美酒现

　　不知过了多久，莫云被一阵欢呼声打断了思绪，原来是廖介宣布了“百酒会”现在就开始。

　　“可是明天才是九月初九！”有人提醒道。

　　“不等了，该来的都已经来了。”

　　“喔！”“好！”“……”众人再次齐声欢呼。

　　廖介接着朗声道：“都说酒是水中仙，美酒好比是玉液琼浆，只轻轻一酌，便回味无穷，诸位皆是爱酒之人，更深知其中的乐趣。这饮酒是乐趣，寻酒也是一种乐趣，本门弟子访遍名山大川、五湖四海，还是有一些收获的。

　　数百年来，无名之酒不入‘山河醉’，‘百酒会’更是集酒中之美，美中之极，非稀世珍品不取，非五十年陈酿不出。经历届增减，至本届共有一十二种稀世美酒与诸位见面，稍后，将一一呈现给大家。玉露难觅，所藏有限，每种酒每人只能品尝一小口，待十二种酒都展出之后，将各有一坛当众售出，众位皆可参与，竞得自己心爱的美酒。

　　请大家品尝的第一种酒，廖某不说，想必众位也是清楚的，这也是‘百酒会’的传统，那便是本门自酿的，与酒舍同名之酒——‘山河醉’。此酒取自大河深处至清之水，混合上等的稷、黍、稻、麦、菽、麻共六种谷物，酿制而成，所以酒味醇厚，芳香绵延，两百年来，承蒙世人抬爱，被誉为‘百酒之首’，今天请诸位品尝的，是正好五十年的陈酿，相信各位尝过后绝不会失望的。”

　　说话间，侍者在每人面前摆放了一个小巧精致的玉酒杯，待廖介道一声“行酒！”，又从后堂走出一排侍者，手中各拿着一把玉壶，依次向酒杯中斟了一小口酒。

　　醇香顿时在酒舍中弥漫开来，众人一看，这酒色气味，果然世间难有，一时间看得眼睛发直，不停地咽着口水，更有人在侍者给自己倒酒时不住地小声道：“多倒些！多倒些！”

　　“请！”所有人都斟好酒后，廖介伸手示意大家可以品尝了。

　　只是话音未落，大部分人都已迫不及待，将酒杯送入了口中。

　　“好酒！”“极品！”“果然百闻不如一见！”“就只能喝这一口，真是有些遗憾！”“嘿嘿，不虚此行呐！”“且慢！”

　　一片赞叹声中，夹杂着一个不一样的声音，阻拦大家的不是别人，正是廖介，“这酒从壶中倒出，香味才刚刚散开，需在玉杯中沉淀半刻，酒香才能完全溢出，你们怎么这么快就喝了……”

　　“啊？这……”“你怎么不早说啊！”“这一口，真是生平之憾。”“我也觉得有点遗憾……”

　　“就不能再给大伙儿分点吗？”

　　廖介只是无奈地笑了笑，并未搭话。

　　“怕什么，待会还有一坛呢！”“就是就是，那一坛都归你！”

　　“唉，别拿兄弟开玩笑了，这么多高人在场，就咱这点微末道行，还是算了吧！”

　　众人美酒下肚，心旷神怡，你一句，我一句，一起大声聊了起来，气氛好的不得了。

　　未几，侍者出来将酒杯都收了去，大家面面相觑，不知什么情况，难道这就结束了？剩下的十一种酒不拿出来了？正在疑惑之时，又有侍者从后堂走出，手中拿着酒杯，是水晶制成的，与刚刚的材质不一样，但都一样小巧精致。

　　大家这才明白过来，喝不同的酒，要用对应材质的酒杯和酒壶，这样才能将酒的味道发挥到极致。

　　廖介又道：“现在为诸位奉上第二种酒，来自秦国蜀地的‘夕酒’。此酒不是用普通的水酿成的，而是用傍晚时的夕露酿制的，而且不是一般的夕露，是几十丈高的‘望天树’树冠上的夕露。饮用此酒，无尽星河，尽在眼前，犹如腾云驾雾一般。”

　　咋一听，这“夕酒”似乎比“山河醉”更为美秒，其实不然。几十丈高树冠上的夕露固然绝妙，但在浩瀚大河中舀取的至清之水，也是珍贵无比，更重要的是，“山河醉”是六种谷物混合而酿，远比单一谷物酿制的酒复杂、醇厚。所以即使是用玉杯，也要沉淀半刻才可饮用。

　　“行酒！”

　　这回众人学聪明了，自己杯中酒倒好后，不急着喝，等着酒在杯中沉淀。

　　“快喝啊！”廖介急道，“朝露易逝，夕露更重，如此清亮的‘夕酒’碰上水晶杯，香味会在一瞬间达到顶峰，然后慢慢消散。”

　　大家一听，埋怨道：“你怎么不早说啊！”“我觉得我的人生充满了遗憾……”众人于是“啾啾啾”地赶快把酒喝了。

　　廖介摇了摇头，道：“众位放心吧，只有这两种酒饮用时需要特别注意，剩下的大可随意。

　　接下来第三种酒，是燕国的‘千里烟波’。此酒之烈，举世无双，各位品尝时可要当心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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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咳！”“咳咳咳！”“这也太辣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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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随后，赵、楚、齐、魏、韩，各国名酒悉数登场，虽然每种酒都只有一小口，不胜酒力者已有些微醉。

　　范清喝到“千里烟波”就不再喝了，剩下的都给了莫云。

　　“诸位已经品尝了十一种酒，这第十二种酒，由于太过珍贵，敝舍只得到一坛，所以没法给大家品尝了，还望见谅。”

　　“啊？什么酒，这么珍贵？”

　　廖介微微一笑，道：“暂且保密，待其它十一种酒售出之后，廖某再揭晓。现在请诸位休息片刻，随后开始竞酒。”

　　众人又开始聊了起来，有一虬髯汉子借着酒劲，道：“张弟，你说外面风暴肆虐，酒舍内竟一点微风都没有，这结界当真如此厉害？”

　　旁边的汉子名叫张二，答道：“大哥说的极是，我也不太相信。”

　　“要不然用你的‘定身术’试一试？”虬髯汉子指着结界外。

　　“你的意思是……唉，算了，不冒那个险了。”张二道。

　　“嘿嘿，没胆量！这样吧，打个赌，你如果敢到结界外试探一下，这个归你！”虬髯汉子说着，将一块金饼拍在桌子上。这金饼很薄、很小，上面刻着铭文，为楚国所造，因楚都为郢，所以叫“郢爰”，是流通的主要金币。

　　张二眼睛一亮，问道：“你从哪弄的？”

　　虬髯汉子道：“别管哪弄的，就问你敢不敢？”

　　“这……”张二在犹豫，看了看桌子上的郢爰，道：“好，一言为定！”说罢，起身向酒舍外走去。

　　二人的赌约吸引了很多人，一下子都围了过来。

　　张二站在结界边缘，抬头看着漆黑的天空下，不知名的灰色云雾流动着，有些害怕，再转过身，看见一群人在给自己加油——“怕什么，试一下而已！”“就是，出去立刻再回来，金子就是你的了！”“加油！”……

　　为了不辜负这么多人的“期待”，张二长吸一口气，运起灵气，随着“定身术”施展开来，不断加重，双足已缓缓陷入地下，然后将一只脚迈出结界，安然无恙。

　　“好！”伴着众人的叫好声，张二笑着又迈出了另一只脚。

　　只是叫好声还未停止，随着“啊！”的一声惨叫，张二瞬间被风拔起，如断线的风筝，只一瞬间，便消失在漆黑的天空中，再无半点声息，只留下三个深深的足印。

　　众人皆惊。

　　他们中不乏高手，本来有人想试一试的，没想到被张二抢了先，此时不禁暗自庆幸。

　　廖介从后堂出来，看见惊魂未定的众人，一下就明白了怎么回事，毕竟这样的事也不是第一次了。

　　十二个人提着十二坛酒跟了出来，看装束，不是普通的侍者，走在最后面的是亲传弟子高桓，他手里的就是那神秘的第十二种酒。

　　那酒坛泛着古青色，通体透着岁月的痕迹，却仍隐约可见轮廓精美，雕刻华丽，显然绝非常物。

　　十二坛酒在长案上依次摆开，十分夺目。

　　廖介道：“下面开始竞酒，在座各位凡可出一郢爰者，皆可参与，以武会友，艺高者得。但切记，点到为止，不可伤人，否则本门绝不会袖手旁观。

　　这第一种酒——‘山河醉’，不知哪位豪杰有兴趣？”

　　“我！”“我出！”话音刚落，几人飞到刚刚在二楼中央搭好的约二尺高的台上。

　　片刻后，陈漳也飞到台上，道：“我要了！”

　　那几人都自知不是陈漳的对手，奉承了几句，便飞下台去。他们都很机警，以陈漳兑泽境的修为，酒舍中没几个人是他的对手，不如让他先拔得头筹，剩下还有十一种酒，怎么也轮到自己了。

　　这届“百酒会”，确实没来什么修为高深者，陈漳也是看准了这点，才会如此自信满满地要拿下这“百酒之首”，估计不出几日，自己便会扬名四海。

　　过了半晌，没有人出声，廖介道：“如果没人上台，那这第一坛酒就归陈宗主所有了！”

　　还是没有人出声。

　　廖介宣布道：“好！那就恭喜陈宗主，获得这一坛五十年的‘山河醉’！”

　　陈漳面露得色，拱手道：“各位朋友，承让了。陈某今日前来，本只想喝喝酒，顺便结识一些江湖朋友，没想到竟有此意外收获。不过请众位放心，这一列美酒在前，陈某虽然垂涎三尺，但绝无掠美之意，眼下抢了个先，本就问心有愧，这剩下的自然不会再参与，大家就分了去吧！”

　　说罢，拿出一郢爰，在众人面前亮了亮，台下顿时欢呼声起，一是恭喜他拔得头筹，二是被他刚刚的一番话所折服。

　　陈漳笑着缓缓转身，正准备将郢爰放在长案上，拿取那坛“山河醉”。

　　“既然问心有愧，就下去吧。”一个声音冷冷地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