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算见识到什么叫做奢华了,太子的婚仪那叫一个气派,汉京城里的百姓也够捧场,黑压压的聚集了一片。
官道两旁皆有禁军把守,一车车的布匹绸缎、一箱箱的金银玉器铺满了整条长街,十里红妆大抵说的就是如此吧!
太子府中亦是一片喜庆,上好的红绸结成一个个漂亮的花球,每一道门头上都挂满了红绸花球,屋檐下的大红灯笼,在冷风中摇曳。
我打了个寒噤,心想,这天气果真转冷了呢!
李世承揽住我的肩膀,问道:“怎么了?”
我打了个喷嚏,抬手揉了揉鼻头,瓮声瓮气地对他说:“没,没什么。”
他皱眉,带着几分责备对我说:“看你,都多大人了,还不懂得照顾自己。”
我干笑几声对他说:“我怎么知道这天气说转凉就转凉了呢!”
“你呀……”他颇为无奈地摇了摇头,脱下外袍披在了我的身上。
“诶,用不着,我还扛得住。”说话间,我把外袍还给了他。
他没好气地瞪了我一眼,接过外袍套在了身上。
一个人挨冻总好过两个人挨冻,况且,此等小事又怎能难的倒我?
我别过身去,从袖兜中取出一颗丹药,一口吞入腹中,瞬间便觉得整个身体都暖和了。
诶,这璃洛公主,呃,应该说是太子妃,今日穿的可真漂亮,这太子妃的嫁衣相当的华丽,足有数层之多,层层不同颜色,从里至外呈现出渐变的红橙之色,可真漂亮。
只是,我的胸口怎会闷闷的?
我还是第一次见李元初穿红色衣裳,其实,他穿红色挺好看的,或许他穿什么颜色都好看吧!
可这跟我又有什么关系呢?
一根喜绸将他与璃洛公主连在了一起,听母后说,这叫结发球,是用两条红色喜绸绑成的花球,新人各持一端,拜天地,礼成,便是夫妻了。
是呀,他们是结发夫妻,他们正在拜天地……
可是我的胸口为何隐隐作痛?
“你怎么了?”李世承握住我的手,满眼紧张地看着我。
“没,没什么,我只是有些冷。”我抱紧双臂,将自己缩成了一团。
“看你……”他摇了摇头,再次将外袍披在了我的身上。
这次我没有拒绝,因为我已经没有力气再去计较这些了。
大片大片的红色映入我的眼帘,像极了梦中的彼岸花,胸口剧烈地跳动着,我只觉一阵眩晕,险些栽倒在地……
“你怎么了?”李世承伸手将我扶住,语气里满是担忧。
我拧眉捂住胸口,痛,这里很痛……
我抬头看向李世承,他正一脸焦灼地看着我,他,在紧张我……
是呀,过了今晚,我与他就是夫妻了,还计较那么多作甚?我冲他一笑,耗尽了最后一丝力气,安安心心地倒在了他的怀里……
“公主,您可算醒了!”夭夭拍着胸口对我说,旋即对着门口喊道,“来人呐,快些给公主梳妆。”
我揉搓着太阳穴,对夭夭说:“我,这是怎么了?”
“还说呢!要我说,您这是跟永朝犯冲,来这里才多久呀,这就晕倒两次了,以前怎么没见你晕倒过!”夭夭噼里啪啦地说着,手上也没闲着,将大婚礼服摆在了床沿上。
是呀,今夜是我大婚之日,岂有怠慢之理?
“这是哪里?”我问夭夭。
“鸿胪寺。”夭夭回道。
呃,鸿胪寺,这我知道,这是朝廷主管外事接待的机构,用来接待外国朝贡使臣的地方。璃洛公主也是在这里嫁出去的。还有,我的嫁妆也放在了这里。
“还愣着做什么?还不快些给公主梳妆!”夭夭在一旁催促着。
几个宫娥装扮的女子走到我面前,将大红嫁衣一层层地套在了我的身上,我仔细数了数,足有九层之多,压得我透不过气来,更别说还有繁复的金翠花钿簪满了发髻,坠得我直抬不起头来。
我只知道璃洛公主穿上嫁衣后十分的好看,却不知道穿上一身这样的嫁衣有多么的遭罪。
散漫惯了的我,而今穿上一身如此华丽的衣裳,一时间竟无所适从,坐也不是、站也不是。
夭夭附在我耳边千叮咛,万嘱咐,像是母后附体一般,唠叨个不停,几句话翻来覆去絮叨个没完,说什么怕我失了礼仪,真当我是傻的么?
笑话,本公主什么场面没见过,至于这么没见识么?
等待总是漫长的,我望了眼窗外,复又望了眼窗外,仍是不见有人来接我。
我问夭夭:“你说,他们怎么还不来?”
夭夭板着个脸对我说:“公主,您这都是要出嫁的人了,怎可这般稳不住心神,往后万不可再如此心浮气躁。”
诶,她这是什么态度?这还教训上我了?这到底谁才是公主?有这么对待自家主子的么?这都骑到本公主头上来了,让我如何能忍?
好吧,这也就是夭夭,换作他人,看我不打爆他的头!
夭夭摆了摆头,放柔了声音对我说:“这永朝人最是讲究良辰吉时,不会早一刻也不会晚一刻,到了吉时他们自然会来。”
时间再难捱,也总会过去的,夜幕四合,天色渐渐暗了下来。
我指着夕阳西沉的地方问夭夭:“你说,那里是什么?”
夭夭歪着脑袋想了想对我说:“听夫子说,那是地平线。”
“你大哥告诉我,夕阳落下的地方是故乡,可古人管那里叫什么,你知道么?”我问,心里涩涩的。
“什么?”夭夭蹙眉,有些担忧地看着我。
“古人管那里叫天涯,你知道的,天涯是没有尽头的。”我沮丧,心里乱乱的。
夭夭握住我的双臂,目光坚定地对我说:“公主,您一定要相信三殿下的实力,总有一日,他会将我们带回漠北国。”
这话,李世承也同我讲过,这大概就是三哥选他做妹夫的原因吧。
迎亲队伍还是来了,在一片喧闹声中,我被她们拥进了花轿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