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祖师堂

　　听到秦明月的话时，白敬酒初时还没反应过来。

　　他的眼睛看不见了。

　　两年前在四鱼亭的时候就看不见了。

　　如果不是袁惜刀，他说不定得把命留在那儿。

　　黎山上的人对此都习以为常了，如果不是秦明月刻意提起，他或许都快要忘了。

　　白敬酒朝秦明月点点头，倒也没放在心上，准备带几人前往祖师堂。

　　在身后的九人中，数林子墨和秦明月的年岁最大，有十七八岁的样子，年纪最小的姜灵儿只有十二岁。

　　其余人就差的不多。

　　说起来这九人的出身都算得上是高门贵族，如今才刚上山，心思倒没这么快显露出来。

　　彼此间也没什么交流，都看着白敬酒的背影不知在想些什么。

　　可惜了这位先生，眼睛看不见了，但长的还怪好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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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黎山的祖师堂应该是书院最重要的地方之一。

　　祖师堂供奉书院历代祖师，这几千年来便是在闭山门的时候，香火也不曾断过。

　　堂中最显眼的就属那尊“颜圣像”，这尊石像从书院建立之初一直保存到了现在。

　　经过几千年来的供奉，“颜圣像”愈发神异。

　　头一眼看去，只觉着不真切。但心底还是能很清楚的反映出这就是“颜圣”。

　　第二眼就充满了宁静平和，感觉心境提升了不少。

　　可若是再看一眼，说不定就直接晕倒了。

　　在石像两旁的就是历代祖师的牌位了，而除此之外，整个祖师堂就只剩下经年不灭的香火。

　　祖师堂是黎山书院的历史，是黎山书院的传奇，更是黎山书院延续与传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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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外边儿等着。”

　　白敬酒将几人带到祖师堂外，先一人进去了。

　　此时夫子和诸位先生已等候多时了。

　　整个祖师堂中只有夫子一人坐着，看样子应该是睡着了。

　　其他先生也是见怪不怪，心思好像也没放在这件事儿上。

　　白敬酒快步朝大先生走去，取出名册，双手恭敬的递了出去，然后才到一边乖乖站好。

　　大先生并没有打开名册，而是又递到了坐着的夫子面前。

　　“老师。”

　　似睡非睡的夫子伸出那只支撑着身体的手，名册就一跃到了“颜圣像”前。

　　名册展开，七个人的名字熠熠生辉。

　　夫子以手为笔，写下了林子墨和冯茹的名字，名册上的七人赫然变成了九人。

　　当名字变成九人时，名册上的光似乎更耀眼了些。

　　渐渐的，九人的名字跃出纸上，飞进了跟前的“颜圣像”内，之后名册才消失不见。

　　招录名册上有山长写下的“七人规则”，之前王紫霄只能改变上面的名字，而改变不了这个规则。

　　但夫子不同，他将“七人规则”变成“九人规则”，才有了这番景象。

　　夫子做完后又让那只手继续支撑着身体，或许这样睡觉更舒服一些。

　　“小白，叫他们进来。”

　　这是大先生说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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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九人之中，不管是林子墨和冯茹也好，还是其他人，都是第一次进入祖师堂。

　　第一感觉就是静，尽管他们已经看见了前面的夫子和先生，但还是觉得安静的过分了。

　　第二感觉就是香，轻轻抽动鼻子，祖师堂内还未燃尽的香就一股脑儿的涌了进来，很上头。

　　祖师堂点了几千年的香，它能不香吗。

　　最后还是紧张，说不紧张的，是不可能相信的。

　　或许一些老百姓听到书院重开的消息，除了惊喜和兴奋也没别的了。

　　但他们几人或多或少知道一些，黎山书院重开山门究竟会面对怎样的压力与困境。

　　一百五十七前的黎山书院有多强，他们不清楚。但能从那次事件中幸存下来，想必也不简单。

　　而可怕的是，眼前这几人到底得强到什么程度，才能让那位皇帝感到忌惮。

　　要知道漠北书院说是与燕国皇室交好，但其中内情也只有他们自己知道。

　　九人好不容易走到了“颜圣像”前，战战兢兢的，不敢有丝毫动作。

　　谁能告诉我们接下来该干什么，很急。

　　“行祖师礼。”

　　这是白敬酒的声音。

　　黎山书院自有一套入门礼，只不过如今被简化了很多。

　　山上的先生都不爱搞那套形式主义，怎么简单怎么来，节约下来的时间用来睡觉，不是，用来修行它不好吗。

　　九人的腿突然有些不听使唤，来不及思考，就跪在了“颜圣像”前。

　　入门礼第一步，接受祖师的洗礼。

　　通常学子在这一步都会得些好处，算是祖师给的见面礼。

　　当年白敬酒入黎山的时候，就得了一门神通。

　　不知眼前这九人有没有这么好的运气，他摸了摸怀中的一块玉牌，一时有些感慨。

　　突然白敬酒怀中的玉牌震动了一下，他心生感应看向眼前的九人，可很快那一丝微弱的震动就消失了。

　　这种程度？

　　他也有些疑惑，看向夫子，果然还在打瞌睡。

　　算了。

　　“给祖师磕头。”

　　他指引着下一步的流程。

　　九人也不含糊，说磕头，就磕头。

　　“砰，砰，砰。”

　　声音在祖师堂中显得格外清脆。

　　不，应该说是诚意满满。

　　先生叫我们干什么，我们就干什么，说不定还能得些好处。

　　很好，我该不该叫他们停下来呢。白敬酒心里想着。

　　“好了，给祖师敬香。”

　　九人这才起身，只是为什么有点头晕。

　　几人依次上前，到“颜圣像”前敬香，石像前的那尊大鼎也不知是何物铸成，盛了几千年的香灰也未见装满。

　　当他们点燃手中香的时候，与眼前的“颜圣像”仿佛建立了一丝若有若无的联系，说不明也道不清。

　　通常到了这一步，诸位先生若是有心仪的学子便可认作弟子，但白敬酒朝身边先生看去……

　　好吧，我懂了。

　　“流程都走完了。”

　　他看着面前的九人，这九个人便是黎山书院的未来。

　　“自今日始，你们就是黎山书院的一员。”

　　“入山第一天，你们只需要记住一件事儿。”

　　“黎山祖训第三条，不可做欺师灭祖，伤天害理，辱及山门，祸及同门之事。”

　　“好了，姜灵儿留下，其他人都散了吧，明日‘草堂’行第一课，有什么问题到时再问。”

　　白敬酒语毕，这几人却还不见动作。

　　“怎么，还不走，留下来吃饭。”

　　“走，走，走。”

　　几人这才反应过来，走了出去。

　　祖师堂外的夕阳还未完全落山，余晖打在脸上，只觉着格外惬意。

　　从山下到山上这短短的路程，心境上的变化却是翻天覆地的。

　　黎山虽说不是什么名山大川，但站在山顶这一刻却拥有气吞山河的壮志。

　　几人虽说不认识，但此刻也是发自内心的喜悦。

　　咱这也算是黎山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