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回省城

　　八十年代初期，随着青藏铁路全面下马，铁道兵团全部转为各个工程局指挥部，在此之前，袁城父亲赶上了最后一拨转业，一家四口奔赴老家东北省城。

　　列车的轰鸣像是要划破黎明前那最后那道黑幕，“各位旅客，前方即将迎来的是东北第一大城也是本次列车的终点沈阳站”车厢内广播喇叭传来列车员甜美的声音，袁城瞄了一眼平时不苟言笑的父亲此刻也是满脸的笑意，整整七个夜晚的颠簸也没能减少对即将到来这座熟悉又陌生城市的憧憬。

　　“省城，我来了！”，袁城在心底发出了一声呐喊。

　　铁路二中是一个按片划分学校，袁城来报道的时候，距离开学过去了两个多月。青海的风沙让一张原本稚气的脸上略显干粗微红，这让下面的眼神多像看一个土老帽似的，让袁城多少有些尴尬，不过转念一想，老子走南闯北时候，你们只不定还在撒尿和泥呢，心下也就坦然了。

　　午饭的时间，袁城拿着饭盒一个人闷着头在座位上刚要吃，就听后面有人叫道，“诶，诶，说你呢，新来的那小子”，说话的是后排一个胖胖的男生，眯缝的眼睛看上去像是一副睡不醒的模样肤色看上去很白，在他身边还几个嘴角向下眼角挑上的男生。

　　“小子，哪转来的”，胖胖的男生睁了睁眯缝眼撇嘴道。

　　“青海”，袁城别扭透了，闷头回了一声，这样的刺头学生不止是在省城，青海那也有，不同的是部队子弟在当地无人敢惹，这也得益于和父亲部队上那些战士们平时打闹积攒下来的一些对战经验。

　　“青海，草!那嘎的在哪”，“你他M傻啊，青海老JB远了”，几个男生七嘴八舌的吵吵道。

　　“恁他娘的老远地你是咋回来的”，那胖胖的男生似来了兴趣，坐在桌子上又从兜里掏出一颗褶褶巴巴的烟来。

　　“坐车啊，火车！”，这不是没屁生嗑吗，袁城心骂道。

　　“我爸是部队的，才转业，我老家就是这的，小时候一直在惠工广场那带玩的”。袁城说这话是想告诉对方，我也是省城人，别以为老子是个土老帽好欺负。

　　“那会听老师叫你什么来着”，胖男生点着了烟卷猛的吸了一口，然后朝袁城这边吐出一个烟圈。

　　“袁城”，侧过头袁城叫不准这个小胖子要干什么，总不会刚来就想就要拿自己立威吧，略掂量了一下，要是对方中的任何一个人还能对付，可对方有五六个人，还是少惹唯妙。

　　“我叫郝帅斌，才从工读回来，在这班上一般都听我的，你小子明白不”。

　　“攻读？”，对于这个称谓袁城还没有听过，这个小胖子看起来也不像是个学习苗子，他能攻读啥呢？

　　“看这傻了吧唧的肯定是不知道啥叫工读

　　”

　　“操，还用你说，老帽能知道啥”，旁边几个男生咋呼叫道：“内袁什么来着，工读出来的都是咱们学校的棍！知道不，就连咱老师都要害怕”。

　　“那个袁什么来着，去把你的饭盒拿来，我看看都带的啥”，这个叫郝帅斌的翘着腿招了招手。

　　看着饭盒仅有的一块煎荷包蛋落在了这个叫郝帅斌的嘴里，袁城没有言语一声，少说话换来相安无事。

　　没有多久袁城对班里的同学能认识个大概，对郝帅斌也了解到一些，本该上初二，去年因为和人打架被送去了工读（类似现在少管所）。和他一起进去的还有个叫闻艳的女生，就在袁城后座，在她身上袁城感到一种从未有过的震撼，闻艳个头很高，比自己高了近半头左右，大概有一米七多，发育的根本看不出是一个初中学生，胸前比有的老师的还要突出。

　　一节外语课，郝帅斌蹿到了闻艳座上，教英语的是个三十来岁的女教师，只顾自己在黑板上写着单词，下面的学生象开了锅一般，她却不闻不问。郝帅斌更是过分，一边尖叫一边搂着闻艳，闻艳也似旁若无人，不时地用手肘拐着他，两人动手动脚，有好事的起哄道，“亲一个，亲一个”。袁城在回头望去瞬间，就听“啪”的一声，还算帅气的小脸被闻艳的大嘴亲个正着。这下全班又是一阵的哗然，袁城摸了一下被闻艳亲过的小脸，没有照镜子都能知道，肯定比外面的火烧云还要红。郝帅斌面子挂不住了，“你妈，亲谁不好，亲他一个土老帽，我草了！”。

　　“你让我亲，我就亲啊，我他妈的爱亲谁就亲谁，你要看不惯我还亲他，怎么地吧”，闻艳脸色一如平常挺着胸脯在袁城面前故意的又晃了晃。

　　“妈的，瞅个鸡毛，是你瞅的吗”，郝帅斌一股气撒在了袁城的身上，反手扇了过来。他那动作怎么能打的着自小在军营长大的袁城，只微微撤身便闪了过去。

　　“我草，你他娘的还挺麻溜的”，见失了面子，郝帅斌站了起来，挥拳就要过来，旁边的闻燕一把把他拽了下来，“操，除了欺负自己同学，你他M的还有点别的能耐没”。

　　“操，我倒想，你他妈的让吗”，郝帅斌怪怪的笑声引起一阵大哄。台上的老师瞅了眼，又回头在黑板上写了起来。

　　袁城是彻底的懵了，从偏远的地方过来他从来没有遇到过这样的老师和这样的学生。老师不仅耳背还眼瞎，学生更是无法无天，这是什么学校啊！

　　一个月后的一天，教导处主任亲自送过来一名学生，原本嘈杂的教室在此人进来的一刻突然变得肃静也可以说是寂静起来。袁城暗暗的打量，这人个子不高脸很白很瘦，唯一让人难忘是他的那双三角眼睛，透着一股子阴森冰冷的感觉，

　　主任好似见惯了这种场景，简单交代几句便离了去。这人旁若无人径直走到了一个靠窗户的空座上，挪过椅子，把脚搭在了课桌上。没有人想打破这个局面，多的是偷偷瞄过来的目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