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啊,是我。”张渊呈透明状,飘在空中,满脸郁郁之色,无奈的连声叹息。
江辞单手撑着地面缓缓起身,“你怎么会在这?”
“这个问题问得好。”张渊飘至江辞面前,怒目瞪着她,愤愤道:“都怪你!”
“我?”江辞疑惑的指了指自己。
“可不嘛!因为你阳寿未尽,再加上是服毒自尽,人间阴德又好,可以有回转的余地,但我却兀自将你拘来,没有向上级打报告。
还没有叮嘱你一定一定要喝孟婆汤,没有告诉你这件事的重要性,疏于职守,因此我也被贬来当你的系统。”张渊咬牙切齿一字一句说道。
“唔,听你这样说来,似乎错不在我。”江辞条理清晰,未被张渊诓骗到。
“确实不在你,但我就是恨。我好不容易才当上的阴差,就这样被你搅黄了,我能不气吗!”张渊气鼓着嘴,将头偏向一边去,不再看江辞。
当然得气了!
辛辛苦苦几十年,一朝回到解放前!
气!气得牙根儿痒痒!
得亏他是只鬼,若他是个活人,他得气得将这一地的草皮都给啃掉!
江辞望着气鼓鼓的张渊,终是妥协,服软道:“好了好了,算我错了,您大人不记小人过,饶了我吧。”
张渊微微偏头,见江辞满眼真诚,满意地点了点头,欣慰一笑道:“这还差不多嘛。”
张渊落了下来,正色道:“好了,为了返回阴间,我得和你交代一下背景。”
“什么背景?”
“朝代背景,以及,你的背景。”张渊指了指江辞。
江辞点了点头,一脸认真,“你说,我听着。”
张渊清了清嗓子,道:“现在我们身处的是大徵王朝,当今圣上沈御,慈清王沈若,江湖侠客杜衡,都是你的攻略对象。限时六月。其中,重点来了,敲黑板,记笔记!”
......江辞象征性的比了比记笔记的姿势。
张渊颇为满意地点了点头,接着说道:“攻略沈御时你的身份是丞相之女,也就是皇上的第二死对头的女儿。沈御是新皇,根基不稳,与沈若可以说是水火不容。
两人同为皇子时,沈若的声望就远大于沈御,沈御是太子,自然把沈若视为劲敌。巧的是先皇走得急,没来得及立下诏书就驾崩了,沈御就顺理成章的当上了皇上。
朝中党派林立,大多支持沈若,但由于沈御是先皇钦定的太子,悔返不得,因而倒让沈御讨了个便宜。而那个丞相则是一心想要拥护沈若当皇上的,说是沈若的党羽也不为过。
新皇沈御早就想除掉丞相了,但由于丞相根基太稳,动摇不得,只得从他大女儿入手。而你的任务就是想方设法让沈御爱上你~当然是有一定难度的了,毕竟想要重生不是那么容易的。”
“那另外两个人呢?”
“另外两个人相比于沈御倒是容易一些了。首先是慈清王沈若,野心昭彰,眼里心里都只有皇位,而且貌似是个断袖,我说的是貌似啊,人物介绍上就是这么写的,喏,‘疑似断袖’。唉,也是挺困难的。攻略她时你还只是他府上的一个小小婢女,啧啧,可怜。
最后一个就是江湖侠客杜衡了,来无影去无踪,攻略他时,你就是你。你要做的就是找到他的行踪,然后和他互生情愫。好了,你可以选择最先攻略对象了。”张渊笑眯眯的看着江辞,颇有一些幸灾乐祸之态。
江辞没好气的白了他一眼,分析道:“沈御难度太大,放在最后,杜衡行踪不定,放在第二比较好,首先攻略沈若吧。”
“哦~为什么~”张渊好奇询问。
“杜衡是侠客,沈若是王爷,你也说了他野心昭彰,幕僚怕是不会少,我率先将他攻略,然后央着他招募杜衡,如此一来不是水到渠成了~”江辞抖抖眉毛,自信一笑。
“还挺聪明。”张渊点头赞许,甚是满意。回家有望了!不必解放了!
“那是。不然你以为我的博士是白修的啊~”
“诶~不过话说回来你为什么会自杀啊,我想问你好久了。”张渊突然便将话锋一转。
这一问,倒将江辞问倒了,江辞略一思忖后才道:“唔,我也有些忘记了,现在我也说不上来,先前死的愿望还很强烈,但不知怎的,现在回想起来心中却没有什么想法了,倒有一点豁然开朗之意。”
“可能是你去孟婆办事处斩了青丝,断了前尘,所以现在才想不上来。”张渊了然道。
“你先前不是说斩青丝等同于斩情丝吗,若是不知情为何物,我该怎么攻略他们?”
“严格说起来,那缕头发断的是你的前尘,与现在无关。”
“那就好。”江辞伸了个舒爽的懒腰,走到河边想掬一捧水洗把脸,却被水中人儿吓了一跳。
江辞不可置信地摸了摸自己的脸,再捏了捏自己小巧的鼻子,触了触红艳艳的嘴唇,揉了揉滑嫩嫩的皮肤,终是忍不住惊叫出声。
叫声引来了张渊,张渊看着一脸欣喜的江辞,不明所以道:“怎么了?”
“这是我少年时的模样!”湖水映射的她有一叶弯眉,有一目星辰,有一脸的稚嫩清纯,那是少年才有的美好模样。
似想到了什么,江辞捞开衣袖,看了看自己的手腕,果然,光洁如玉。
江辞失魂般来回抚摸。
“哦,忘了和你说了,在古代15岁便算是成年了,因此系统便为你设定了17岁的模样,毕竟你的真实年龄在这已经是好几个孩子的妈了。”张渊道。
江辞忽然正色道:“严格来说是男子20岁为弱冠之年,也就是男子成年。女子是15及笄,行及笄之礼方算成年。”
“......我、我知道了。”张渊无奈。
“不好意思,涉及到自己的专业领域了,就忍不住说道了几句。”
“没事没事,也算是长知识了。嗳,先不谈别的了,你既然选择了率先攻略沈若,那我们就快点赶到沈若府上吧,咱的时间可不长,得抓紧了。”
张渊提脚便要走,江辞却站在原地不动,张渊疑惑回头,江辞满脸认真道:“不应该有个传送带吗?”
张渊嗤笑道:“......少看些仙侠剧,我们这是现实世界,只有徒步,没有传送!”
“啊~唉……好吧……”江辞恹恹回道。
一人一鬼飞速赶往慈清王府。
终于抵达终点站,江辞累得上气不接下气,差点背过气去。她也不知为何要亡命奔赶,分明不急的,但张渊却似与她作对般亡命奔赶,江辞的好胜心一下子便涌了上来,与他拉开了一场无声的拉锯战。
张渊还算好的,毕竟疲累时他还可以飘着,但见着江辞不要命的狂奔,他也只能紧跟着,真真是累坏了。
张渊大喘了几口气,才缓过劲来。“呼~好了,好了,我已经帮你选了率先攻略沈若,现在你可以大摇大摆的进出慈清王府了,他们会自然而然的认为你是慈清王府的丫鬟,不会有人拦你的。”
“当真?”江辞将信将疑。
“当真。”
“好。”江辞顺了几口气,静立片刻,待彻底平息后便大摇大摆的进入慈清王府内。
“站住。”门前守卫一把拦住江辞。
江辞一脸谄媚的笑着,“两位大哥,我是采办丫鬟,方才出门置办了几匹布,这才回来得稍晚些。”江辞以为他们是因着自己回来晚了才盘问她的,因而便解释道。
哪晓得看门守卫冷冷道:“你身着奇装异服,不是王府人员。”
江辞低头看了一眼自己所穿之物:棕黄色风衣外套,内衬浅黄色小碎花裙,脚上踩着随意套上的人字拖,怪不得刚才跑得这么累......
江辞立时抬起头,换了一副娇羞的表情,眨巴眨巴眼,捏着嗓子道:“方才我是同王爷一起外出置办的布匹~”眨眼,垂眸,低头,扭腰,自然顺畅。
果然天分都是逼出来的。
在此之前江辞都不知晓自己竟可以这么妩媚的。
两个守卫交换了一下眼神,点了点头。一把拎起江辞,朝远处扔去。
谁人不知,谁人不晓,他们王爷喜的是男色!
“蠢,蠢笨如驴!”张渊双手环胸,及时落井下石。
江辞揉了揉屁股,不予理会他的冷嘲热讽,只道:“帮我个忙。”
“什么忙?”
“附耳过来。”
张渊竟乖巧地将耳附了过去。
江辞贴近张渊耳际,小声说道:“翻墙~”
嘁,还以为是什么惊天大计呢,不想竟是爬墙,张渊无力翻了个白眼,嘟囔道:“你要翻墙就翻,要我帮什么忙,我随时可以穿过去的。”
“我自然知道!我的意思是你帮我环视一下王府内况,帮我找个偏僻无人的角落,然后再帮我放个哨。如何?”江辞挑挑眉。
“嘁,如果被抓了,我可不会管你的!”张渊将头扭过去,一脸傲娇。
“哎呀,好了好了,被抓了算我的,算我的,快去吧您。”江辞摆手催促道。
张渊撇撇嘴,嘟囔道:“唔,先说好了,我才不是帮你,是帮我自己,哼!”
嘴巴如此说着,身体却很诚实。
话还未落实,人却已飘出了半里地。
江辞看着,忍不住笑出了声。
口嫌体正直的人儿啊。
张渊走后,江辞找了个隐蔽的墙角,这一蹲,就是半个时辰。
实在无聊时江辞便数地上的蚂蚁,蚂蚁数完后,江辞便数地上的沙砾,沙砾数完,江辞便开始摆弄起自己的头发。
唉,再不快些来,怕是头发也得被数完了。
江辞真真熬不了时,只能干瞪着眼,静静等待。
正待无聊放空自己,忽见一个人影由远及近,江辞旋即瞪大了眼,面露喜色,来了,来了,终于来了!
只见张渊款款而来,满脸惊悚,见着江辞却一句话也说不出来,直捂着嘴。
“查到了吗?”终于见到张渊,江辞站起身来,腿已经蹲到麻木了,起身时还有些颤颤巍巍。
张渊左看右看,神神秘秘地靠近江辞,压着声音道:“果不其然,房子里好多男子。”
“先别急着盖棺定论,照他的野心而言,定然是有几分计谋的,说不定这些男子只是他用来掩人耳目的。”江辞冷静分析。
张渊摸了摸下巴,附和点头,“咦,倒是有几分道理。”
“先不说这个,你可找到地方了?”
“找到了,但我不知道怎么描述,还是直接带你去吧,跟着我,我知道怎么走比较隐秘。”张渊飘在前头带路。
一人一鬼鬼鬼祟祟地走着,虽说过于猥琐,但好在是有惊无险的。
“到了。”
张渊将江辞带到一处僻静的角落,“我看过了,这里只有一间废弃厢房,鲜有人来,除了每十分钟巡逻一次的值岗卫兵经过外,几乎没有人来,我进去探看一下,时机合适了你就翻进去。”
江辞比了个ok的手势。
等了片刻,听得张渊在那头吹哨,江辞将鞋一脱,往墙内一甩,噔噔噔踩着墙壁翻了过去。因为墙内是一片杂草,倒没有发出什么太大的声响。翻进来后张渊又带着江辞去到下房处,“捡”了件丫鬟衣服穿着。
江辞才刚换好衣服,大门便倏地被推开了,来人是个年近半百,体态臃肿的妇人。那妇人快速地扫射四周,目光直直地定在江辞身上,上下来回扫视,最后满意地点了点头。
“你,过来。”妇人朝江辞唤道。
嗯?
江辞左看右看,却没有见着旁人。再看那妇人的眼神似乎叫的是自己?
“看什么看,说的就是你!”妇人颇有些不耐烦了。
江辞小心走过去,之前看那些大宅院及深宫恶斗,此类妇人都是趋炎附势,狐假虎威之辈,最爱戏弄旁人,如今蹚到了,定要十分小心才是。
江辞作出一副小女人样,低眉顺眼。
果然,妇人很是受用,叉着腰,作势道:“大家都在前院忙,你怎么一个人躲在这偷懒?!”
此人也不知是什么职位,江辞一瞬间不知该如何称呼,便开口胡诌道:“回阿嬷,方才我在前院伺候着,不小心打翻了汤碗,汤水溅到衣服上了,怕辱了王爷的面子,特地回来换洗。”
“现在可是换好了?”妇人又上上下下仔仔细细打量了一番江辞,末了,还不忘满意地点点头。
“换好了。”
“换好了便随我来!”不待商量,妇人拉着江辞便走。
“这是要去哪啊,阿嬷?”江辞迈着步子紧紧跟着。
这一问便问到点子上了,妇人似打开了话匣子般,开始滔滔不绝讲述着:“那男宠不知怎的,莫名向我们发难,说要找个清秀小娘子给他解闷,平常也不见他这样失常,现在想起他方才那副怒急的模样,还真是有些心悸的。我们还是快些走吧,迟了怕是要挨板子。”说着妇人便加紧了脚步。
江辞立马刹住脚,甩开妇人的手,“阿嬷,我不愿!”
妇人只瞪了江辞一眼,却又快速换了一副和蔼的面容,柔声道:“阿嬷是在帮你啊,你看,这深宅大院的,想要熬出头怕是不能想了,那位男宠虽说位份名声是难看难听些,但架不住受宠啊,你若得了他的蒙恩,荣华富贵什么的还不是手到擒来~”
妇人伸手虚空一抓,眼里有说不尽的贪婪。
沈若总往那跑?唔,好机会。趁机巴结上那男子,再攀着他的藤接近沈若。嗯,机会就在眼前。
江辞立马变了副神态,低眉扭腰,不甚风骚,款款点头。
妇人赞许的点点头,拉着她朝西厢房走去,边走边说道:“你若是得了恩惠,可不要忘了阿嬷今日的提点啊,你既唤我一声阿嬷,心中自是看重我的,我也同唤你一声阿囡,还望日后不要忘了我俩今日的交情呐~”
“阿囡自是不敢忘的。”江辞盈盈笑道。面上如此,心中却厌恶无比。
妇人将江辞领到一扇紧闭的门前,语重心长道:“阿嬷就帮你到这了,接下来就指望着阿囡你了。”说完拉过她的手,慈爱地抚了抚,方才离去。
待妇人完全走远后,江辞便厌恶的擦了擦手,朝她的背影做了个鬼脸。
江辞转身,意欲敲门,却在手碰到门板的时候顿了下,停下来,理了理服饰,整了整面容,清了清喉咙,捏着嗓子朝里唤道:“公子?公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