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 奸臣误国

　　众人看柳思音呆愣在原地，都当是王莘警告了她，心下更多了几分轻视。

　　柳氏，不过是个扶不上台面的阿斗罢了。

　　只有柳思音自己知道，王莘靠近自己时身上那股凛冽气场，加上那句话带来的冲击感有多强烈。

　　这时的王莘也逐渐走到人群中央，和姗姗来迟的褚方云会合，这场宴会是以褚方云的名义举办的，自然是褚方云的主场。

　　这样的场面，她也是驾轻就熟。

　　她为各位贵女安排的座次也是极有讲究，家族之间的龃龉，官场上的风向，都要有把握。

　　要是两家在朝廷上掐得死去活来，却把两家女眷安排在一起，那就是主家的失礼了。

　　前日里褚方云熬了个大夜，才将座次安排妥当。

　　众人行礼落了座，褚方云开口道，“各位倒不必拘束，便只当在自己家中，这园中梅花开的极佳，吾也是不愿辜负，特邀了大家来一同赏玩，大家自娱便是。”

　　众人皆是应声附和，却也不敢太过放肆，只同身边玩的好的姐妹们悄声交谈。

　　一时间，梅园中莺歌笑语，好不热闹。

　　褚方云身边的玉婉拍了拍手，流水般的侍女便捧着酒馔奉上。

　　为了今日的梅花宴，褚方云将去岁收起来的精酿梅花酒都拿了出来。

　　北宫头一次重开宴饮，若是丢了北宫的面子，以后的路可就难走了。

　　从前的北宫退避三舍，是避开风头，也是避开外面的锋芒。

　　既然王莘要重出建康权势中心，那便要极尽造势，才能积累下资本来。

　　不过，清河褚氏独门酿酒秘籍可不是吹嘘，寻常人以梅花入酒，不过是将花汁子加在粮食中一齐发酵而得。

　　而王莘曾见过褚方云指点下人酿酒，水要收了梅花上的清露，过滤、沉淀、蒸馏好几遍才能收起来用。梅花要取梅园中盛开花朵，完整摘下，用流水洗涤干净晾干，再泡入酒中。酒与花的比例也极有讲究，不过褚方云对此倒是讳莫如深，王莘追问，她也不肯告知，只笑着说，“若是样样都告诉你了，这褚氏酒还有什么名头。”

　　王莘只能作罢，但那酒刚从酒窖取出时，确实奇香无比，整个桐语阁都萦绕着梅花清冽的香气，仿佛梅花的魂也融在酒里。

　　就算不喜饮酒的人，闻了只怕也想一品香泽。

　　所以，梅花酒一出，满园飘香，众人皆是一叹。

　　好香的酒啊！

　　“这酒也不知出自建康哪家酒坊，竟然这般香醇！”

　　“你可不知，这酒入口香甜，咽下还有回甘，实在是好喝的紧！”

　　众人皆对这宴会赞不绝口，尤其是这酒，实在是惊艳异常。

　　目的已然达到，王莘、褚方云相视一笑，还好没白费这些功夫。

　　酒过三巡，众人见两位贵人也没什么挑剔，便放心游乐，组队玩起了藏钩。

　　这种游戏源于汉室后宫，那时有位夫人的手总是握着拳，见到武帝才能伸开，结果里面握的是个钩子，武帝大为惊异，便将这位夫人封为钩弋夫人，十分宠爱于她。

　　那位夫人也不知是真的天赋异禀，还是用了争宠的小把戏，总之她成功的获得了帝王的宠爱。后世后宫中人也想效仿她以求帝王的怜爱，便流行起来这藏钩之戏，多人参与，猜出钩子藏在谁的手里，猜对便赢，猜错便输。

　　看着园中活泼的女孩子们，褚方云心中一阵恍惚，侧身低声问王莘道，“你瞧这些女孩子中可有出挑的？”

　　王莘纵观园中女郎，除了谢家那几位女郎外，还有崔氏的一位小女郎举手投足之间有着不输其它显赫氏族的大家风范。

　　只是听闻谢蕴已经在和王莘的旁支从弟议亲，若是她在这里，想来也轮不到这几位谢家小女郎出头。

　　“你觉得柳思音如何？”

　　褚方云一愣，她来时已听玉婉说了园中发生过的事情，那柳氏实在是上不得台面，王莘不知为何说起了这柳家的女郎。

　　“我倒觉得她有趣，扮猪吃老虎，偏偏骗得众人团团转。”王莘自顾自道，她已经幻想若是这样一个人要是能和萧霁搭上线，这南景后宫一定很有意思。

　　褚方云低头一笑，看来王莘已经有了主意。

　　北宫梅宴，宾主尽兴而归，北宫梅酒声名大噪。

　　就连宫中的萧霁听闻之后，也派了小黄门来讨了一壶。

　　为了这壶酒，萧霁还专门设了家宴，说是宫中梅花也已繁盛，邀请褚方云和王莘同去品鉴，若是看得过眼，来年也能多酿些美酒来。

　　只是，王莘刚入席，逡巡一圈没有萧策的位子，她便意识到了些什么。

　　“两位嫂嫂，这些年在北宫受罪，是朕疏忽了，朕向两位嫂嫂致歉，实在是....”说着叹了口气，萧霁端起了面前的酒樽，一饮而尽。

　　王莘和褚方云只能压抑住心头的奇异，陪着喝下。

　　萧霁仿佛狠了狠心，屏退侍立众人，沉声道，“实在是奸臣误国啊！”

　　这一年来，萧霁苦心经营，好不容易在宫中积累下些可用之人，才能有今日和王莘、褚方云相见之机。

　　久居萧策之下，实在是难受的紧！

　　朝中的势力错综复杂，他一时无法动作，只能将希望寄托在王莘身上。

　　因为，她不仅仅是哀帝的皇后，是朝廷正统的代表，更是王氏的掌珠！

　　她也清楚的知道自己所代表的政治意义，所以一年多来深居简出，绝不和外界有过多接触。

　　是个聪明人。

　　只是，作壁上观永远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她总有一天要站队，那他一定要将她争取到自己这边来！

　　褚方云和王莘一听萧霁的这句奸臣误国，神色大变，但都和谐的保持了沉默。

　　因为接下来萧霁的表演才是今日宴会的重头戏，萧霁状似悔恨的滴下泪来颤声道，“当年，萧策、杳玄强逼朕上位，迫于无奈朕只能屈从。当了这一年的皇帝，朕才知道萧策此人实在是心狠手辣！连杳玄利用完了都能一脚踢开，朕这个傀儡皇帝实在是当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