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死神擦身而过

　　从警察局出来，我想堂而皇之地搓一把恬恬的脸的脸，但忍住了。

　　“昨天我搓你，为啥不咬我啊？”

　　“别人搓我就咬，大哥哥我不咬。”

　　“咬人是不对的，你可以推开他们。”

　　“哼，我才不管，他们搓我的脸是不对的。”

　　这小妞小小年纪，脾气还挺倔强。

　　在附近的餐厅吃过午饭后，我列了个清单，要给恬恬准备些什么。毕竟已经决定了先暂时收留，那必要的生活装备是不可少的。

　　我有预感，这个“暂时”不会短。

　　给恬恬买了生活用品以后，我特意买了一个视频电话手表。考虑到我上班的时间，不太可能带着她，把她留在家里的话，通过手表可以随时留意她的情况。

　　随后我带她去买衣服，她自行挑选了三套换洗衣服，都是相当适合她的年龄的可爱风格。

　　在回去的路上，我们经过一条县道，路上车不多，有一些行人。

　　天空累积着灰色的云层，金色的阳光不能透进来，灰白是大地上的主色调，显得格外萧条。

　　我牵着恬恬的手，看着她一路上边舔着棒棒糖，边哼着歌的愉悦，也有种怡然自得的轻快。

　　忽然间，一股强大的力量将我往前引，把我拽得蹒跚走了好几步。

　　还没有来得及想：“这小妞力气怎么那么大”的时候，我听见耳边传来一阵低沉的轰隆声，那犹如地狱的恶魔嚎叫声直冲我而来，震耳欲聋，把我的大脑震得出现了一瞬间的完全空白。

　　这时候我又感受到了一股力量把我往左边拽，我的双腿本能地想维持身体的平衡，在地上踩了不知道多少个碎步。我不知道自己走了多远，一阵接一阵的空白后，我在眼角的余光里，看到了那只嚎叫的猛兽的本体，原来是一辆像光一般速度的面包车。它转向完美漂移，丝毫没有减速地朝我飞奔而来。

　　我此时不仅脑海里面一阵空白，眼睛所见范围也变成了一片空白。直到我感受到了地面的力量，切实地感受到自己落到了地面。

　　随后，我感受到一股热浪从头顶飞过。我逐渐恢复了视野。我扭头看到了那辆面包车，侧翻在一边，烈火熊熊，随时都可能发生第二次爆炸。

　　我立马抱起恬恬，本能地奋力往外跑，直到气管紧缩，喘不上气才停下来。

　　果然，面包车发生了第二，第三次爆炸。幸亏我们撤离得及时，不然会被这两次爆炸的火焰烧成黑炭。

　　恬恬被这个场面吓坏了，嚎啕大哭起来。我把她抱到怀里，轻抚安慰。一场劫难过后，我才意识到死神刚刚与自己擦身而过。不到十秒钟的时间里，随便走错一步，很可能就是死无葬身之地了。

　　一股劫后余生的感觉满溢心头。恬恬在我的怀里哭累了，慢慢地睡着了，居然还轻轻打起了呼噜。

　　我尽力理清整件事情，慢慢回忆起了刚刚的细节，隐约看到了恬恬忽然往前跑，去捡从口袋里掉出来的棒棒糖。那是我给她买了满口袋的糖。

　　幸亏这一拽，让我完美躲过了身后擦过的面包车。那车，我从未留意到过它的存在，说明它是以极速从远处开过来的。它一瞬间来到我身后，没有给我足够的反应时间，恐怕远超常规速度。

　　是这小妞无意间救了我一命！

　　但让我在意的是，当时余光看到了面包车偏移转弯，是失控吗？

　　还是本身就是奔着我而来？这个可能性让我瞬间毛骨悚然！

　　随后不久警车，消防车来到了现场。消防员仔细地灭火后，协助警察调查车辆。

　　我在远处隐约看到了车里只有一名司机，虽然都快烧成了一具黑炭，但大致上能分辨出是名中年男人。对于他的死亡，我竟生不出一丝悲伤。差一点，我和恬恬都葬身在他手中。

　　有一种可能，他是想置我于死地的！

　　我想上前，向警察询问他的身份，但被一口否决了。警察还催促我赶紧离开，他把这起事故完全当成了交通意外处理。

　　如果仅是交通意外，是个还不差的结果。但眼角余光看到的那个鬼魅的拐弯，始终让我心里有些不安。

　　我捡起散落一地的衣服，抱着恬恬，离开现场回家。

　　回到家，一阵困意涌上心头。我躺在床上，把恬恬抱在怀里，静静地入睡了。

　　这名神秘的小女孩，我还不清楚她的全名，家庭背景，刚来到我身边，却和我一起经历了死亡的考验。似乎一切都是冥冥之中的缘分安排，经过今天，我和她之间生出了一种莫名的牵绊，就如血浓如水那样的血缘牵绊。

　　待我睡醒的时候，天色已经黑了。时间是晚上的八点多。

　　我翻出手机，去搜索今天的车祸。果不然搜出了很多新闻。

　　警方把事件定性为交通事故，司机曾有多次醉酒驾驶记录，属于惯犯。这次也顺其然把他假定为醉驾，详细记录要看法医鉴定结果。

　　据我在报社的实习经历，这种交通事故，司机危险驾驶并且只有司机一名死者的情况，大概率不会进行尸检。

　　当时车辆的驾驶速度170km/小时，为车辆性能最高时速，超速200%。那个时速拐弯，怪不得会侧翻。

　　事发时，车辆正运输着液化煤气瓶。满载煤气瓶，相当于一个移动炸弹。

　　这个细节让我后背发毛。

　　我继续翻，有一些媒体爆出了司机的身份，照片，甚至更详细的背景信息。

　　“司机，王洪发，今年45岁，去年应出轨，与前妻离婚后，独自在琼城生活……”

　　我看着这些与我无关的信息后，把照片和下午看到的那具黑色尸体联系起来，试图去还原今天发生一切的前因后果。

　　这时候恬恬醒了，并闹腾起来，要吃晚餐。我这才意识到肚子早就咕噜咕噜地响。

　　没准备好食材，我只好就地取材，煮了一锅鸡蛋蔬菜面。而恬恬也不介意，大大咧咧地吃了两大碗，还边吃边逗我笑。她似乎完全忘记了下午发生的恐怖事故。

　　看着她的笑容，我才觉得下午以来紧绷的气氛轻快了许多。

　　我再次打开手机的时候，看到了WeChat有十几条未读信息。全都是敏给我发的，下午两点多的时候她发信息询问恬恬的情况，并想约我吃晚饭。当时我正经历了生死关头，回来后更是倒头就睡，没关注社交软件。敏知道我今天休息，一直给我发信息都没有回复，担心我遇到麻烦。

　　看到敏的各种问候信息，忽然有点感动。来自素昧谋面的人的关心，显得那么的可贵。

　　毕竟，我身边也没有什么人。

　　我感谢了她的关心，敷衍了一下，表示当下状态良好，而并未告知下午的事故，以免她过度担忧。

　　敏：你是不愿意跟我碰面吗？

　　我：怎么会呢？我很愿意。

　　敏：明天晚上可以吗？

　　我犹豫了一下：下周四晚上怎样？

　　敏：那么久吗？还有一个多星期呢，你这么忙吗？好吧，就下周四吧。

　　敏一脸不情愿，透过屏幕，我似乎已经可以窥探到她幽怨的少女神态。

　　我并不是不愿意见她，我生性孤僻，向来独来独往。就算是在社交平台，也少有相交之人。敏算是少有的一个，再加上她愿意帮我荐稿，对于她，我有感激之心。

　　只是今天发生的事情太过于震撼，我需要一个时间缓冲。

　　而幸运的是，接下来的一周多时间里，生活相安无事。我正常上下班，而恬恬虽然年纪尚小，却也没让我担忧过多，可以独立照顾自己。

　　日子，风平浪静。

　　我告诉自己：那天仅是意外而已，自己不过是无名小辈，未曾与人为恶，怎么会有人想取我小命呢？

　　时间久了，我也渐渐相信了这一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