刚回到住处,夭夭便绕着我转了个圈圈,她上看看、下看看、左瞅瞅、右瞧瞧,许是见我四肢尚在、五官齐全,这才长长地舒了口气。
“公主,承王殿下没欺负您吧?”她冲我挤眉弄眼,似乎话里有话,我顶烦她这样,有话直说便是,总让我猜来猜去,无聊至极。
“公主?您怎么了?”许是被我的气势骇到了,她的声音变得有些发颤,“他,欺负你了?”
“欺负我?”我轻笑,对她说,“夭夭,你大概还不知道吧,过些时日,咱们就要搬去承王府了。”
夭夭有些茫然,再次问道:“那,他到底有没有欺负你?”
看吧,我就知道,她一准没听懂,握拳抵在唇边,我轻咳两声,对夭夭说:“听好了,皇上已经答应我跟李世承的亲事了,不日咱们就要搬去承王府了。”
“回答我,他到底有没有对你做过什么?”夭夭继续问,一副急切的样子。
见她还是一副要死不活的样子,我心想,她算是无药可救了,这理解能力也太差了。
不过,我可没空跟她闲扯,我还有正事要忙,便对她说:“好了,好了,我还要去国子监,有话回来再说。”
“公主,您还去什么国子监,您已经被禁足了,以后都不用去读书了。”她满脸嫌弃地看着我,冷嘲热讽道,“况且,马上就要散学了。”
我、怒,她这是什么态度,自个儿脑瓜子不灵光也就算了,还嫌弃上自家主子了。不过,我可没闲工夫跟她在这里耗,我还要去趟国子监,去将我的私人物品取回来。
其实,能有什么物品呢?还不就是……那副画,李元初帮我绘的那副丹青。
我躲过一班宫人,又绕过几座宫殿,凭着记忆,寻寻觅觅,觅觅寻寻,终是没能找到国子监。我有些垂头丧气,想着先回去再说,忽又发现连回去的路也找不到了。
我抓耳挠腮、左顾右盼,绕来绕去,绕到了一个湖边,瞧瞧,瞧瞧,湖对面是谁?不正是太子李元初和璃洛公主么?他们在那里做什么?我后退几步,躲在一棵柳树后面暗中观察。
他牵住了她的手,她的脸红了,他轻轻一扯,她整个人倒在了他的怀里,她的脸更红了,娇艳欲滴,此刻的她……真好看,身着永朝服饰的她,更显娇俏动人、弱柳扶风。
忽又想到好久未曾照过镜子,至今还未见过自己身着永朝服饰的模样。
我向前迈了几步,越过几块石头,踩在湖边站稳,就着湖水随便瞧了瞧,不禁赞叹,这衣服、这发式、这妆容,不知比以前精致了多少,是以我觉得夭夭就是个挂羊头卖狗肉的笨拙丫头,比起桃枝、柳枝的手艺,她不知弱了多少。
“瞧什么呢?”一个声音突然响起。
唔,好熟悉的声音,我回头望去是李元九,便问他:“你来这里做什么?”
“来找你。”说完,他伸出一只手,对我说,“上来,我可不想看你掉进湖里。”
我努了努嘴,将他的手拍开,顺着几块石头往上爬,待爬上岸时,问道:“找我何事?”
“我问你,昨日去哪里了?坊间传的可是真的?你真的与皇叔……”他皱眉,欲言又止。
我点了点头,心想,好事不出门,坏事传千里,果然不假。
他咬着牙,一字一顿地问我:“这么说,你真的与皇叔……”
我再次点头,心想,看把人打击的,嫂嫂变婶婶,能不感慨吗?
“作为一个女子,你难道不懂得自尊自重自爱么?你母亲没教过你么?”他有些恼怒,声音越说越大。
关我母后何事?他凭什么说我母后,我有些生气,便吼了回去:“你们一个个的,都欺负我,我不就喝了点酒么?我不就夜宿在了承王府么?你们一个个的都取笑我,我也不觉得自己做错了什么呀!”
“你与皇兄有婚约在身,却与皇叔有了肌肤之亲,这还不算错吗?”他居高临下地看着我,气势上不知比我强了多少倍。
肌肤之亲?又是肌肤之亲,就连太后娘娘也提起过,这‘肌肤之亲’到底是个什么东西?
他扬眉:“怎么?不说话了?”
我委实觉得没必要再跟他打哑谜,应当开诚布公才是,于是问他:“你总得告诉我这‘肌肤之亲’究竟是何物吧?”
他惊讶:“你当真不知道?”
“这永朝话……”我停了停,将‘像鸟语’这几个字,吞进了肚子里,干咳两声,正色道,“甚是博大精深,很多语句,我至今不得要领。”
他闪烁其词:“就是……那……什么……”
我重复:“那……什么……是什么?”
他支支吾吾,脸都红了:“就是……周公之礼……”
“周公之礼?”我摇头,对他说,“呃,还是不明白。”
他摇了摇头,背过身去,叹道:“你呀你,空有好相貌,头脑怎会如此不灵光,就是……夫妻之实……”
呃,我突然明白了。母后说过,两人成亲后便是夫妻。夫妻二人在一起时,无论做什么事情都不奇怪,包括睡在一张榻上,包括丈夫为妻子宽衣解带,还嘱咐我说,到时不要大惊小怪。
什么?他居然把我想成了那种人,我非常生气,对着他吼道:“你,你,你……你尽胡说,我与承王殿下还未成亲,怎会同塌而眠!”
他转过身来,问道:“真的?”
他把我想成了那种人,我本不想再理他,不过我更不想让人误会我,于是认认真真地答道:“自然。”
他扯住我的手腕,命令道:“那好,走,跟我一块儿去见父皇,就说你还是完璧之身,让父皇收回旨意。”
“不要,我不要嫁给李元初。”我挣扎着,想要抽回手腕,却低估了他的力道。
“那好,我可以娶你,走,跟我一块去见父皇,让父皇为我们赐婚,我要娶你。”
“干什么,疯了吗你?”我死命地往回扯着手腕,手腕处一片淤青。
他看了眼那片淤青,眸光敛了敛,终是松开了手:“好,你不去,我去,我要告诉父皇,非你不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