巨人是红色的。
和劫雷一个颜色。
“咔嚓！”
抬手虚抓，脚下已经堆积了三滩血污，算上现在的这位，死在巨人手里的金丹修士已经快赶上只手之数。
它现身至今才不过三四个呼吸的时间，几名反应较慢的金丹修士才堪堪召回飞剑起飞。
该有人阻止它一下了，不然今晚之后世上再无周家。
“杀！”
巨人将手中已然化为肉糜的尸体抛下，与先前的几次一样，它选择的目标是距离它最近的修士。
这次被抓起的是周启元。
“呜呜！”
就像是每一位丧生于巨人手中的修士一样，周启元在被抓起的刹那便失去了全部的反抗的力量——事实上他由于在先前的大战中耗尽了灵力，就算让他挣扎他也挣扎不动。
“这个人的命，是我的。”
就在周启元双腿离地、不由自主地向着巨人伸出的手掌飘去的时候一个淡漠的声音响了起来。
与这个声音一同出现的是一道正在不断扩散中的半透明涟漪。
涟漪划过巨人与周启元之间，随着‘啪’的一声轻响，像是斩断了肉眼无法看见的丝线，作用在周启元身上的力量消失一空，他摔在了地上，四脚朝天、狼狈不堪，但却实实在在地保全了性命。
虽然只是暂时的。
莫邪站在地上，他的右手还保持着挥剑的姿势，火麟剑的尖端直指巨人。
说实在的，算起来莫邪才是离巨人最近的人，但巨人却完全没有将他当成自己要猎杀的目标。
“杀！”
巨人没有理莫邪，它张开了手掌，掌心依旧朝着周启元。
周启元再度被摄起，但这一回还不及他的脚尖离地他便再度摔在了地上。
“我的话，你是听不见还是听不懂？”
莫邪盯着巨人，他依旧在缓缓迈步，脚尖朝向的方向也依旧是周启元所在的位置，两度挥剑都只是在行进之中的随手施为。
“杀！”
巨人给出的只有这一个声音以及再度被摄起的周启元。
“唰！”
莫邪给出的回应依旧是一剑。
“扑通！”
周启元落地，灵力耗尽的修士与常人无异，几番颠颠又倒倒、起起又落落，他只感到自己的脏腑都挪了位置、痛不欲生。
然而他的罪显然还没受完。
“杀！”
巨人再度将他隔空抓起，似乎是因为前几次的失败，此次巨人用了两只手。
一股强烈的撕扯力作用在了周启元的身上，虽然只是瞬间但还是扯掉了他的一双手脚。
“扑通！”
他第三次跌落尘埃，这次他惨叫了起来。
血流如注。
“搞什么啊！为毛死盯着劳资？！莫邪那个家伙明明才是离你最近的那个，为何你不先找他？！”
周启元的心中极其不平衡。
这边的动静同样也吸引了其他人的注意力。
“是这巨人身上有古怪？还是说莫邪身上有古怪？为何巨人不攻击莫邪？”
有人疑惑。
“这红色巨人乃是上古时期我族大能封印的天劫化身，对于我辈修真者而言根本是天敌，莫非……莫邪身上根本连一丝修为都没有？”
有人猜测。
但没有一人敢于下去搀和进天劫化身、周启元、莫邪三者之间的诡异三角。
“杀！”
天劫化身这次吼了起来，它双臂振·动、似是运起了九牛二虎之力于双掌之上，只是它的目标依旧不是那已经再三阻挠它、触犯天劫之威严的莫邪。
周启元绝望地闭上了眼。
巧妇难为无米之炊，没有灵力在身的修真者实在菜到不行。
更何况他现在就连手脚都没有了。
不是每个修真者都是周心焰那种怪物的。
莫邪不是修真者，虽然他兑换而且修习了《道玄真解》中的道家修行手段，但修出来的东西与此世的修真者们完全不同，尤其是在将其与《圣灵剑法》熔为一炉后。
他也不是什么怪物，论及手段失去了手脚加第五肢的周心焰都多过他，论实力如果周心焰手脚皆在他得用上核·弹才有信心入周家。
但他却能挡下这天劫化身。
紧闭着双眼的周启元没有等到自己支离破碎的那一刻，他等到的是一句叱骂：
“听不懂人话也不早说？滚那边杀去！别在这里碍事！”
他睁开了眼，由于他此刻的姿势他无法看见天劫化身，但他听见了一阵急促而沉闷的脚步声。
像是某个巨大的存在被人推了一把、失了重心一路疾退。
之后喊杀声像是从天边响起，空洞中带着回音，他的头脑开始发晕、眼皮开始发沉，直到身体再一次不由自主地离开地面。
提起他的不是那股无形的吸力，将周启元提起的是一只正常人类的手。
“我想要杀的人，不需要任何人代劳。”
莫邪将周启元提起，直到后者能与自己平视。
“我知道。”
脸上的伤口已经不再有血流出，并非是因为伤口已经结疤，而是因为周启元的身上有着其它更大的伤口分走了出血量的配额。
他的脸色已经变得苍白，但他的双眸依旧清澈。
这个男人，直到这一刻依旧保持着属于他的清醒。
被莫邪提起来、抬高了视野的他再度看见了那红色的巨人、天劫的化身。
此刻它已经杀出了地层，沿着洞壁一路向上，先前的那一阵被迫的疾退似乎给它打开了新世界的大门。
它不但学会了走路而且还能跑了。
“很好。”
莫邪直视着周启元的眼睛，一剑送进了他的胸口。
周启元炸成了一团血雾，莫邪抖抖剑，将血雾拨开。
他走到了周心焰坠落下去的地缝边上。
“还活着吗？”
他问。
回答他的是一串自水底浮上来的气泡。
“十天，十天之后我会再来，希望那时候你能恢复到你的巅峰状态。”
莫邪道，
“今天，我的剑很不满意。”
说完这段话他便浮了起来，朝着头顶的深邃洞窟外的天空一头扎去。
在他离去之后地缝中的水面起了阵阵波动，一方冰晶自水底冒出，冰晶中包裹着的正是周心焰。
此刻的周心焰已经形如干尸木乃伊，但他依旧活着。
其实他原本已是必死之人，天生火格之人落入了灵·液之中便如寻常人失·足落入了岩浆里一样，但要感谢周启元追加的那些冰锥，它们在将周心焰扎成了刺猬的同时也被周心焰利用以构造出足够低的温度、凝聚出了这方冰晶来保护他自己。
元婴修士，没有一个是简单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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