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三章

　　战马忽然停了下来。

　　空真听见卡莲下马的脚步声。

　　她看自己一动不动，肯定以为自己死了或者昏了过去。无论哪种情况，都是她赢了。

　　空真模模糊糊地看到，负责清理尸体的工作人员准备向自己走来。

　　高台上的工作人员，也准备要宣布胜利者的名单。

　　卡莲也心满意足，开始接受观众的欢呼。

　　就是这个时候！

　　空真勉强撑起身子。他启动了双臂的战衣。一只手抓住脖子上的铁链，另一只手召唤了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对着铁链轰了过去。

　　“崩。”

　　铁链断了。

　　空真迅速站了起来。

　　看到这一幕的人全都惊呆了。感觉就像是看到了复活的死人。

　　卡莲也不愧是训练有素的人。即使是在接受观众胜利的欢呼声的时候，她也没有放下手中的铁链，一直死死地攥在手上的。铁链的那一头一有动静，她立马就察觉到了。

　　可是尽管如此，她看到空真不知道用什么方法，竟然就斩断了自己的铁链的时候，还是吃惊到了极点。

　　她反应很迅速。看到空真挣脱铁链站了起来，立刻就翻身上马，拽回了剩余的铁链。

　　她掉准马头的方向，想要再来一次，空真撞倒在地。

　　这一次，就不会如她所愿了。毕竟之前吃了一次亏，空真一眼就看出了她的伎俩。

　　就在她迎头冲上来的时候，空真毫不客气，启动战衣，召唤了一个魔法阵，对准了卡莲。

　　卡莲明显被吓住了。她知道空真是魔法师，也曾预想这一招。但是，凭她的经验，即使是再强大的魔法师，召唤魔法阵，也需要念动咒语。

　　本来，在她的预想中，即使空真不上第二次当，而是召唤了魔法阵，自己也可以趁他念动咒语的时候，掉转马头的方向，从而进行闪避。

　　但是她万万是没有想到，空真居然可以凭空就召唤出一个魔法阵出来。连咒语也没有念。

　　此时想躲已经来不及了。

　　空真的魔法弹打中了战马的马腿。

　　战马失去了平衡，一下子就栽倒在了地上。

　　马背上的卡莲根本来不及下马。她被重重地摔倒在地。

　　这一摔够剧烈。卡莲倒在地上，努力了半天，也爬不起来了。

　　空真走到她面前，在她上方召唤出一个魔法阵。

　　卡莲本以为空真肯定会报复，直接杀了自己。

　　但是空真没有。

　　卡莲看看空真，又看看那个魔法阵。

　　她明白了空真的意思。

　　卡莲无奈地认输了。

　　比赛结束了。

　　全场静悄悄的。

　　所有人都感到难以置信。

　　过了好半天，高台上的工作人员，才用颤抖的声音，宣布了结果。

　　“胜利者，魔法师空真！”

　　负责清理战场的工作人员走了上来。本来他们是准备来抬走空真的尸体的。但是现在，他们抬走的是受伤的卡莲。

　　尽管难以置信，但观众还是为空真欢呼。

　　空真没有像其他选手一样，站到角斗场的中央，接受人们地疯狂欢呼。

　　他只是望望克妮。

　　克妮也在望他。

　　他望向克妮的方向，轻声说：

　　“等着我。”

　　然后转身，离开了角斗场。

　　看台上，布森不禁称赞空真。

　　“太厉害了！直到最后一刻也没有放弃，赢得了胜利！”

　　“不止如此呢。”普利夫望着空真远去的背影。

　　“他明明有很多机会，可以杀了卡莲。比如，他挣脱铁链以后发射的第一个魔法弹。明明可以直接对着卡莲，给她致命一击。但是他没有，仅仅是打了战马的腿，让卡莲失去行动能力而已。还有，他走到卡莲面前的时候，完全可以杀了她。毕竟之前是卡莲先想杀他，他报复一下，也无可厚非。但是他也没有。”

　　“他仅仅是为了赢，而并不是想要杀人。或者他，他并不喜欢杀人。他和那些只知道杀戮的莽夫，有着根本的区别啊。”

　　听完普利夫的解说，布森更对空真感兴趣了。

　　“有意思。”布森说。

　　“我还真想听听，如果真的是他赢得了灵顿杯，会提出什么样的愿望呢。”

　　这边，空真拖着疲惫而受伤的身体，回到了赫琳堡。

　　特里，欧雅，芙诺，早就守在赫琳堡的门口了。

　　特里和欧雅没有资格去现场观看。芙诺要在比赛期间巡逻，也没有去。

　　但是他们想方设法打听到了比赛的结果。

　　“空真！”

　　看到空真过来，三人情不自禁的扑上去。

　　“别，别。疼，疼啊……”

　　空真此时的身体经不住拥抱。

　　三个人赶忙放开。

　　“我们都听说了。”欧雅激动地说。

　　“你赢的真是太不容易了。”

　　“都怪我。”特里有些自责。

　　“我没想到你一开始就会遇上那么强的对手。早知道要是这样，我肯定会不可能劝你什么‘在战斗中揣摩’之类的话了。我肯定会劝你把战衣全穿过去啊……”

　　“不是你的错啦……”空真安慰特里。

　　“你今天真的是太厉害了啊！那个卡莲，她可是个了不得的骑士。你竟然能打败她，真的太厉害了！”芙诺激动地说。

　　“对了，我今天在观众席上看见克妮了。”空真告诉芙诺。

　　“什么？”芙诺很吃惊。

　　“她以前可从来不会出现在这种场合啊。今天怎么……你和她说上话了吗？”

　　“没有。”

　　“哎呀呀，有点可惜……没关系，我们相信你肯定能赢得灵顿杯，救她出去的。”

　　芙诺突然又笑笑。

　　“啊呀，要是被她知道我帮助你报了名，她非骂我不可……以她的性格，她肯定不会让你冒着这种生命危险，只是为了帮助她获得自由的……”

　　“好了好了，我们回屋再说吧……空真你受了伤，得赶紧治疗啊。”

　　来到空真的屋子。特里通过菲尔多，从赫琳堡里拿到了一些草药，给空真上药。

　　欧雅有些奇怪，问空真：

　　“之前在隐绮森林的时候，你不是用治愈魔法来治疗我的吗。现在你怎么不用治愈魔法来治疗自己。”

　　“你不知道吗，治愈魔法只能用给别人啊。”空真强忍着上药时的疼痛。

　　“什么？还有这个限制？”欧雅突然叫了起来。。

　　“当然了……”空真奇怪欧雅为什么会有怎么大的反应。

　　“你是精灵，没有学过治愈魔法，所以不知道。治愈魔法这种高级魔法，只能是施法者用在别人身上。你想想，要是治愈魔法真的厉害到了能够用在自己身上的地步，那还不人人都去当魔法师了？只要战斗中受了点伤，就用治愈魔法把自己治好……这听起来也不可能么……”

　　欧雅慢慢跌坐在椅子上。似乎是想起了什么心事。

　　空真没有注意到，继续絮絮叨叨地说：

　　“更关键的是，治愈魔法需要消耗大量的能量才能实现。之前我在隐绮森林里治愈你的那次，是用了很高级的原石，才有那么大的能量，短时间内快速治好你的……要是没有那么大的能量，强行使用治愈魔法的话，施法的魔法师本人说不定都会死……”

　　欧雅恍恍惚惚地站起身子，一言不发，回自己的房间去了。

　　“怎么了？”空真奇怪。

　　“可能她累了吧。”特里忙着给空真上药。

　　“我印象中，治愈魔法是不能起死回生的吧？”芙诺毕竟没学过魔法。刚才她听空真说了那么多，有点被勾起兴趣了。

　　“那是当然！怎么可能能让人起死回生呢……”空真笑了。

　　“唯一要说接近‘起死回生’的。可能要数祭司了。尤其是魔王军那里的祭司。我曾经听说过，魔王军那边的祭司，可以通过邪恶的魔法，把死人变成亡灵，为其所驱使。但是这是邪恶的巫术。亡灵没有任何意识，只是魔王军的武器。所以，也不能说是起死回生。”

　　“这我倒是听说过。”特里插嘴。

　　“当年我和普利夫一起参加魔王战争的时候，曾经得到过有关的情报，说魔王军方面有人在秘密研究极其强大的亡灵术。不过，似乎还没有来得及实施，魔王就撤军了。”

　　说话间，特里帮空真上好了药。

　　芙诺看着空真伤痕累累的身体，不由有些心疼。

　　“你明天真的能继续比赛吗？”

　　“当然了。”空真试着活动活动身体。

　　“就算不能，也要继续比啊。”

　　“而且，芙诺女士。今晚你麻烦你也要再训练训练我。”空真说。

　　“好吧。那我现在先去巡逻了。晚上我在训练场等你。”芙诺离开了。

　　接下来的几天，空真白天忙着比赛，晚上还在接受芙诺的训练，可以说是异常辛苦。

　　但是这一切都是值得的。

　　白天的比赛，空真每一场都能获胜。他由一个无名小卒，一下子就变成了偶像级的人物。

　　其实也没什么可惊讶的。卡莲恐怕才是整个灵顿杯里最强的对手。空真连卡莲都能打败，还有什么别的对手打不败呢。

　　就这样，空真收获了一大批的粉丝。

　　更关键的是。别的选手两两对战的时候，胜利的人总要杀死失败者。对于那些野兽一样的人来说，杀戮，简直是他们的娱乐。

　　但是空真不一样。每一场比赛，他都只求打败对手，而从不妄加杀戮。赢了那么多场，他竟然一个人也没有杀过。

　　这一点，引起了国王极大的兴趣。

　　无数场比赛以后。终于。

　　整个灵顿杯，只剩下两位选手。

　　一位，是格斗者奥加。

　　另一位，就是空真。

　　今天，就是决赛的日子！

　　角斗场里头人声鼎沸，摩肩擦踵。

　　所有的人都兴奋不已，纷纷猜测，到底是谁，能够拿下灵顿杯的冠军。还有一些投机分子，甚至借此开设赌局，吸引人们下注。

　　不少人把钱押在了空真身上。毕竟空真真的是一匹黑马，展现出了不俗的实力。

　　还有很多人把钱压在了奥加身上。那个奥加是著名的格斗者，一直以来，就以勇猛暴力闻名于世。灵顿杯一开场就砸碎了别人的脑袋，不能不说令人震惊。更可怕的是，这个人每一场比赛，都要把对手杀死。即使对方已经苦苦求饶，他还是毫不留情，痛下杀手。这样令人恐怖的气势，理所当然地吸引了不少冒险的赌徒。

　　最后一场决赛实在很是关键。普利夫帮欧雅和特里也弄来了观众席的票。芙诺也难得地请了个假，只为给空真助威。

　　国王威坐在看台上。普利夫站在国王旁边。他们也很在意比赛的结果。

　　比赛要就要开始了。

　　空真坐在休息室的椅子上。

　　他今天势必会拿出最好的精力。

　　今天早上出门之前，空真特地考虑了一下战衣的问题。在以前的比赛里，空真都是只穿了双臂和胸甲的战衣。

　　但是今天不一样。他穿戴上了全部的战衣。

　　一方面，他迫切地想要赢。他想把克妮救出来。另一方面。他的内心深处，总是莫名泛起不安。

　　总觉得有什么大事要发生。他预感。

　　开赛的铃声打断看他的思绪。

　　比赛开始了。

　　空真从椅子上站起来，往角斗场走去。

　　刚进角斗场，空真就被欢呼声淹没了。

　　他看着费了好大力气，才从疯狂的人群里，找到克妮。

　　克妮和他对视着。

　　克妮的眼神里，满满是对空真的担心。

　　我更希望，这时候的你，眼神里是期待。

　　空真默默地想。

　　“喂，喂！我说！”芙诺不满。

　　“明明我们就坐在克妮不远处。你也看看我们啊……”

　　说来也巧。欧雅，特里，芙诺的座位，就在克妮不远的地方。

　　“哎呀，”一旁特里打圆场。

　　“大家不都是希望能赶紧把让克妮重获自由吗……空真比赛之前看看克妮，也没什么奇怪的……”

　　芙诺轻哼一声。

　　直到这时，那个格斗者才急匆匆地冲进了角斗场。

　　在这种时候迟到？不应该吧。

　　再仔细看看他。空真本能般地就觉得很不对劲。

　　毕竟是自己的对手。空真观察奥加也不是一天两天了。他直觉一般地察觉出，格斗者身上的气场变了。

　　以前，这个莽夫散发出来的那种凶残的气息，从来没有让空真害怕过。因为他知道，真正成大器者，不可能是个只会诉诸于暴力的野蛮人。

　　但是此刻。虽然格斗者似乎是在极力掩饰。但是他身上浓浓的阴气，还是让空真一阵心惊。

　　有问题。绝对有问题。

　　不过没有时间给空真多想了。对面，奥加已经摆出了战斗的姿势。

　　来吧。

　　空真也没有害怕。他下定决心，无论怎么样，今天他都必须赢得灵顿杯，赢得克妮的自由。

　　奥加率先发起了进攻。他如同一道闪电一样，冲向了空真。

　　空真当然预料到了这一点。他此时完全可以调动战衣的力量，向着奥加来来一记魔法光线。但是这样一来，恐怕那个格斗者是要非死即伤了。这不是空真想要的结果。格斗者不过是自己的比赛对手而已，空真不是滥杀无辜的人。

　　他决定闪过这一下，然后看准空隙，击倒奥加就行。

　　凭借战衣的敏捷，空真快速地向旁边移动。他本以为，可以轻松地躲过这次攻击。

　　可是！就在一眨眼的瞬间，明明是正对着自己冲过来的格斗者，竟然消失在了自己的视线里。

　　去哪儿了？

　　强烈的第六感迫使空真猛地向后转过身子。

　　但还是迟了。奥加已经绕到了他的身后，给了他重重一击。

　　空真根本来不及防御。即使穿着全部的战衣，他还是被强烈的冲击打了出去。

　　奥加的体格，几乎是空真的三倍大。如此猛烈的撞击下，空真几乎是凌空飞起，然后重重地摔倒在了地上。

　　观众席上一阵兴奋的叫喊声。这些看客才不在乎空真的死活。他们想看到的，不过是能满足他们胃口的表演。

　　观众席上的欧雅很不安。

　　“这个格斗者原来这么强的吗？”

　　“不对，不对……”一旁的特里露出紧张的神情。

　　“这个格斗者绝对有问题啊……”

　　“芙诺，你刚才看清那个格斗者的动作了吗？”

　　特里问擅长近身攻击的芙诺。

　　“完全没有！”芙诺也被刚才角斗场上的这一幕惊呆了。

　　“这么可能呢……这个格斗者的动作，能够快到我看都看不清的地步了吗？”芙诺倍感惊讶。

　　“不对，不对！刚才这种速度，根本就不是人类能够达到的……而且他的对手可是空真啊。以空真的战衣的速度，都能够飞起来。这么会连这个大块头的一击都躲不过去呢？”

　　特里死死盯着那个格斗者。

　　欧雅和芙诺听完，也紧张了起来。

　　空真赶紧从地上爬了起来。

　　这是怎么回事？这个大块头怎么会这么快？

　　还没等他细想，奥加就再一次冲了过来。

　　这次空真就不能轻敌了。他立刻召唤出一个小型的魔法阵出来。空真还谨慎地把魔法阵的威力调到最小。

　　格斗者冲过来了。

　　空真瞄准他身上不是要害部位的地方，发射了光线。

　　接下来，不可思议的事情发生了。

　　那个格斗者，竟然也召唤出了一个魔法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