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肉瘤

　　韩昇直奔城主府。

　　废墟空荡荡，他赤脚而行。

　　不远处，一只只斑斓大蛇，它们血色立瞳，长着像猪的大獠牙，在巨大水坑内鳞片闪闪发光。

　　韩昇疾驰而过，双眼炙热，它们被称为牙蛇。对韩昇来说，蛇是美食，可大胆享用。

　　韩昇观察天色，城主府烈火焚烧，异兽争夺食物打斗，它们赤色盔甲，一副副残缺，被撑得拥挤，脸上想要杀死对方的表情。

　　异兽被污染严重，少年奋力绕开。韩昇望去，目光往东锁定位置。韩昇忍住蛇类美食引诱，绕路而行。他将青铜箭矢扔出，轻微响声，没有动静，他爬过去。

　　他思索先隔段距离。视线一暗。一株拇指大树苗，通体猪皮，表面一层厚油，两个米粒大肉瘤，拳形青如翠羽，蛇形朱红如血，栩栩如生，油腻腻。

　　这棵树苗上有肉瘤。韩昇迷惑，皮囊装满兽血，暗中扔过去。血洒在树苗周围。

　　数时辰过去，韩昇目不转睛。他小心翼翼，盘算时间，一动不动。

　　天黑还有一个时辰，前方一举一动。暗中窥探风吹草动。韩昇将指头石块朝树苗弹指而动，激射过去。

　　落在树苗，异响而起。

　　“嗷呜····”远处无数双眼猩红的凶兽发出长啸，朝着韩昇所在而去。

　　韩昇身躯紧绷，树苗摇摇晃晃，倒下去。它不断蜕皮，生机耗尽后肉眼可见枯萎。黑绳黑气，在面前露出来。

　　韩昇双眼一亮。黑绳出现眼前，他猛扑出来。整个人朝黑绳子方向冲出，他一把伸手将黑绳所化黑气抓住。

　　呜呜哭声，人皮树苗腐烂，肉瘤吞噬着蜕下肉皮，迅速变得臃肿，朱红肉瘤发出嗡嗡震响，飘浮流光，朝天空飞去。

　　韩昇有准备，蛇形物将逃窜，他抛掷箭头射去，将一颗击落，一个如活物般闪避，肉瘤臃肿，其上长出一张人嘴流下黑色涎液，落荒而逃，消失不见。

　　他踏步抓在手，打量手中拳形肉瘤油腻，塞入布袋，肉瘤奋力挣扎，少年眉头一皱，大力拍打腰间黄色布袋，打烂这团肉瘤，布袋内沉寂。

　　四周发出刺耳声音，一刹那之间怪声四起。

　　“撤！”他耳边传来恐怖怪声，所在方向传来无数道凶兽目光。

　　韩昇身影如豹，疾驰而影，毫不犹豫离去。

　　“它们过来了！”

　　他沿路狂奔，手抓小黑绳。韩昇心脏怦怦，树苗受黑绳庇护才延缓污染。韩昇转身疾速朝石缝位置。

　　韩昇他停下后天色晚了。眼前一片漆黑，他摸黑而走，双眼充血。

　　韩昇一愣，绳子消失！他被血雾笼罩，黑气钻入他袋里大口吞噬肉瘤，同时挤入他胸前伤口深处，散发出奇异波动，剧烈疼痛传来。

　　他眨眼睛，胸口疤痕愈合脱落。想到黑绳子被触动后，唯一完整尸身，瞬间腐烂。

　　“好神奇之物。”

　　韩昇心脏跳动飞快。一路韩昇身体轻盈起来。

　　一个时辰，他急速而行，黑夜下他回石缝隙隐蔽。韩昇凝重。生命禁区，异兽苏醒聚集会形成极端存在。蝼蚁向神灵祈祷。

　　黑夜笑声不断，这类存在，不可名状，不可言。

　　他接近拥挤缝隙口钻入。禁区最危险是外来者，外部更危险，人吃人。石块坚固，韩昇硬生生搬移堵塞。他气息变化。

　　“它们在吸食我的力量。”少年身上血水重新渗出，黑绳子扰动下，一道黑气消散。

　　韩昇疲惫减轻。少年大致猜测。

　　小黑绳，吞噬异化气。螺能听到怪声。韩昇思索，两种异物与神能有关，太过凶险。

　　韩昇沉吟，他抬起左手，伤口惊心，他身上黑绳一动，气息涌动，吸引灵气，涌入伤口。

　　韩昇闭眼感受。一股轰鸣，浓郁灵气不断浓缩在他胸口处，他身体凝结出一层薄薄冰雪，全身弥漫无实质烈焰。

　　浓厚异化气而来，他运用涅蝉诀，在他体内如拳头大，吸食大量异化气，纯净灵气剥离出来。

　　灵气毫无杂质，顺着他全身流淌，一只浑身狰狞大虫在他背后浮现，随着韩昇呼吸，大虫翅膀上浮现密集花纹，一道无形波浪扩散而出，最后虚影化为一道黑气没入他身体。

　　他观想法相，涅蝉诀，炼体。十三次脱壳，肉身炼体大成之下能让凡人获得后天灵根，每重脱壳的场景诡异，修行条件之一元阳未泄，不然修炼者容易遇大恐怖降临。

　　心脏跳动，一道腥臭气弥漫。漆黑下，韩昇视线所及，不在模糊。他直觉告诉他击杀牙蛇，凭拳脚将它们快速击杀。他摸掌心黑点，细看一道蝉纹，一股血肉相融。

　　“引气入体？”

　　修炼灵根有属性，每个天生灵根不同，等级不同。而韩昇修炼涅蝉诀引起，掌心采气异化点，随每次进阶，黑点将增加，当异化达到积累极限后就将死亡，韩昇不怕死。

　　“轰隆隆···”

　　一声闷雷之后。

　　他潜入水里琢磨，每间隔一段时间，他做记号。他闭眼倾听，从缝隙方向没有狞笑。

　　没有异兽震动，没有神秘莫测诡异声，天空血雨纷纷消失，偌大一座城池陷入酣睡。

　　韩昇眼露疑惑，猜测存在力量随着雨消失。他朝出口处爬，他漆黑瞳孔照入阳光，映在他清秀的脸庞上。阳光一刻，韩昇宛若行走在黑暗的生物，不知道抵触还是激动，终究见到光明。

　　韩昇瞳孔炯炯有神，他用手扒开缝隙间许多支离破碎的建筑废墟，光从四面八方而来，他爬出来。

　　他抬头望，久违太阳，黎明曙光。韩昇不相信，用手捏胳膊疼。

　　城内一切在太阳照射下，闪烁光亮。天空云雾密布被阳光一点点拨开，露出一处处尸山血海，水坑里牙蛇慵懒。

　　韩昇目光回忆，这座城池从繁华覆灭。

　　“天晴了，我要活着。”韩昇道。

　　血雨消失最危险，外面人会来寻宝，觊觎的人们将蜂拥而至。

　　一路不知名的脂肪散落角落，容易有瘟疫，灾后韩昇情绪变化，人性微弱。他心里不存在可笑怜悯。

　　韩昇看许久，他讨厌瘟疫。他用火。他在废墟堆上，箭矢斧钺钻出一丝火苗！火焰迅速燃烧咝咝声。异化气弥漫下，他取过一根胳膊粗树枝点燃，将准备好湿润兽皮捂脸上，默默而行。

　　浓烟而起。道道黑色浓烟，狼烟四起上升天空。整个地面没有声响。韩昇最后停留之地，尸体熊熊焚烧，浓烟熏入他双眼，他望着火焰剧烈燃烧形状，焚尸的焦糊味。

　　他内心无声，安静令人窒息。韩昇仰望天空，无尽苍穹仿佛有存在苏醒。从上空高处，看不清他表情。

　　铛铛！一声铃铛响起来。

　　“跟我来，就在那边，我们过去探索下！”这一刻，一道又尖又长的女人笑声响起，有人指着少年方向位置。

　　“看，那有人，好俊的小郎君！”

　　同时传来桀桀···

　　“不自量力的小鬼，敢烧毁这养尸之气，太蠢没脑袋，毁坏有可能出现珍稀灵尸机会，就拿这一身细皮嫩肉来补偿，想必味道比尸体好多了。”

　　“正好做一锅肥而不腻的叉烧肉，我会慢慢吃干净，好好饱餐一顿，哈哈。”

　　韩昇扭头一看，他原本清秀的脸孔变得冷峻。废墟有活人到来。脚步声陆续，有人默默注视着韩昇。

　　一瞬间，韩昇眯眼，目光打量前方数来人，他们齐齐看向少年，站位不一，同时朝少年所在方向靠近。多数拾荒者见人就杀。

　　韩昇不露怯，眼神逐渐凶狠，随时恶战。一群人来，他们年龄不一，脸上带着强烈敌意，各色兽皮，大多颜色偏黑，腰间背上挂着兵器袋子。

　　他们兵器不一样，互相防备。

　　一个满面皱纹的矮小老妪独自坐在最后中间位置，她木匠打扮，身上挂着一条条黑墨长绳子，手上抱着一个眼底似乎有泪痕的小傀儡，她双眼空洞。老妪手上平静擦拭着染血黑尺，在幽暗中发着寒光，空气中飘着一股霉味腐败气息。

　　三名提刀人，气质阴冷。一个红衣女子背弓，腰肢纤细，乌黑头发披肩，她很疲惫，身上衣衫不整，嘴里有着服食美味的饱足感，意犹未尽擦了擦嘴巴。

　　空中血腥味弥漫。笑声来自最前方，阴影处露出一张男人脸，一个高大的魁梧男子满脸白毛，他露出锋利牙齿，嘴里咬着一只死猫，生吞活剥，鲜血直流。

　　此人手臂长而有力，一双白色耳朵，性情残忍，牙齿锋利。他距离韩昇最近，死死盯着眼前韩昇，是一道美味盘中餐。

　　韩昇一眼望去，他瞳孔闪过一丝精光，他脑子飞快判断是临时队伍。

　　从他们互相防备上可以猜出，拾荒者茹毛饮血。

　　拾荒者，残忍嗜杀，弱肉强食。

　　韩昇不打算浪费力气，敌人就要想办法弄死。

　　禁区自有大部分亡命之徒拾荒者进入。哪怕被污染，足以让这些人挖地三尺。韩昇看着，对方敢继续上前一步，他将动手。

　　大汉一看便知少年打算，他怪笑大骂，眼睛盯着韩昇，舔舔舌头。

　　“不知死活，你小子细皮嫩肉虽然不适合炼成阴尸，不过对我来说刚刚够用，你只能乖乖被老子吞噬，哪里也去不了。”

　　“死东西，想必活着也不是人，看老子收了被邪祟，免得污染为祸。白姥姥，把他交给我。”

　　大汉气焰嚣张，目露轻蔑道，一双瞳孔血红，一双粗长的手臂扎龙涌动，慢慢大一圈。他嘴上叫嚷，想动手捕捉少年。魁梧大汉修炼一种秘术，通过吞噬便会将对方力量和灵气吸收到自己身上。

　　“小东西，我看你这身腰子肉不错，快快去死。”

　　他露出鄙夷不屑一笑，大猿手臂粗大，大踏步朝着韩昇，左手漆黑兽爪子向着韩昇而来。

　　“小妖孽，还想跑？哪里有那么容易。”

　　一声爆喝道，这人从天而降般扑向少年，一个漆黑兽拳，他冲出来。

　　魁梧大汉拦截少年，右手临近韩昇。韩昇在兽爪接近一刻，他猛然避开。怦怦之声，魁梧男子兽爪扑空，顺势击在石头上，四分五裂。

　　他双臂挥舞，一阵冷风，吹向少年。韩昇双目平静，身子一晃，他朝大汉所在疾速，右手抽出青铜箭，对敌人不可心慈手软。

　　大汉魁梧，肉搏优势不大，借助兵器，寻破绽，手上箭矢冲大汉而去。少年瘦小，出手狠辣。一时大汉惊觉对方没有看上去弱不禁风。

　　韩昇经历与凶兽多次实战，天天短兵相接，兵器不一定能击倒对方，同时熟悉自身缺点。

　　韩昇攻势凶猛，毫不犹豫出手，大汉脸上闪过一丝窘迫，被其狰狞笑脸掩盖。

　　韩昇看着薄弱。一副咄咄逼人的大汉面色大变，一个斧钺猛然划破他的粗壮手臂，流下鲜血丝丝。

　　大汉恼羞成怒，愤怒鸣叫。韩昇他第一时间将箭拔回，漫不经心看着对方，一声不吭。

　　大汉眨眼，噗一声。大腿被射穿，顿时瘫坐在地！

　　“白毛，你受伤了？”少年道。

　　“你敢！我要活扒了你的皮，亲手挖出你的心。”

　　他脸上扭曲，一道哀鸣，被如野狼般少年盯着。面对拾荒者，必须比他们凶狠，才能避免对方群攻而起。

　　韩昇没收手，伤其十指不如断其一指，他左手斧钺等待攻击对方要害。随着少年目光，一道箭矢已经瞄准好他心脏，对方忍不住升起一丝胆怯。一切电光火石，韩昇年纪让大汉少了警惕，发生太快。

　　魁梧大汉收起大意轻视之心，放弃活捉想法，抽出长刀。拾荒者伙伴中，一名黑黝黝大光头中年男子觉得有意思，五官皱成一团，神情迅速变换了下，带头拔刀靠近，不打算让韩昇继续出手。

　　于是，在黑黝黝光头手势下，同伴们蓄势待发。

　　这些举动看的红衣女人噗嗤一笑。

　　大汉疼哇哇叫，韩昇瞳孔一缩，他盯向众人最后面位置，从头到尾沉默的老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