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圈坡养鸭子

　　中午咸面鱼，就是玉米面掺一点好面活成团，然后再搓成条，放点盐煮成咸的，为了给杨树兄妹补身子，叶秋特意又加了点油。

　　每人一碗面鱼，男孩子饭量大，叶秋又给杨树与叶季各加一个馒头，“谁不够吃自己拿，都吃饱，正长身子呢！”

　　四个人，叶秋十三岁，叶季十一岁，杨树十岁，最小的杨枝只有八岁，这样的组合不论谁见了都不认为他们能撑起一个家。

　　说实话、叶秋不认为留下杨树兄妹是好事儿，但又不忍心看着他们沿街乞讨，只好走一步算一步，大不了少吃一口，也不至于饿死。

　　收了碗筷，趁大家都在，叶秋对杨树说：“你们兄妹要是打算留下，咱们以后就是一家人。如果有更好的去处，姐给你们准备干粮路费，想好了再回答。”

　　哪知叶秋话刚落，杨树就拉着杨枝跪下了，“我们愿意留下，以后您就是我们的亲姐，您叫我们干啥我们就干啥！”

　　“既然留下咱就是一家人，白天干活儿，晚上学习，再穷不能不识字。要是谁想上学跟姐说，砸锅卖铁姐也让他上。”叶秋顿着脸，说话一套一套的，还真像个威严的一家之主。

　　家里的闲事儿叶季从来都不操心，等姐姐上学走了，他便叫上杨树兄妹上山。三人合力将前几日砍的槐树条削去尖刺，然后用绳捆了往山下拉。

　　到叶秋放学时，院门东边的坡地上竟有一大堆槐树条，每根都有母指粗细，直溜溜的一四五尺长，用这些槐树条圈出一块坡地应该够了。

　　那堆槐树条叶秋也见了，叶季弄回来干啥她也没问，小孩子过家家，随他们折腾去。

　　放下书包忙提个篮子去坑塘浅水区捡鸭蛋，这是叶秋每天必须要干的工作，也是最重要的工作。

　　挽起裤子，走进小腿深的水中，从水面上隐隐约约能看见水底鸭蛋的影子，每摸出一个，叶秋脸上就多一分喜色。

　　水中摸出五个，水边坡地上有三个，总共捡到八个鸭蛋，跟昨天一样多，叶秋脸上喜笑颜开。

　　“你们弄回来这么多槐树条干嘛？”见三人正在整理一堆槐树条，终于忍不住问了一句。

　　叶季笑喜喜的回答：“前两天不是跟你说了要把鸭子圈起来吗！”

　　鸭子问题就是鸭蛋问题，对他们家来说可是大问题，叶秋停下脚步，“坑塘这么大，随它们游去，非要圈起来干啥？”

　　“再说鸭子又离不开水，圈起来还得割草喂它们，万一影响了繁蛋就坏菜了。”叶秋不赞成圈鸭子，心里放不下的还是鸭蛋问题。

　　叶秋要是不同意那就麻烦了，叶季暂时还不想让她知道圈鸭子的真正目的，毕竟在姐姐心中除了鸭子其它都是不务正业。

　　“把这片浅水区也圈住，这样就不怕它们把鸭蛋繁深水里了。喂鸭有俺仨呢，保证饿不着它们。”理由是叶季想好的，绝对是从保护鸭蛋出发，让人不能拒绝的理由。

　　“也是！那你们弄吧！炖好兔子叫你们。”叶秋挎着篮子走了，叶季长长的松了囗气，圈坡养鸭的关键一步算是过了。

　　槐树条干湿分开，全部用柴刀截成一米多一点，一堆一堆整齐的放在坡地周围，明天就可以动工编栅栏。

　　肉香飘到坑塘边时，叶季三人正在塘边清洗，晚饭前洗掉浑身的臭汗，这是叶秋规定必须要做的事。

　　杨树兄妹进了院子，叶季见四下无人便寻个隐蔽处放入虾笼。今天下午捉了只青蛙在火上烤了放进虾笼里，他想试试虾是不是也喜欢吃肉。

　　等叶季进屋时，桌子上放着一个盆子，里面是兔肉炖蘑菇，还掺有一些野菜，香气飘进鼻孔里，四人心里只想到一个字、香！

　　杨枝双眼盯着盆子，眼珠子闪闪发光，小手紧紧握住筷子，要不是叶秋没动早就下手了。

　　等叶季坐下，叶秋拿筷子加起两条兔后腿分给杨树兄妹，“多吃点肉，吃肉长肉，小时候营养不良影响长个子。”

　　杨树抓看兔后腿眼泪嗖嗖往下掉，肉最多的后腿竟然给了自己兄妹，心里暖暖的、再次有了家的感觉。

　　小杨枝抓住兔腿就往嘴里塞，从咬下第一口就没抬过头。本来叶季加了个前腿，见杨枝那吃像，便笑着也给她放到了碗里。

　　“小枝慢点吃，别噎着了！”原来兔肉这么好吃啊！叶季第一次觉得看别人吃肉也是一种满足。

　　一只兔子四人吃，每人吃不了几块。叶秋将馒头掰成块泡进汤子里，就着野菜一样香，直到连汤也吃完了才罢休。

　　余下的骨头叶季抢先收了，说是要给姨爷家的阿花，其实他是想留着往虾笼里放，现在家里多了两张嘴，广开财源刻不容缓呀！

　　晚饭后的时间归叶秋，以前是盯着叶季学习，现在又多了杨树两兄妹。

　　今天叶秋特意给两兄妹买了铅笔与田字本还有橡皮，不偏不向每人一套。杨树三年级辍学，从三年级开始学，而杨枝还没上学只能从拼音学起。

　　叶秋与叶季共用五年级的课本，抽空还得教杨树兄妹。最后两人一商量，叶秋带杨枝，余下的杨树就归叶季来管。

　　一盏昏暗的煤油灯下，四个小脑袋聚在一起，不用人看管、不用人催促，有问题就说、不会了就问，全都学的认认真真。

　　蚊子不断的在耳边嗡嗡叫，叶季偶尔拍死一只，便会被叶秋怒目训斥，“认真学习了就听不到蚊子叫。”

　　临睡觉前叶秋又交待杨树兄妹，“晚上学的东西白天有空了记着温习，不会去问叶季，他比我学习好。”

　　叶季很想说他白天很忙，但始终没敢说出口。从内心里他有点怕叶秋，万一惹哭了她可不是件好事儿，他是天不怕地不怕最怕姐姐哭。

　　至于这个心理阴影是从什么时候留下的，叶季想了好多次也没想明白，最后得出结论：宁跟小鬼住同屋，千万不能惹姐姐哭。

　　这一夜杨树翻来覆去睡不着，回想着白天的一切，泪水又流了下来。这样的日子真好，家里的人更好，直到睡着了脸上还挂着笑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