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二十二

　　看到

　　看到

　　看到

　　到底应该怎样定义视觉？怎样定义人类所说的五感？人——脆弱的人类放置在外的感受器接收到来自外界的讯息，并通过大脑处理加以理解，这个过程是双向的，那句话是这样说的“当你凝视深渊，深渊也在凝视着你”。韩志鹏、大长老、司若拉、masterwang都看着韩志鹏，他瘫倒在那里，把木质化皮肤的前爪伸向背后，徒劳的抓起一把把空气，放到嘴巴里，用参差的犬牙咀嚼着，吞咽下去。很快他的手又变化了形态，生出细细长长的指甲，它一次次的尝试终于划破了背包的拉链，他的手部布满的鳞片因为过度用力而脱落，淌出紫色的血液——树汁。他确实找到了大长老身体的一部分，大长老冷哼一声显然有些不满，在那场上升的过程中，他的肢体已经连同司若拉的血肉，本不应当被所谓的“大风”吹折，又“正好”落到阿撒面前。

　　大长老的肢体被吃下了，嚼碎吞进肚子里，司若拉的血脉切实存在于他的体内了，大长老肢体成为的新的生命体在他体内生根发芽，masterwang戏谑地给它起了个小长老的名字，大长老瞥了masterwang一眼，没有多说什么。小长老在他身体里长大了，无数枝丫穿破他的体肤鲜血淋漓，暴露在空气当中——嫩红色的新芽，美丽的颜色。

　　韩志鹏不再能动了，打你他自己显然没办法意识到，他依然动着力气，重复着抓取——咀嚼——吞咽的行为，当他收获，代价不再被收回，这是规矩。

　　谁定的这样的规矩？司若拉去看masterwang，祂已经长在了自己的身上，一个戴着法师帽、留着长胡子的老年男人。不是你定的规矩吗？你吞下我获得理智后定的第三条规矩就是这个。masterwang没好气地仰起头——他现在不过是巨大榕树的一条分支而已——司若拉的根系扎根在天空之上，闪烁着橙红色、紫色的眼瞳。我需要他活着，我需要一只眼睛去看到克莱德利尔之外。

　　大长老和masterwang不再多说什么，他们依然看着韩志鹏，退还给他一个个代价，让他肚子开裂，伸出三张嘴来，可怜的龙纶巾、白通和杨翚，成了新生的小长老的养分。

　　成为人，醒过来；

　　成为人，醒过来。

　　意识再度回归到韩志鹏、龙纶巾、白通、杨翚的脑海中时，他已经躺在山将晚第一人民医院里了。他茫然睁开眼睛，察觉到自己脑海里莫名其妙多了三个人的记忆，身体颤抖起来，难道自己是精神分裂症患者，而现在那几个不同的房间号被涂改成一个了吗？

　　显然不是这样的。虽然需要花费大量的时间来整理并思考，但韩志鹏终于还是确定了那最短小的一段记忆才是这具身体的主意识。那些冗杂的、夹杂着打量情绪的记忆才是外来者。他尝试着把它们分门别类，在巡楼的护士意识到他醒过来之前。

　　我吃掉了他们——精神还有肉体。

　　等到思维运转慢慢停止，他理清大致的情况之后，他意识到了这个令人怅惘的事实。

　　作为人类，他似乎应该感到恶心，感到恐惧，甚至直接一头撞死。自己是杀人犯！他在心里念叨这句话，却没有激起什么波澜。我真的还算人吗？我不知道。

　　欢迎来到第四篇章，在这里，我们为你提供所以你能想象到的所有服务，只要你愿意提供等价的“货币”，包括但不限于血肉、灵感、神秘学物品……

　　系统似乎换了一个更加稚嫩的声音，但也更有人气了。他没心思分出精力去思考这究竟代表着什么，也许是通过新手任务的奖励吧……

　　时间切换到一周之后。

　　这时的韩志鹏已经去过警局做了笔录，当然，他没办法说出在自己的记忆当中本来就十分模糊的“那件事情”的真相，有关自己“吃掉”了那三个人，也只是他的推断。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他接受超过自己理解范畴的诡异事件的能力已经锻炼到炉火纯青的地步了。那些原本不属于自己的记忆，那些记忆中蕴藏的知识，从一些零散的片段中透露出来的自己——以前的韩志鹏到底是怎样一个人，对他顶替韩志鹏这个身份都非常有帮助。是的，他对“韩志鹏”这个身份的理解是“顶替”，他已经不认为自己原本就是韩志鹏，只是因为那些疯狂的知识而忘记了一切，他不相信，最好的佐证就是每过一段时间就会带来某种巨变的“第一篇章、第二篇章”，它是自己的锚点，也是自己的灾厄。

　　说会到那个事件，他能记起且告诉警察的就是自己的听觉被剥夺，视觉被剥夺还有各种超越认知的变化，还没说到一半，就有警察进来敲门，换了另一个似乎头衔更高的人来听韩志鹏的交代。他猜测警局对神秘学事件有专门的部门进行处理，但他还不想暴露自己知道某些超自然事件，只是装作惶恐不安，请求警方保护啥的。至于为啥只有自己活着，另外三个人都失踪了这件事，他只能说不知道了，神秘学的事情，谁知道呢？

　　至于他为什么会在医院醒过来，又是谁进到克莱德利尔把他带出来，韩志鹏一概不知，事后想去问洪江河或者苏程，他们都遮遮掩掩没有说实话，韩志鹏不理解，但也不想多说什么。

　　总不可能是司若拉或者是masterwang看上了自己的姿色，放自己一马吧？

　　至于现在？韩志鹏已经回到了自己家，当然这也是在经过了警方三次核实的“秘契仪式”之后，才把韩志鹏放出来，至于那个秘契仪式……对他似乎没有任何的影响。

　　天宇·临山郡的独栋别墅，是韩志鹏的新家。

　　也是他来到这个世界之后的第一个家。

　　他带着自己残破不全的行李，解开指纹锁后，终于解锁了自己在这个世界的第一个稳定的锚点。

　　简单安顿一番后，韩志鹏看着这个完全没有任何印象的、却确确实实属于自己的独栋别墅——他在别墅二楼自己卧室的衣柜里找到了房产证，那上面写的他的名字——内心感慨万千，自己明明啥也没干，却莫名其妙有了一栋如此豪华的房子，从这个角度来看，他甚至有点像个富二代。

　　当然，富二代也有富二代的烦恼，比如说，虽然复苏大学听说了他科考差点死掉的事情之后，愿意给他一个月的缓冲时间，但是之后，学校依然给他安排了本科生的课，而这一个月的时间里，他还需要带自己的两位研究生：宋韵希和许源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