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堕泪碑

　　“呼···”

　　一尊巨大无比的银甲牛头巨身呼出一股酒气，眼神饿得发绿，众人仿佛置身烘炉之中，热浪滚滚扑来过来。

　　拾荒者们惊恐的眼眸聚焦的生死瞬间，种种残酷画面，众人如待宰的羔羊同油锅中，皮肉撕裂，骨肉分离，变成香喷喷的肉包和肉汤。

　　紧接着惨叫声响起，牛头嘴里唾液滴落，它微微一笑，一股压迫感。

　　“这些年的教训还不够吗？总是给老身添乱，没料这次吸引了这个凶恶的大家伙，强行突破了禁区的规则。如今此地阴气浓郁，人心鬼蜮难免会招惹危险的存在，小家伙为啥不跑，跟老身走还有一条生路。”

　　“快走！小命都快没了，这傻子不逃命？等着被活活烧死吗？”

　　“如今它被什么触动，陷入了短暂呆愣，等那凶物回过神来，便是我等死期。”

　　韩昇观望众人反应迅速，一个黑黝黝光头大汉心头恐惧，他双眼血红，壮得跟猛虎一样的他强行推开了身边的少年，面色狰狞之下，如一条泥鳅般率先作为逃兵拼尽全力。

　　性命危在旦夕，拾荒者声音杂乱，一些表情僵硬，来不及细想就没了生命。

　　“白姥姥，救我，快救我！”

　　耳边一声声呼救声，看着少年不听，老妪变了脸色，白姥姥神色阴沉不定，准备开始威胁道。

　　头发全白的老妪盯着韩昇，她本来就不愿招惹麻烦，走到少年身边，她脸色彻底沉了下来，身上灵气运转到手掌上，随着老妪出手。

　　身前临近韩昇的一团团绿幽幽鬼火僵住，随后在少年身前爆裂。只是随后大量的绿色火焰不断涌现而出。

　　她准备先一手击毙少年，若是少年他不跟走，强行带走更安心。

　　“你好好听老身的话，老身便能带你毫发无伤的脱险。”

　　众人看着眼前牛头怪尸，周边不断聚集密密麻麻的鬼火，这些人联手也没把握斩杀银甲牛头，韩昇有了打算，先跟着老妇，保命第一。

　　韩昇觉得对方已发出邀请，自己迟迟不决定，对方反而会发生其他变化，他心里做了一些准备，即使对方真要有什么算计，自己也得准备好一些自保之力，脱身之法。

　　韩昇一声不吭，大脑疯狂运转，迈开脚步跟上。

　　“看来，她没有慌乱，这老妇人有脱身之法。”

　　禁区虽然危险，可是一些拾荒者，长年累月游走在险恶的边缘，这老妪便是其中之一，这个临时队伍生存的关键。

　　如果遇到极为危险，老妪除非舍弃众人而去，否则这些人聚集在她身边，有缘由。

　　“废墟诡异，不管禁区内，还是外面都存在危险。”

　　跟着这群陌生人，他有仇必报，他习惯弱肉强食，人命如草芥。

　　见少年最终答应了，老妇嘴角冷笑，感觉心情不错，满脸斑纹异常恐怖，她抬起右手腕摇动，一只蜘蛛爬了出来，通体纯黑，体内猛然爆发一道红光，将她周边的人齐齐包围了起来。

　　“这是一种屏蔽作用的法宝，想活命就跟我走。”

　　老妪一路带着韩昇开始撤退。

　　距离白姥姥所在，其他来不及撤退的拾荒者，全身骨骼被一股大力绞碎，临时前神情各异。

　　阴风呼啸，韩昇握紧了手中斧钺，目光变得平静。

　　“先想办法自保，但谁想要害我，我就先除掉谁。”

　　韩昇心中暗道。

　　少年跟上老妪的步伐，感受着四周狂暴的气息。

　　在没有十足把握之下，韩昇尽量不会主动暴露自己。

　　就在韩昇等人匆匆离去的瞬间，高空上徒然惊雷炸起来，隐藏在高耸云层的牛尸，一股强大的杀意笼罩。

　　···

　　剩余的拾荒者沿路撤退。

　　老妪似乎提前想好了路线，出乎意料的顺通。

　　少年一路上默默看着他们。原本想和白毛大汉围攻韩昇的另一个男子，遇到邪祟又落荒而逃的这名黑黝黝大汉的长刀斩断不少牙蛇，大汉强悍开路，当场斩杀了数来只斑斓大蛇。

　　面对这位叫魏收的大汉目光，少年微笑。

　　能看得出来，黑黝黝大汉对老妇异常恭敬顺从。

　　白姥姥不爱说话，经常盘坐冥想，一个人独处，会用尖锐器物刺破自己的皮肤，没有一丝血液。

　　见韩昇只是轻轻地点点头，挤出笑意，空洞的双眼下露出她洁白整齐的牙齿，面上总是露出喜悦模样，使得韩昇有所感觉其异常。

　　韩昇眼望周边环境，沿记忆路线，主动建议白姥姥，很自然绕开了诡异地，把这群人引到远离异兽的区域。

　　天黑了，黑色为危险。老妇率领众人离去，没有停留，朝城外出发，一个贫民窟留宿。

　　名为白姥姥半辈子都在钻研傀儡牵丝技，听闻一些受了重伤的残疾拾荒者找她换上傀儡的肢体，在拾荒者营地颇有名望。

　　小队放弃大肆搜刮城中物资的机会，天黑前离去。

　　他们惧怕在黑夜，在城外事先扎好了帐篷，好过夜。

　　周边巨石堆成小丘，太阳泛着微红光亮，整个黑色的世界与猩红交织，大地上不可胜计的死亡，有时候恶劣的蹂躏是人为，弱者被斩杀，婴孩被残忍贯穿在槊中。

　　面对幽幽眼神，拿弓箭的红衣女子在吃着兽肉，气味浓烈，膻味极大。

　　老妇、魁梧大汉和其余人分别一个帐篷，还有人腋窝散发出刺鼻臭味的拾荒者手里拿着一些怪异黑液，撒在四周，气味随风飞舞，看起来这玩意能防怪东西。

　　夜幕降临后，这些人纷纷走入自己的帐篷，城池各种诡异嘶吼响起。

　　白姥姥看了眼韩昇，这位年老的拾荒者短暂沉默后开口道。

　　“这块臭味很大，是一个秽气充盈的地方，尤其是死者尸体被禽兽、虫蚁啃噬，时刻蔓延污染，一路上吉凶难卜。由十几种血液和粉末提炼的臭液可以驱散异兽，减少意外发生。魏收与那死去的男人是一路人，你的事情，虽然我不插手，但魏收他不敢随意对你。”

　　“遇到幼小家畜、家禽。这些未断奶和未满月的乳气味重的小家伙身上的腥味会附着在身上成为异味。或者通过非正常的自杀和被害，这些亡者会变成鬼类附着在人体身上，是一种污染源，它是一股邪气，不断繁衍，代代遗传下来。这种具有遗传后代的诡异会不断蔓延扩散，从天空传染到大地，臭气给生灵带来灭顶之灾。所有生灵无一幸免。这叫做苍天异味。”

　　“你身上就有这一股上苍之味侵袭更严重，浓稠如浆，远超寻常人。只需要轻轻引导，体内就会血气腐朽，枯寂而亡，命不久矣，死后为祸。这也是禁区活下来的人最大的特点，除非你一直生活在荒原之上，但活人生活依赖物资，只能进入与荒原接壤的村落附近，可被道录院发现，哪怕你是孩童也不会被放过，只会被当作邪祟就地诛杀或者囚禁。”

　　“烧桑城的道录院专门处理邪祟作乱，除非能进入崇幽署，禁言峰等六宗七派。首先你要有灵根，通过一种名为堕泪碑的测试，老身知晓此物所在位置的情报。”

　　突然她右手在韩昇身上拍了三下，瞬间少年身上有一股烟气被她掌心吸出来，如同活物般涌入她手上的蜘蛛纹。

　　“不过，既然你遇到老身能短暂救你一次，但也不可能彻底帮你根除。想要安定生活，老身知道有一种宝贝能拔除身体的臭味，清除上苍之味。”

　　老妇不愿意过多言语，一股强烈的食欲涌上心头，她猛地吸一下，随后独自一人走进漆黑的帐篷，也没有允许少年进入她的帐篷，她割伤手臂上的蜘蛛纹，喝下一两滴血后，面色变得红润。

　　老妪一人抱着傀儡，喃喃细语，傀儡双目呆滞看着它，嘴上苦痛。

　　“老身在，小家伙好好吃，准备最好糟头肥肉，家里熬了老母鸡汤，可香了。”

　　“老身这回给你找到一副好脸蛋，我给他下了毒，生前好好处理。”

　　“一个身无灵根的废物，不过长得不错，药毒先积蓄几日，等着毒入五脏六腑。没有老身的解药，他才能乖乖听话。”

　　“嘘，小家伙，安静点，在说话便截断你舌头。”

　　营外。

　　韩昇不说话，看了老妇方向，他一个人如猎豹般伸展，慢悠悠爬上挺拔树干之上。他的习惯，为了观察众人，另一个吸引想对他动手之人。

　　他侧身躺着，手握斧钺，对众人帐篷所在，露出他的背后。

　　“煞费苦心的跟我说话，究竟是为什么？”

　　黑夜，各种哭声愈发诡异，疯狂地哭泣，彷佛漆黑之下有无数黑暗的裂缝，让人不寒而栗。

　　距离韩昇方向，有一名背着古旧伞的白衣女子向北行走，原本脸上轻笑，中途眉头微蹙，若有所思之下临时改了路线，远远朝着少年所在而来，路上一口吃掉一只鲜美的牛肉汤包，一手又将一只肥腻的大肘子啃得满嘴流油。

　　少女鹅蛋脸，秀美细长的柳叶眉，乌黑的眼眸神色平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