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北宫，王莘发现褚方云就等在她的房中。
一见王莘神态平和的走进来，褚方云心下也是安定不少。
问起结果如何，王莘仍是摇了摇头。
从一开始便知道不是玩笑，到最后还是不死心的确认一遍，王莘也不知道自己是愚蠢还是聪明。
褚方云叹了一口气道，“女子终究是要嫁人的，只是没想到你要嫁给他。”
褚方云深色复杂的看着王莘，这样一个人就要嫁给一个面白心黑的男人。
王莘前半生所遭遇的所有不幸就来源于他，最终却要嫁给他。
世事造化弄人，也不知是幸运还是不幸。
褚方云已经习惯于和萧豫那种温润如水的君子相处，她实在是无法想象和萧策共处一室，会是什么样子。
王莘笑了笑，“他又不是妖怪，”她顿了顿继续道，“其实从某种程度来说，我们是一类人。”
都是想要挣扎往上的人，只不过，萧策更豁的出去，更不择手段。而王莘还在别扭的纠结之中，慢慢探索自己的一套法则。
不过，要娶她，可没那么简单。
既然，他的底牌是要登上南景的帝位，那萧霁和他的关系必然势同水火，没有人会容忍自己的卧榻之畔有他人酣睡。
既然还有一年半的时间，她倒要看看，是她和萧策之间，到底会鹿死谁手。
眼见着王莘的表情多云转晴，褚方云也放心不少。比起死气沉沉认命的王莘，她更喜欢不服输一直昂扬向上的王莘。
就像那天夜里秉烛夜话时，火红的烛光倒映在王莘灼灼的眼神之中，她对褚方云坚定许诺，“若这世道不公，我们便掀翻了这世道。若这些男人想要我们成为附属，我们便更要闯出一番天地！”
若是旁人对褚方云说出这番话，她一定嗤笑不已，做什么春秋大梦，连婚姻大事都不能自主的女郎，被作为家族礼品送来送去的女郎，还能闯出一番天地？
可这话是王莘说的，她信，不为其他，就因为她是王莘。
这就是王莘的魅力所在，无论她说的多么离经叛道，总有人愿意相信，并赴汤蹈火为之跟随。
这一年多来，王莘的一举一动都在褚方云的眼中，相比于从前的夫君，王莘更有一种来自上位者的气场，哪怕她只是初出茅庐，哪怕她还只是在探索和学习。
这就是她褚方云为褚氏选择的靠山。
女人？
对，就是女人。
在褚氏宗老们将信将疑的时候，她将褚氏的几处别院拱手奉上以示诚意，在这场赌局中，她已经做出了选择。
或许褚氏的长老们以为她疯了，褚氏多年筹谋或许就要毁于一旦，但是褚方云自始至终都相信自己的选择。
从王莘踏入北宫那一刻起，褚氏，就已经别无选择。
只是如今的北宫在除夕宫宴一亮相，便引来了不少骚动。
拜帖，邀请不胜其数，王莘让回雪将送来的请柬都搜罗了来，挑了半晌，找齐了建康城中的所有待嫁贵女。
褚方云一脸疑惑的看着王莘浑身干劲的翻腾请柬，直到她把那些贵女的名册，家世，样貌一一列了出来，摊在褚方云面前，褚方云才意识到，王莘可能在干什么。
“你这是要，替萧霁选妃？”
王莘满头大汗的点点头，“咱们这位皇帝陛下，过了年已经及冠，自然到了立后的年纪。”
“不然，这些人家怎么着急着来试探我们的意思？”
除夕宫宴，许多贵妇和许多双眼睛看着两位帝后登临凤座，这样的讯号还不够明显吗？
萧霁是要善待这两位嫂嫂，而萧霁的母妃早已病逝，后宫无主，那婚娶之事当然要这两位寡嫂帮衬着。
那，试探一二总是无妨的。
于是，王莘让回雪以褚方云的名义又一样样发了请帖出去，说是北宫春梅已发，两位帝后请诸位贵女赴宴赏玩，日子便在三日后，太史令算过了是个天朗气清的好日子。
北宫重开宴饮的消息一出，各处更是蠢蠢欲动，许多人家都暗自懊悔没有投了拜帖，起码混个脸熟，日后选妃时也能帮衬着提一嘴不是。
不过，政治投机这种事，错过了时机就是错过了。一个家族如果连这样的政治嗅觉都没有，也别想自己家的女儿能母仪天下了。
只是，萧策听闻褚方云广设梅花宴，招待各位世家贵女。嘴边浮起一丝可疑的笑意，就连跟了萧策十几年的老奴都怀疑自己看花了眼。
郎君这是，笑了？
如今这样操心萧霁的婚事，还不如多操心操心自己的。萧策从那天得到王莘肯定的答复后，喜的一夜都没睡着。只是，后来总觉得哪哪不对劲，不过还好王莘松了口，他总是有可乘之机。
如今到底不比从前，从前只能干看着她和别人百年好合。他就是要在新婚夜杀了她的丈夫，就是要让她记住教训，站错了队，选错了人可是要付出代价的。
今天听闻北宫的反应，他总有一种被已经抱在怀里的小狐狸耍了的感觉，不过这种百爪挠心的酥痒感，实在是比听闻她婚讯的苦涩感好受多了。
他愿意给她这样的自由，只要最终的结果是好的，他这个猎手，可是很有耐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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