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共生死

　　“她是我媳妇儿！”孩哥大声道。

　　这就是他哪怕被吓成这样，但依然要站出来，护着好妹的理由。

　　听到他坚定的话，瘸子和好妹心头一震。

　　“媳妇儿？”二爷好笑道：“这么漂亮的妮子，睡了她，就睡了女菩萨，你狗熊艳福不浅哪。”

　　话音一毕，二爷猛的抽刀，一刀朝孩哥劈过来。却见孩哥急忙闪身，二爷一刀砍进了桌子里。

　　二爷还欲拔刀，不知何时已双刀在手的孩哥，一刀封住他想拔刀的手，另一把刀比这刀更快，滑过了二爷的脸子。

　　所有人都没看清发生了什么事。

　　只有看过孩哥劈马肉的瘸子，对孩哥的抽刀和出手一知半解。

　　柜台上的羊羔被刀伤到，血水正顺着柜台一滴一滴流到地上。同时还有人被二爷拔刀吓的打翻了酒碗，酒也顺着桌角，滴到地上。

　　店子里除了这两种声音，静的呼吸可闻。

　　作为主角之一的二爷，却突然开始迈步朝外走，众人的目光都紧随着他的举动，还有他脸上那道暂时看不见血的口子。

　　他跨出店子没走几步，就栽倒在地，断气了。

　　恰巧路过的镇民见到，边跑边惊呼道：“哎呀，杀人啦，杀人啦。”

　　而另一位主角孩哥，在他动的时候，却突然丢掉手里的两把刀，额头上布满了细密的汗珠，嗫嚅道：“不是我杀的，我不知道，我不知道。”

　　“小辫子杀人了，把二爷给杀了。”仓皇逃出店子的镇民嘴里不停喊道。

　　这当儿，倒在地上的二爷身边已经渗出不少血迹，他的两个兄弟，从店里出来就翻身上马，催马围着二爷的尸体看了几眼，就急忙打马狂奔，看样子是赶回去给一刀仙报信。

　　不止没着手替二爷报仇，连他的尸都没收。

　　尸体就躺在瘸子的店门口。

　　夏想遛马回来，才知发生了什么事，浑然不在意道：“一个马贼，杀就杀了，没什么了不得的。”

　　与此同时。

　　坐了好多镇民的铁匠家。

　　围了件围腰子的老人像是隔空回答夏想的话，“一刀仙是好惹的吗，杀了他兄弟，这个畜生还不血洗了咱双旗镇。”

　　众人都默不作声。

　　没人辩解，便是认同了这个说法，这事儿就像一块大石，压在每个人心上。

　　而瘸子家里。

　　夏想说完之后久久得不到回应，孩哥低头坐在门槛上，一直吞云吐雾的瘸子好半天才道：“一刀仙是西北又名的刀手，在这代闯荡了二十多年，杀人从没用过第二刀。你师父活着的话，兴许还能对付对付，可现在…哎。”

　　原本还想说话，却听瘸子开口道：“孩哥，你过来。好妹，你也来。”

　　夏想顿时闭嘴。

　　只见瘸子在摆了祭品和点了红烛的供桌前，把好妹的手交到孩哥手里，然后说道：“好妹，从今以后，你就是他的人了。他生你生，他死你亡。孩哥，我把好妹交给你了，你可要好生的待她。”

　　孩哥握紧好妹的手，坚定的应了一声。

　　“跪下磕头吧。”瘸子说道。

　　夏想虽然一头雾水，不知婚事怎么就成了，但也乐见其成，没说一句多余的话。

　　待他们礼成，瘸子重新坐回椅子上道：“收拾东西，天一亮就走，一刀仙三天头上就到，在这三天里逃出大漠，就能躲过一死。要起早，你们先回屋歇着吧。”

　　孩哥和好妹走后，屋里就剩了瘸子和夏想两人。

　　瘸子不停抽烟，夏想陪他枯坐。

　　夜里，瘸子给两个孩子准备干粮，又给马蹄裹上袄子，应该是怕马蹄声太响，被镇上人听到。在裹第三匹马时被夏想拦住，“叔，不用，我不走。”

　　看了夏想一眼，瘸子语含深意道：“没错，孩哥他们逃了就行，你不用逃。”

　　知他误会，夏想也不解释。

　　天蒙蒙亮。

　　一夜未睡的瘸子先把两匹马牵到店门口，系在拴马石上。回头看了眼此时还静谧的双旗镇，这才进屋去叫孩哥和好妹。

　　但等他们三人出来，瘸子还不时催促孩哥和好妹动作快点，扭头一看，店门口已经围满了镇民。

　　一人领头，

　　数十个平日里低头不见抬头见的镇民，竟是全都跪了下来。他们这一跪，使得瘸子手里的干粮袋子都拿不稳，嘭的一声掉在了地上，急道：“你们……”

　　第一个跪下的老人说道：“小刀客兄弟，双旗镇的父老乡亲们，跪下给你磕头了。你不能走，你杀了一刀仙的兄弟，你一走他来了，我们怎么给他交代啊。”

　　“瘸大哥，他不能走啊。”

　　“你要不答应，我们就跪死在这儿。”

　　他们跪着，把瘸子的心都跪乱了，听他们这么说，瘸子只好说道：“可他还是个，还是个孩子。”

　　“小刀客兄弟，你武艺高强，要能除掉一刀仙这个畜生，就是我们双旗镇的恩人。”

　　“你们不能走啊！”

　　好妹躲在瘸子身后，看着面前这些熟悉又陌生的人，就像她被二爷用强的时候，他们的脸孔当时也是一样的熟悉和陌生。

　　夏想睡到日上三竿才起来。

　　后半夜他一个人睡在柴房，难得身边没人，可以有机会挊，但一想到是师弟的新婚夜，自己却自己吃自己，未免太凄凉了。

　　就选择硬睡。

　　所以他睡醒推门出来，就看到坐在饭桌上整整齐齐的瘸子三人，不禁奇怪道：“不是说天一亮就走，怎么没走，改时辰了？”

　　瘸子：“……”

　　孩哥忙把之前的事说了一遍。

　　他说话的时候，夏想才注意到，好妹的头发盘了起来，作新妇打扮，不再是初时扎着马尾的模样。

　　“人家说的对，咱们自家惹的祸，理应咱们自家担。”

　　瘸子说话的时候，夏想透过窗户，发现对面竟然还有盯梢的，于是朝着那人竖了根中指。对方见被发现，忙关门退了回去。

　　“哥，怎么了？”孩哥问道。

　　夏想回道：“没事，吃饭吧。”

　　心里感慨他心大，但一时想不到其他办法的瘸子嘴上却是应和道：“对，吃吧，吃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