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1

　　“克拉伦斯？那是什么东西？”

　　空真一头雾水。

　　埃达玛那双奇怪发亮的眼睛，在空真的脸上扫来扫去。

　　她那神情，像是要把空真看穿一样。

　　“你不知道吗，孩子。”

　　她突然对空真说，“最近，你的身体还好吗？”

　　“还，还好……”空真有些战战兢兢的。

　　“亲爱的，如果我是你的话，就不会那么肯定了。”埃达玛说。

　　昏暗的灯光，在埃达玛长长的翡翠耳环中闪着。

　　空真吞了口气。

　　又被埃达玛预言中了。空真最近，身体真的很不好。

　　一方面。到现在为止，空真经历了几场大战。他的身体，其实还没有从中恢复过来。

　　那些伤病，真的给他留下了一些后遗症。他的身体已经有些吃不消了。

　　另一方面，是来自于空真的精神压力。

　　空真只不过是一个少年。但是如今，拯救整个世界的重任，竟然全部压在他的身上。

　　他的精神压力实在是太大了。

　　甚至于这段时间，空真在每一晚的梦里，都梦见，自己的牙齿掉了下来。

　　不是自然而然的脱落。而是牙齿松动，摇摇欲坠。最后，空真自己用手，把自己嘴里的每一颗牙，一颗，一颗，一颗地，全部拔了出来。

　　这是精神压力过大造成。

　　其实，空真有一种方法，可以排遣自己的压力。

　　就是把自己一部分精神感情，完全杀死。

　　这是能使承受一切折磨，而可以勉强活下去的惟一方法。

　　说的直白些，就是卸下自己身上的重担。完全不问世事，甚至遁入空门。

　　世界毁灭，与我何干？

　　但是空真做不到这样。

　　空真深爱，并尊重着他的责任。

　　他会一直坚守到最后一刻。

　　埃达玛平静地继续说，“占卜术的基本方法，有读茶叶，手相术，水晶球和睡梦。”

　　“还有。顺便说一下，孩子。”

　　埃达玛突然盯住空真的脸。

　　“今天，你一定要小心一个，右脸上有刀疤的男人。”

　　“切记，切记！”埃达玛叮嘱。

　　空真不明所以。但他还是用力地点点头。

　　空真问埃达玛：“不过，我还没明白呢。你说的什么‘克克伦斯’，到底是个什么东西？重生是什么意思？”

　　“是‘克拉伦斯’。”埃达玛纠正。

　　“其实，到了现在为止，我还并不是十分的确定，只是有了一种感觉。”

　　“想要知道是不是真的，我得要占卜一下。”

　　埃达玛伸展了一下身体。

　　埃达玛说：“现在，我就要开始占卜了——当然，以我还能说话为前提。如果我很不幸，我的占卜，会被邪恶所打断的。我也会失去声音。”

　　“到那时，我就会永远地离开这个世界。”

　　跟着她这段话的，是紧张的沉默。

　　但是埃达玛好像没注意到。她继续说：

　　空真本能地有些紧张。他甚至想干脆从椅子上起身，从这个逼仄的阁楼里逃出去。

　　但是他不能。

　　不知为何，埃达玛的占卜，似乎有一种奇妙的魔力。逼着空真坐在座位上，不要乱动。

　　把空真牢牢地按在座位上，就好像是，空真的椅子上被涂了一层胶水一样。

　　“孩子，我在想，”埃达玛对缩在椅子上的空真说，“你是否可以帮我，把那最大的银茶壶递给我？”

　　空真放松了一点。他站起来，从旁边的架子上，拿起一个特大茶壶，并把它放在埃达玛前的桌子上。

　　“谢谢你，孩子。再提醒你一下，你今天一定要小心一个右脸上有刀疤的男人。这关乎你的性命。”

　　空真颤抖了一下。

　　“现在吗，拿起架上的茶杯，跟我来做。我会倒满它。”

　　“然后，你坐下来喝，直到只剩下残渣。用左手在茶杯内擦三下，然后把茶杯倒放在碟子上，等着最后一滴茶流走。”

　　“然后，拿着茶杯，仔细看看。告诉我，你看到了什么。”

　　“对了，空真。”埃达玛说。

　　“等你把粉色的杯子打碎以后，挑一只青色的吧。”

　　埃达玛抓住空真的手臂，让他站起来。

　　果然。空真刚刚伸手，碰到架子上拿杯子，就一个不小心，把一个杯子，从架子上碰倒下来。

　　倒下来杯子，摔在地上。“碰铛”一声。摔了个粉碎。

　　空真定睛一看。摔碎的这个杯子，就是粉色的。

　　又一个预言成功了。

　　空真从架子上，另外拿了一个青色的杯子。

　　正如埃达玛所教的一样。空真把茶杯装了茶后，大口大口地喝掉了茶水。喝完后，用手擦着茶杯的残渣，等茶留干了。

　　埃达玛问空真：“你在茶杯里，看到了什么？”

　　“褐色的已烧透的东西。”空真回答。

　　浓浓的香水味，让他觉得又迟钝又困。

　　“放宽思维，孩子。”埃达玛忧郁地喊道。

　　“让你的眼睛，看穿世俗的东西。”

　　空真努力地提起神。

　　“似乎是有，一个摇晃的魔杖……”

　　空真努力地看向杯子里面。

　　埃达玛说：“那意味着，最近，你会遇到痛苦——那很难过。不过，事情应该会慢慢好起来的……”

　　“以后，我会再对你进行一个心灵之眼的测试。”埃达玛说。

　　埃达玛说：“茶杯里的东西是会变的。你再仔细看看。”

　　空真再细看杯子。他的额头努力地皱起来。

　　“等等！”空真看见，茶杯里的东西真的变了。

　　“现在，有一个像帽子一样的斑点……”

　　他把杯子翻了翻。

　　“或者说，像是一个椰子……那是什么？”

　　埃达玛的脸上露出一些悲伤的神色。

　　“可怜的孩子！”埃达玛叫道。

　　“这意味着，以后，你的感情，爱情，会有重大的问题……”

　　空真心里一颤。

　　他想到了克妮。

　　茶杯里的东西又变了。

　　空真杯子转了转：“那看上去像一只动物。好像是什么动物的头……看起来像一只河马。不，一只羊……”

　　埃达玛说：“算了，孩子。让我亲自来吧……”

　　她有些挑剔地，把空真的手里茶杯抢过去。

　　空真静下来看着。

　　埃达玛盯着茶杯，逆时针地转动着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