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

　　天黑了。

　　空真还在房间里沉思。

　　他的心里真的很紧张。

　　“笃，笃，笃。”

　　门外有人敲门。

　　空真以为是欧雅有事找他，连忙去开门。

　　打开门一看，原来是芙诺。

　　“是芙诺呀，这么晚了，有什么事吗？”

　　“怎么，哪怕没有事，我就不能来看你了？”

　　“这是哪里的话。当然能，当然能。快请进。”

　　空真请芙诺进门。

　　芙诺毫不客气，直接坐在床上。

　　“我问问你，这到底是怎么一回事？一个矮人，一个精灵，一个穿战衣的可疑分子。你莫名其妙地跑过来参加灵顿杯。我真的被搞糊涂了。”

　　空真把事情的全过程，大致向芙诺讲了一遍。

　　芙诺听完，实在难以置信。

　　“你是说。平时一直看着傻乎乎的你，居然和魔王手下的巫师交过两次手，并且两次都没输？”

　　“至于这么惊讶吗……你记不得了吗。我和你也是交过手的，在那个小巷子里。并且，我还赢了呢。”

　　“那个不算！那个不算啦……”芙诺叫起来。

　　“那时候，我看在克妮的面子上，没有对你用全力……所以不算啦……”

　　“可是，可是……”空真汗颜。

　　“你那时候，不是还说什么，要让我死在那里吗……”

　　芙诺有点不好意思，赶紧转移话题。

　　“这么说，你明天真的要参加灵顿杯了吗？”

　　“是的。话说，芙诺，你也是很强的呀，你为什么没有参加呢？”

　　“我从小就在赫琳堡里训练，几乎没有外出实战过，没有接过任务。所以，虽然我很想去，但是，还是没有资格参赛。”

　　“原来如此……这可真是有点可惜了。”

　　“倒也不是。”芙诺突然严肃起来。

　　“你知道吗，灵顿杯是十分危险的。两个人进了角斗场以后，就必须分出一个胜负来。赢的人晋级，输的人淘汰。死在灵顿杯的赛场上，是一件很常见的事。”

　　“我知道。但是为了克妮，我愿意冒这个险。”

　　芙诺很感动。作为克妮的好友，她当然也很希望，克妮能够获得她想要的自由。

　　“也不必那么悲观吧。”空真说。

　　“总要有人能够成为冠军的。为什么就不可能是我呢？你不知道吗，现在的这位皇家骑士团团长普利夫，正是上一届灵顿杯的冠军啊。他也是因为灵顿杯，才当上皇家骑士团团长的。”

　　“我当然知道……”芙诺欲言又止。

　　空真没有注意到，继续说着。

　　“可惜我目前的问题就是实战经验不足。没办法，毕竟我从小一直学习的，不过是一些魔法的理论。虽说建造了这套战衣，但是也没有几次实战的经验。和巫师对战的时候，明显有差距啊……”

　　芙诺忽然站起身来。

　　“既然是这样，那你跟我来。”

　　“嗯？你要带我去哪里？”

　　“别多问了，跟我走。”

　　空真跟着芙诺，离开了房间。

　　芙诺带着他越走越远。

　　“那个……”空真的心忽然怦怦跳。

　　“你是不是要带着我去见克妮……”

　　“你想什么呐！”芙诺都气笑了。

　　“赫琳堡这里管理很森严的。我那几次见你，都是偷偷溜出去的。你现在不过也就是暂住在这里而已。克妮她现在是皇家魔法师，你怎么可能能随随便便就见到她呢。”

　　“那，在普利夫办公室的时候，你那时候为什么要推推我，让我住在赫琳堡里面呢？我还以为，你是想安排我和克妮见面呢。”

　　“想得美。你满脑子都是克妮是吗。我真心劝你，现在先把克妮放一放，想想明天的比赛吧。”

　　“那我们现在是要去哪里？”

　　“训练场！我让你住在赫琳堡，就是这个目的。上次在小巷子里，和你交过手了以后，我也看出你经验不足的问题了。赫琳堡里有这个王国里最好的训练设施。我来当你的教练，好好地训练你。”

　　空真和芙诺来到了训练场。

　　不愧是赫琳堡。五花八门的训练设备让空真眼花缭乱。

　　“训练场里可以模拟出各种情况。”芙诺介绍说。

　　“毕竟在真正的战场上，什么都是有可能发生的。再怎么训练也不为过。”

　　“那是什么？”

　　空真好奇地指向一个庞然巨物。

　　“那是最近新引进的一个模拟设备。”芙诺说。

　　“是用来模拟龙的。”

　　“龙？”空真惊讶。

　　“我也对此有点奇怪。”芙诺看着那个模拟设备。

　　“一般来说，龙族都是中间势力啊。既不会帮助魔王，也不会帮助人类。只有少数情况下，人类才会与龙族作战。我也不知道最近为什么突然会引进这个。并且，最近团长还吩咐各位，要加强这方面的训练。可能是得到了什么相关的情报吧。”

　　“好了，不聊这个了。”芙诺严肃起来。

　　“别看我上次在巷子里面输……我是说，没有赢你。但是论战斗经验的话，你就必须跟我学习了。我从小就在赫琳堡里接受各种训练。明天你就要比赛了。事不宜迟，我们现在就开始。”

　　“来吧。”空真准备好了。

　　此时。普利夫的办公室。

　　特里和普利夫两个人正在吃晚餐。

　　“我说咱们两个去找一个大酒馆吧。你看你，非只肯买些菜到办公室里来……”普利夫说。

　　“你明天要去主持灵顿杯的，今晚怎么能喝醉呢？”特里说。

　　“咱们就稍微少喝一点酒，不会喝醉的。”

　　“你少来。我还不了解你吗。”

　　“哈哈……”普利夫不好意思地笑了起来。

　　“而且……”

　　特里盯着墙上的那副巨大的画像。

　　“这里更有氛围啊。”

　　“是啊。”普利夫也望着那幅画，望得出神。

　　“每每看见这幅画，我就会怀念起那个时候啊。”

　　第二天很快就到了。

　　距离比赛开始的时间明明还早，角斗场的观众席上却早就挤满了人。

　　能有资格观看灵顿杯比赛的，也都不是普通人。这些平日里娇生惯养的王公贵族们，此时却甘愿挤在那小小的座位上，只是为了能一观比赛现场。这就足见灵顿杯的巨大魅力了。

　　而国王陛下，坐在最为尊贵的看台上。那个看台的位置绝佳。不仅可以饱览全场的风光，而且十分安全。

　　空真早早就来到了等候室。

　　等候室里人来人往。都是即将出战的选手。

　　空真偷眼去看看他们。

　　他们年纪都不小了。眼神凶狠，身材高大。不少人脸上都带有伤疤。一看就都是身经百战的高手。

　　年纪轻轻的空真，在这些人里面，简直就是一个异类。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突击训练，空真的水平着实进步了不少。但是，真的就能和这些人进行比赛吗。

　　空真还是有些忐忑。

　　“嘟嘟嘟嘟……”

　　角斗场上响起了开幕式的号角声。

　　皇家骑士团团长普利夫，站在角斗场的中央。他要亲自主持灵顿杯。

　　空真从等候室的窗子向外望去。

　　普利夫先是介绍了灵顿杯的基本规则。并且，他特地强调了“生死自负”。

　　这句话倒是引起了观众席上的一片叫好声。

　　空真无奈地苦笑一下。

　　讲话的最后，普利夫让人抬上了一个奖杯。

　　观众席上的人都发出了惊呼声。

　　等候室的人更是蠢蠢欲动，脸上纷纷露出贪婪的表情。

　　那就是灵顿杯的冠军奖杯。在阳光下显出诱人的光彩。

　　那代表着荣誉，更是代表着一种欲望。

　　空真也盯着那个奖杯。

　　不同的是，对空真而言，那个奖杯意味着的，是一种救赎。

　　必要的仪式过后，比赛开始了。

　　人们早就急不可耐了。观众席上不停爆发出浪涌一样的欢呼声。

　　等候室里的人们，也纷纷如野兽一样，发出激烈的嚎叫。

　　疯了。真的疯了。空真暗想。

　　抽签的结果很快出来了。

　　高台上，工作人员喊出了第一场比赛人员的名字。

　　空真不是第一个出场的。他可以在休息室里先看着。

　　第一组上场的，是两位格斗者。

　　观众席里爆发出兴奋的叫喊声。

　　也难怪。这两个男人膀大腰圆，都是十足的力量型选手。他们之间，势必要有一场恶战。

　　果然。比赛一开始，剑客和格斗者都使出了全力。肌肉和肌肉之间的碰撞，简直要摩擦出了火花。

　　他们两个就像是两头蛮牛一样，互相撞来撞去。即使是喧嚣声冲天的角斗场，都能听见他们碰撞的响声。

　　几十个回合以后，一个格斗者明显开始体力不支，速度渐渐慢了下来。

　　他的对手抓住机会，猛地抱住他的腰，一用力。

　　天哪！

　　他直接被摔裂了脑袋！

　　观众席上爆发出一阵惊呼。男人们不停地叫好。女人们吓得捂住眼睛。

　　空真心里一沉。

　　失败的那个，躺在血泊了，一动不动了。

　　高台上，负责播报的工作人员，语气平淡地宣布：“胜利者，格斗者奥加！”

　　奥加像大猩猩一样，捶打自己的胸口，吼叫着，接受人们的欢呼。

　　慢吞吞地走过去几个工作人员。面无表情得收拾了失败者的尸体，象征性的清理了一下现场。

　　接着就要开始下一场比赛了。

　　接下来的连续几场比赛都是激烈万分。每一场比赛都死了人。甚至有一场比赛，双方居然同归于尽了。

　　看台上，国王坐在豪华的椅子上，看着这一切。普利夫站在他的身边。

　　“这次的比赛，比二十年前的那次还要激烈啊，普利夫。”布森说。

　　“是啊，国王陛下。二十年前的那次灵顿杯，也没有场场比赛都死人啊。”普利夫皱着眉头。

　　“上一次比赛，冠军是你。这一次，不知道会是哪个英雄。”布森看着角斗场上正在厮杀的两人。

　　“放心吧，国王陛下。我相信，这次的冠军，一定会是个名副其实的勇者。他一定会能从那条该死的恶龙手里救回公主的。”

　　“但愿如此。”国王轻轻叹了一口气。

　　空真坐在等候室里。

　　他看着。活生生的参赛者们走出去。却是冰冷的尸体抬回来。

　　“下一场比赛！魔法师，空真！骑士，卡莲！”

　　听到了自己的名字，空真向外走。

　　他注意到，等候室里的人们，听说是他对战卡莲，竟然都流露出同情的目光。

　　奇了怪了。这群冷血的人。他们看到角斗场上的杀戮，简直就像秃鹫看到腐肉一样兴奋。此时怎么会同情起空真来了呢？

　　空真走到门口时，一个倚在门旁边的壮汉向他搭话。

　　“喂，是你要去对战卡莲。”

　　“是我。”

　　壮汉上下打量空真一番。

　　“可怜的小子。”他说。

　　“可怜的小子。”

　　空真来不及多想，直接走了出去。

　　才踏入角斗场，空真就觉得五官都要炸裂了。太阳光线疯狂地直射他。震耳欲聋的叫嚷声要把他撕裂了。

　　他强撑着这一切。像一只逆着风飞行的蝴蝶，走到角斗场的中央。

　　奇怪。明明之前，他还是那么的忐忑不安，那么的害怕。

　　可是此时，他的内心里，却一点紧张也没有了。

　　有的，只是希望，只是希望。

　　我会救你出去的，克妮。

　　空真想。

　　他看清了自己的对手。

　　一个和自己年纪差不多的女孩子。骑在一匹高头骏马上。

　　女孩穿着作战用的正式的骑士装，手里拿着一条又细又长的铁链。就连她的马，都武装得一丝不苟。马身上披挂着层层的金甲，蹄子上是新安的蹄钉。

　　而空真这边。空真听从了特里的劝告。为了保存实力，积累经验，空真并没有把战衣全部穿在身上。他仅仅佩戴了双臂的战衣和胸甲。其他的地方，都是穿的芙诺借给他的，普通的防护甲。

　　空真还没有反应过来，女孩就驾着马，冲向了空真。

　　那么一大匹马，猛地冲过来，任凭是谁，恐怕都会吓一跳的。

　　空真不例外。他急忙闪躲。

　　可是没有战衣。他的动作一点都不敏捷。尽管反应迅速，但他还是无可避免地被马撞倒在了地上。

　　不好！

　　观众没有一丝丝地怜悯，反而是大声喝彩。

　　按说，高台上工作人员，除了播报参赛者的名单和胜利者的名字以外，是不应该再说其他任何话的。特别是在比赛的时候。不过，卡莲的出场，让所有人都兴奋了。他居然情不自禁地当起了解说员。

　　“太不可思议了……大家可能都没有想到，身为贵族大小姐的卡莲，居然会出现在灵顿杯的比赛现场上……这真是太让人激动了！”

　　看到空真倒地以后，那个女孩手里的铁链挥动得更加快速了。铁链一次次地向倒在地上的空真抽打过来。

　　空真此时如同一条丧家之犬一样，只能躺在地上不停躲闪。

　　那女孩的铁链果然凶狠。而且她又骑在马上，由高处向下。鞭子抽打到空真的普通护甲的地方，普通的护甲立刻就碎裂了。就算空真侥幸躲过，鞭子抽到到地上，也会在地上留下一条深深的印痕。

　　所幸，空真的双臂和胸口都穿着战衣。鞭子抽打战衣上，没有任何效果。空真这才没有受重伤，也没失去战斗的能力。

　　高台上，解说的声音还在不停的传来。

　　“卡莲身为贵族家的大小姐，却不是养在温室里的花朵。她不仅从小就在赫琳堡里接受了严酷的训练。更难能可贵的是，她还经常主动接受任务。在直接的真实作战中，积累了无数的作战经验。明明年纪不大，却早就是一位优秀的精英骑士了……而且，她还长得那么美丽动人……她一直以来可都是国民们的偶像，是无数人心中的女神……”

　　观众们开始有节奏的为卡莲呐喊助威。

　　“卡莲！卡莲！卡莲……”

　　如雨点一样落下来的铁链，让空真开始有些招架不住了。他能感觉到，鞭子是有意识地在向着自己的胸口抽打。

　　看来，卡莲是想直接致自己于死地啊。

　　不过，空真也猜到，卡莲此时的心里恐怕也有些疑惑了：明明这么多下，都准确无误地击中了他，怎么眼前这个人看起来还是毫发无伤的样子。

　　幸亏昨天晚上前思后想，还是把战衣的胸甲给穿上了。要不然……

　　空真暗想。

　　高台上的解说还在继续。

　　“卡莲此次出站，恐怕是为了能够当上皇家骑士吧。也难怪。卡莲虽然年纪不大，但有着这么高超的能力，应该完全是可以胜任皇家骑士一职的。可惜，长期以来，卡莲却一直未能取得皇家骑士的职务。大家纷纷都猜测，如果不出意外的话，今年灵顿杯的冠军，应该就是卡莲了。拿到冠军以后，卡莲肯定会和国王提出要求，让自己当上皇家骑士的吧……”

　　突然这时候，卡莲抽打空真的铁链，忽然停了下来。

　　经过昨天一晚上的训练，空真立马敏锐地察觉到：她不是要停止攻击，而是想要变换招数了。

　　果然。数次攻击都没有用的卡莲，开始有些焦躁不安了。她选择变换了攻击。手里的铁链在半空中不停地挥舞，渐渐形成了一个套索。

　　糟了！

　　空真企图躲闪。但是已经来不及了。

　　套索向长了眼睛一样，精准地套中了空真的脖子。

　　卡莲又催动战马。马知悉了主人的意图，心领神会，绕着整个角斗场，不停地奔跑起来。

　　空真被铁链套住，无法挣脱，被战马拖着，在角斗场的粗糙地面上拖行。

　　观众席的欢呼声简直达到了高潮。

　　解说还在继续。

　　“简直是太精彩了！卡莲的接连攻击！要知道，卡莲可一直是让人闻风丧胆的存在。就在刚刚，我得到等候室传来的消息。不少参赛的勇者，听说卡莲也参加了灵顿杯以后，竟然纷纷选择了弃权。也不奇怪，要知道，遇上卡莲的话，十有八九是难逃一死了啊……”

　　空真开始感到呼吸困难了。且不说自己目前正在被一匹疾速移动的战马拖着地上。更可怕的是，脖子上的铁链是越缠越紧。空真已经快无法呼吸了。

　　看台上，布森看着这一切，转头问普利夫。

　　“可以骑着战马出赛的吗？”

　　普利夫看见空真被拖着马后，不由替他捏了一把汗。毕竟空真是特里寄予厚望的参赛选手，怎么此时如此狼狈呢。

　　“是可以的没有。没有规定不能骑着马出战。毕竟卡莲是骑士，她把马当成武器，带上角斗场，确实无可厚非。”普利夫回答说。

　　布森看着在地上苦苦挣扎的空真。

　　“恐怕他是难逃一截了。”

　　空真痛苦万分。芙诺给的普通战衣早就在之前的鞭打中碎裂了。身体被粗糙的地面磨得血肉模糊。喘不上气，让他脸色开始发紫。

　　干脆就放弃算了。

　　他忽然生出这个念头。

　　是啊。自己到底在挣扎个什么。

　　自己的对手是贵族的千金大小姐。而自己，不过就是个无名之辈。建造了个什么可笑到极点的战衣，就敢来到这角斗场上，和这种级别的对手作战了吗。

　　干脆就放弃好了。越是挣扎，缠在脖子上的铁链也就越紧。那就直接放弃吧。也就不会有痛苦了。

　　空真停止了挣扎。

　　他仰面躺在地上。仍由战马把他拖来拖去。

　　果然。这样一样，几乎是毫无痛苦了。

　　他感受着照在自己身上的阳光。那临死前的最后片刻温暖。

　　天空明明还是那么湛蓝。

　　观众们以为空真死了，开始为卡莲欢呼。

　　但这一切与空真已经无关了。无论是观众席传来的喧闹，还是疯狂刺耳的解说，都渐渐离开了他。

　　他开始觉得一阵轻松。身体变得非常轻盈。

　　像是羽毛在空中摇摆。蒲公英在风中摆动。

　　好舒服啊。

　　他闭上了眼睛。

　　不过可惜，对他而言，舒适和宁静永远是片刻的。

　　他听到了一声互换。

　　一声。

　　两声。

　　声音变多了。

　　这些声音挥之不去，极度恼人。

　　他无法摆脱。

　　他气恼地睁开眼睛。

　　努力搜索声音的方向。

　　“空真！”

　　他找到了呼喊他的人。

　　他看见了克妮。在观众席里。

　　其实分别的时间也不长。但是她的变化还真大。她的衣着，如今是那么的华贵。

　　唯一不变的，是她眉头淡淡的那一点哀愁。

　　哀愁似乎加重了些。

　　克妮在疯狂地呼唤他的姓名。

　　其实后来，比赛结束以后，空真很是疑惑。成千上万名的观众的疯狂叫喊声中，自己怎么就能，那么清晰地，听到她的呼唤。

　　这解释不清。

　　也无需解释。

　　空真猛地惊醒。

　　我不能放弃。

　　不是为了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