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杨阳

　　竹青青面试期间

　　公司休息大厅内

　　两位仅剩的参与面试人员正在此处等待传唤。

　　西装革履的路人甲从吧台拿了盒曲奇果脯，走回沙发方向，坐在穿着初中校服的身旁问道：“小朋友，刚刚进去面试的那个美女是你姐姐吗？可不可以把她的电话号码告诉哥哥，喏，哥哥的饼干给你吃，要不然给我她的企鹅号码也行啊。”

　　初中校服瞥了他一眼，选择不做理会，默默起身离开，在距离他五个身位的位置再次坐下，转身看了眼窗外已经落下黑幕的天色，心中有些忐忑，双掌攥在一起，右腿也不自觉的抖动着，紧张的情绪一览无遗。

　　“切！”

　　路人甲自讨了个没趣，不再追问，任随饼干的碎渣掉在地板上，也不见他收拾。

　　五分钟后

　　竹青青从会议室出来了，她用纸巾擦拭着哭得红肿的眼睛，从二人身旁路过。

　　初中校服精准地捕捉到了她的情况，这让他忐忑的内心更加发虚，下一个应该就是自己了吧。

　　当他看到会议室里走出来的女面试官，初中校服心里绷着的那根弦终于崩溃，他再也承受不住内心的压力，紧随着竹青青的步伐，仓皇逃离公司。

　　路人甲看到行色匆匆离开的二人，阴恻恻的嘀咕着:“切，面个试还拖家带口的，活该你面试失败。”

　　姜姐朝着大厅的方向喊道：“杨阳，有叫杨阳的吗，轮到你了！”

　　路人甲看到女面试官走来，迅速将饼干盒塞进裤兜，那只沾了碎渣的爪子直接就在沙发上蹭，等人临近了才起身谄媚道：“领导好！这里好像就剩下我一个人了，我叫……”

　　姜姐将他的所作所为尽收眼底，不耐烦的打断道：“这不重要了，你已经被刷下来了，现在你可以走了。”

　　“凭什么，你有什么资格！？”

　　路人甲很气愤，他等了一下午就迎来了这个结局？

　　姜姐指着沙发上的油渍，掷地有声的说道：“我是这个公司的HR，我当然有这个资格，公司不需要你这种不爱护公共资产的员工！

　　怎么还不走？是还想听我说更难听的？”

　　路人甲自知讨不到好处，灰溜溜的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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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竹青青与杨阳同时从写字楼出来，两人一左一右迈向不同的方向，竹青青乘公交，刘阳赶地铁。

　　冷风吹打在身上，杨阳不禁打了个寒战。

　　他这身单薄的校服并不能抵御魔都十一月的寒风。

　　痛苦是相伴的，这份寒冷牵扯到了他的内心，当他再次感受到内心的那份软弱，不禁让他鼻头一酸，微红的眼眶泛着泪光，险些就哭了出来。

　　杨阳将手里只填了姓名的简历揉成一团，泄愤式的丢进垃圾桶。

　　以后再也不出来了，杨阳心里如是想到。

　　在换乘了两条线，经历了四十分钟的路程后杨阳终于回到了现在的居所：一户老旧的教师公寓，此时的时间已经六点二十了。

　　杨阳本想掏出钥匙开门，房门却已透出一丝光亮，告诉着他门没锁。

　　他走进屋子，看到餐桌上的女人埋头掩饰着什么，看来是哭过了。

　　杨阳的心就像是被人攥在手里一样，开始紧绷着。

　　也不知道是从什么时候开始的，杨阳特别擅长察言观色，微小的他很怕触动别人的心弦。

　　杨阳小心翼翼的朝女人说道：“大姨，我回来了。”

　　大姨整理了情绪，将防蝇罩挪开，又给他盛了一碗米饭，声音中掩饰不住那份哽咽：“阳阳回来啦，来来，快先吃饭吧。”

　　饭菜明显还没人动过，杨阳问道：“大姨，你不吃吗？”

　　大姨强颜欢笑道：“你先吃吧，我去给你大姨夫打个电话，让他也回来吃饭。”

　　大姨走到茶几旁，拉过旧款红色座机，熟练的拨打了某个号码，电话很快就接通了，她跟电话那头诉说着情况。

　　几分钟后

　　大姨夫气势汹汹的进了门，正想要朝着子侄发泄心中的积郁。

　　可他脑海里不由自主地又念起孩子过往的悲惨命运，那些画面就犹如一盆冷水浇下，瞬间熄灭了心中的那团火气，走到孩子身边揉了揉他的脑袋，手上传出的力度格外温柔，口中喃喃着：“回来就好，回来就好。”

　　大姨同样给男人盛饭，说道：“先吃饭吧！”

　　大姨夫嘴硬道：“我吃过了，学校那边还有晚自习要盯着，我先过去了，回来要是还有剩饭剩菜，那就给我当宵夜吧。”

　　妻子拗不过丈夫，任他离开了。

　　大姨坐在饭桌上，看着扒饭的杨阳，张了张嘴，到口边的质问变成了询问：“阳阳，要不大姨给你买个手机吧。”

　　杨阳拒绝道：“我不要，用不上的，哥哥还在外地上大学，也需要用钱呢。”

　　妇女的泪腺比较发达，终究还是没能忍住，哽咽着说：“大姨这不是怕联系不上你嘛，你说，我要是把你弄丢了，我该怎么和你妈妈交代呀。”

　　杨阳扒饭的速度更快了，他要通过咀嚼把鼻翼的那股酸楚消耗掉，等他情绪稳定了，才缓缓说道：“大姨放心，我向您保证，我以后肯定不会再到处瞎跑了，就老老实实在屋子里待着。”

　　妇女不是这个意思，孩子不出门那行啊，那还不憋坏了？

　　她刚想张口表达心意，就听阳阳抢先说道：“大姨，我吃好了，先回房间了。”

　　大姨看着紧闭的房门，叹声道：“哎…这样也好。”

　　杨阳身处在黑暗的房间里，依靠着房门深吸了一口浊气。

　　房间并不大，一张床一张书桌就已经把空间占满，书桌上还有一台老旧的台式电脑，是他在外地上大学的哥哥留下的，哦对！这间房的主人也是哥哥，杨阳不过是暂住在此处罢了。

　　杨阳走到书桌前，拉出椅子坐下，又从抽屉里拿出一本英语词典和半本《C语言程序设计》。

　　的确是半本，而且是腰斩的半本书，想必这本书的原主人是很痛恨它的吧。

　　杨阳却对它视如珍宝，这是他两个月前从垃圾场捡到的，内容很有趣。

　　杨阳点开台灯仔细研读。

　　他舍不得打开房内的大灯，因为…

　　这里不是他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