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恶魔的呢喃

　　看着宋知夏一脸娇羞的挽着陈允南的胳膊，周围同学们的起哄，一切看起来都是那么的幸福，可是故事的主人公为什么不是我？

　　粉色的灯光配上遍地的鲜花，营造出一种童话般的浪漫，笑颜如花的他们看起来还真是般配。每个人脸上洋溢的笑容都像的蚀骨的砒霜，一滴一滴的落在李时越心头，明明是这么美好的场景，但是李时越却不想看到，每看一眼都是莫大的折磨。

　　内心升腾起一股近乎怨毒的憎恨，曾经的白月光在此刻变成了剧毒的曼陀罗。

　　“要交换么？”一个低沉的男声传来。

　　李时越感觉有人拍了自己一下，惊讶的回过头，是一个穿着考究的年轻人，虽说眉眼和自己有三分相似，但是眼前这个年轻人所流露出睥睨一切的傲气，是自己所不具备的。

　　“你是谁？”今天不是校友会么，为什么自己从没见过他，李时越看着这个仿佛凭空出现的人，很是好奇。

　　那个人轻笑一声，抬起手，啪的打了一个响指。

　　时间静止。

　　身边一下就安静了下来，每个人的动作都停留在刚才的那一瞬间，就连嘴里溅出的口水都停滞在了空气中，这一切，就像是蜡像大师最完美的作品。

　　不，更像是神迹。

　　“我是谁并不重要，梦境与现实之间的距离有时候没有你想的那么大。”那个年轻人见李时越长大了嘴，似乎极为满意，“我可以听见你心里的声音，也可以实现你的愿望，你非常憎恶的那个人，现在就像一只待宰的肥猪一样站在那，你只需要轻轻一刀，就可以了结了他。”

　　他不知道从哪里摸出来一把闪烁着寒光的刀，递到李时越手里，“去吧，没有人会发现的，做你想做的一切。”

　　这个年轻人就像是来自地狱的恶魔，说着极具蛊惑性的句子，低头看着手里的猎刀，流淌着充满鲜血气息的诱惑。

　　“你刚刚说交换，那我需要给你什么？”李时越艰难地咽了口唾沫，陈允南和宋知夏就这么静静的站在会场中间，脸上洋溢着幸福的微笑和对未来美好的向往，就像自己第一次见到她那样温暖，幻想过无数与她有关的未来，在今天亲眼见证了幻想的破碎。

　　年轻人伸出修长的手指，戳了戳李时越的心口，“我需要你的灵魂。故事里不都是这样么，把你的灵魂交给我，我会给你至高无上的力量。”

　　李时越愣在原地，这家伙是认真的么，取走我的灵魂？

　　年轻人笑了起来，从口袋里掏出一串项链，细细的红绳上串着六枚大小不一的吊坠，看着像是动物的牙齿，散发出危险的气息。

　　“每借你一次力量，我就会取走一颗牙齿，六颗都取走以后，”年轻人凑到李时越耳边，“我就会彻底拿走你的灵魂。”

　　听起来如同天方夜谭的句子，但是在看到了时间静止这样的神迹以后，李时越竟然毫不怀疑他所说的真实性。

　　“取走我的灵魂以后，会发生什么？”李时越紧紧握着手中的刀柄，声音微微有些发颤。

　　“我会代替你，活在这个世界上。”那个年轻人哈哈大笑起来，“任何事情都是有得有失，不是么？”

　　“快动手吧，你取走他们的性命，我取走你六分之一的灵魂，我们各取所需。”年轻人坐在椅子上，单手托腮，似乎在等着李时越的决定。

　　在这一刻，李时越真的有一种邪恶的冲动，尽管自己从没拥有过宋知夏，但是这种失去挚爱的感受，还是让他心里产生了极大的怨恨，这三年每一分每一秒对她的喜欢，在今天都成了无尽的杀意。

　　自己得不到的东西，如果能亲手毁掉，似乎也可以接受。

　　但是真的要这么做么，思绪回到了三年前的九月，自己从小就不是很合群，高一那年体育课，大家都去操场上踢球了，自己其实真的很想参与进去，但是骨子里的疏离感，让他放弃了和他们一起奔跑的想法，回到教室座位上看着闲书打发时间。

　　班级里安安静静的，整个世界仿佛都只剩下了自己，蹦蹦跳跳的宋知夏也走进了教室，似乎是刚运动完的她，扎着高高的马尾，咕咚咕咚的喝完水，走到李时越身边，笑嘻嘻地弯下腰，“你在看什么呀？”

　　不擅长和女孩子打交道的李时越一时间有些局促，“圣埃克絮佩里的小王子。”

　　宋知夏似乎也很喜欢这本书，坐在他身边，“我也很爱看呢。”

　　下午温暖的阳光照在他们的身上，李时越从没离女孩子这么近过，若有若无的体香让他心跳一阵加速，他一直忍不住偷偷看宋知夏的侧脸。

　　真好看啊。

　　直到下课铃响，同学们陆陆续续的回来，她才从自己身边离开，如果能一直停留在这一刻该有多好。

　　“如果能一直停留在那一刻，该有多好，”李时越似乎是想通了什么，把猎刀放在桌子上，望着宋知夏，轻声说，“请一定要好好生活下去呀，带着我对你的那份喜欢。”

　　那个年轻人见他这样，似乎也并不觉得意外，将刀握在手里，站起身，一脸真诚的看着李时越，“看起来，这次的交易是做不成了，不过希望下次，会有一个好的结果。

　　“如果可能的话，我更希望是靠我自己的力量赢过别人，而不是像今天这样做一个卑微的小人，”李时越难得的正经起来。

　　“想依靠自己么，”年轻人轻声笑了起来，“你应该知道你是异人的身份了吧。”

　　“嗯，”李时越苦着一张脸。

　　“如果有可能的话，我希望你可以和徐闻舟一起离开，去异人学院。”年轻人盯着李时越的眼睛，表情也略微严肃了起来。

　　“为什么？”李时越很是疑惑。

　　“因为异人的归宿，只能是那里，这就是命运，你血脉里摆脱不掉的宿命，”年轻人笑道，“今天就这样吧，我先走了，好好享用你的午餐。”

　　“你叫什么名字？”李时越看着他的背影，忍不住问道。

　　“你可以叫我，零。”年轻人转过头，笑了笑，“再见。”

　　随着这一声再见，李时越觉得一阵头晕，一个恍惚间，身边又热闹了起来，他低下头，脖子上的项链仿佛在提示他刚才并不是一场幻觉。

　　大家陆陆续续的回到自己的座位上，饭局正式开始，作为毕业后的第一次聚会，大家似乎都很开心，每个人脸上都带着笑意，觥筹交错之下更显得熟络。

　　尽管自己过得不好，但是看到你可以这么幸福，我也可以感受到一丝温暖。李时越举起酒杯，对着宋知夏遥遥示意，她也报以开心的笑。

　　恶魔与天使，往往只有一线之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