，是整座森林都在晃动。

　　一边的特里紧紧抱住一颗树，防止摔倒。

　　空真明显感觉到，一阵奇异的感觉涌上心头。他觉得力量在在整座森林里不停涌动。

　　树木，芳草，流水，似乎都在积蓄自己的力量。

　　然后就是一阵爆发。

　　像是一泻千里的瀑布，或者是坠地的流星。

　　炫目的色彩腾空而起，出现在了他们面前。

　　空真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这就是精灵之眼。”欧雅说。

　　“快，到前面来。”欧雅转头对空真说。

　　空真慢慢走到精灵之眼前面。

　　“看她肯不肯接受你。”欧雅紧盯着精灵之眼。

　　“这，这是活的吗？”

　　“一切自然母亲赋予的，都是有生命的。”

　　色彩环绕着空真。

　　能量在收缩。炫目渐渐化为柔和。

　　“太好了。她接受你了。我们去祭坛那里。”欧雅有些激动。

　　空真被色彩环绕，小心翼翼地来到祭坛那里。

　　“你懂魔法，你也知道应该怎么做吧？”欧雅问。

　　空真点点头。他走到祭坛最上面去。

　　一切准备妥当。

　　为了保险起见，空真和欧雅同时念动了咒语。

　　慢慢地，慢慢地。

　　色彩贴合进了空真的战衣里面。

　　仪式结束了。

　　“你现在感觉怎么样？”欧雅问。

　　“一种……很奇妙地感觉……”空真还沉浸那种接近幻觉的感受里。

　　“没想到会这么顺利。”欧雅很感慨。

　　“现在，既然精灵之眼愿意融合到空真的战衣里面去，是不是代表着，空真也可以使用精灵之眼的力量了呢？”特里好奇地问。

　　欧雅摇摇头。

　　“不是的。精灵之眼真的是很特殊的一件圣器。她是有生命的，有意识的。并不是拿到了她，就能驾驭她。必须等待她接受你，你才能够使用她的力量。曾经有一个人，使用卑劣的手段取得了精灵之眼。但是，精灵之眼不仅没有接受他，反而反噬了他……据我所知，一千多年以来，除了初代使用者，精灵女王多丽斯之外，还没有哪个人能够使用她的力量。”

　　特里不禁咂舌：“这样啊……明明融合了，却不能用。感觉有点可惜呢……”

　　欧雅对空真说：“精灵之眼的力量已经注入到你的战衣里面了。你慢慢熟悉熟悉吧。现在时间不早了，我们赶紧休息一下。明天一早，就启程去王都。”

　　“等等。‘我们’？你打算跟我一起去？”空真吃惊。

　　“那是当然，我肯定要跟着你一起去啊。精灵之眼只是暂时放在你那里保存，又不是送给你。我是守护精灵之眼的精灵。你走到哪里，我肯定就要跟到哪里啊。”

　　“啊……”空真感觉麻烦来了。

　　“也就是说，只要精灵之眼在我这里一天，你就要跟着我一天……”

　　“没错！而且是寸步不离。”欧雅坚定地说。

　　空真不知道该说什么好。

　　“那，假如精灵之眼放在他那里一辈子，你也要跟着他一辈子吗？”一旁的特里幽幽地问。

　　欧雅这才意识到自己说的话有多么不得了。

　　“你可别误会。我这么做是为了精灵之眼。”欧雅微微有点脸红。

　　“现在不是说这个的时候啦……”欧雅低声说。

　　“报名的时候，会向你要功绩。你有吗？”特里问空真。

　　“功绩？什么功绩？”

　　“我讲灵顿杯有关事项的时候，你没有认真听吗。不是随便什么人都有资格参加灵顿杯的。想要参加灵顿杯，至少要有一定的功绩。”

　　“这就麻烦了啊……除了一次探索任务以外，我就没有接过什么像样的任务。”

　　“我不知道你那次探索任务到底经历了什么。不过，光凭一次探索任务，肯定是远远不够资格的。”

　　“那怎么办？”

　　“所以，你能拿来报名的功绩，就是这次赶走巫师的行动。”

　　“什么？这次行动？可以吗？”

　　“当然可以。贡纳尔可是魔王手底下有名的巫师。你击退了他，难道还不够资格参赛吗？”

　　“可是，真正击退贡纳尔的，不是你吗？”

　　“在博奇城外打败了一群哥布林，击杀了哥布林部队，和贡纳尔交手，保护了守护精灵……这些可都是你的功绩。用来报名参赛足够了。”

　　“不过，这些都不是赏金任务啊。如果是任务的话，我可以任务单来证明这一切。现在我如何证明呢？”

　　“很简单。我和你一起去。”

　　“你要为我证明？”

　　“没错。第一次灵顿杯举办的时候，世道很乱。有不少的人才，明明有过人的共计，但是没有把那个当成任务，所以也就没有任务单加以证明。为了处理这种情况，当时布森国王就规定，只要有德高望重的人愿意证明，即使没有任务单，也可以承认他的功绩。虽然二十年过去了，但是这个规定应该没有变。”

　　“可是……这么说有点不太礼貌。但是，特里，你真的能被他们当成是德高望重的人吗？”欧雅忍不住问。

　　“我没有和你讲过我的过往，所以你不了解我。你放心好了，他们会相信我的。即使别人都不愿意相信，也会有一个人，肯定会相信我。”

　　“也就是说，明天一早，我们三个人，都要去王都。”空真说。

　　“大家早点休息吧，时间不早了。明天天一亮，我们就出发。”欧雅说。

　　“那我们住在哪里？其实，当初我离开隐绮森林之后，就有些担心。你的住宅被我毁了，你一直住在哪里呢？”

　　“这个吗……”欧雅有点不好意思。

　　“其实我是一直住在克妮的小木屋里面……”

　　“什么呀，你这不是擅闯别人的房子吗。”

　　“哎呀呀……你也不用这么说吧……她临走的时候，也有拜托我看管房子。说是有一天还是会回来的。我的住处被你们两个损坏了，没有地方住，住在你们的空房子里面，总体来说，也是无可厚非的吧……”

　　“好吧好吧，现在也不是争执这个问题的时候。咱们还有正事要做呢。我们走吧。”特里打断两个人。

　　三人快到小木屋的时候，欧雅突然停下来，对空真说：“你还记得修复魔法是怎么用的吧？”

　　“你放心。我明白，贡纳尔肯定是把小木屋给毁了。毕竟你平时住在那里，他肯定会怀疑精灵之眼藏在那里。”

　　尽管有了一定的心里准备，但是到了小木屋那里，空真还是看不下去。

　　贡纳尔并不是完全摧毁了小木屋。而是把它从里到外整个地拆开来了。每一块木头，家具都拆揉掰碎到了小得不能再小的地步。

　　空真使用了修复魔法。

　　顷刻之间，整栋小木屋完全复原了。

　　“厉害。”身后的特里不由赞叹到。

　　三人进入小屋。空真把床让给了欧雅，沙发让给了特里，自己在仓库里找了个地方睡觉。

　　空真躺在仓库里，看着眼前熟悉又陌生的一切。

　　他只能说，这一切是多么的不可思议。

　　一年还没有到的时间里，自己竟然就经历了这么多。

　　如果告诉从前的自己，在未来的某一天，将会面对这样的情势，面对这样的环境，恐怕自己是怎么也不会相信的。

　　而这，正是这个世界奇妙的地方。

　　而未来的自己，再想起如今的此时，又会是怎么样的心境呢？这就又不得而知了。

　　明天的旅程到底会是怎么样，其实谁也不知道。

　　空真只觉得自己应该向前走。一刻不停地向前走。

　　月光，轻轻映照进仓库。

　　他睡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