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木语磨刀

　　“姐，人走了吗？”木语走进大门就看到木威只露出个小脑袋东张西望，整个身子却被土坯墙挡住，偷摸的样子煞是可爱。

　　木语点点头，“匀给了半袋栗子，野鸡呢，拿出来看看怎么吃。”

　　木威拎着可怜的野鸡的两翅膀放在木语跟前，“凭啥匀她栗子，都是咱们辛苦捡来的。”恐怕木语看不出自己的不满，木威气呼呼的一屁股坐在石头墩上，许是摔疼了，不自在的左挪挪右移移。

　　木语把栗子倒在竹篮子里，随意扒拉几下，虽说这栗子都是熟透自己掉落下来的，可山上气候毕竟潮湿，栗子或多或少会存留些水分，需要完全晒干才能存住，否则这大热天没几天就能发霉长毛。

　　“不匀她栗子，她跟进来看到野鸡就要匀一半野鸡给她，你说你愿意舍栗子还是舍野鸡？”木语丢给木威一个选择题，栗子是下意识匀给木心的，当下却想拿此做例子，让木威学着权衡利弊，有的时候，有些亏还是有必要吃的。

　　木威垂眸想了会，终没道出个所以然来，小孩子就是爱钻牛角尖，明明都是自己家的东西，为什么就非得拿出一份匀一半给别人。

　　木语靠着他也坐在石墩上，用胳膊肘碰了碰木威，“以前大伯和大伯娘来讨要东西，是不是无论你愿不愿意给，最后都被要走了。”

　　木威仔细想想，乖乖点头。

　　“那就是了，无论如何他们都会得逞，所以咱们就得想方设法把自己的损失降到最低，不是吗？”

　　木威皱巴巴的眉头终于展开，不好意思的说道，“姐，还是你考虑的周到。”

　　木语明知木威心里还是有个结，这与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道理相同，忍气吞声许久，好不容易强硬起来，再让其平白无故吃亏，肯定不乐意。

　　没事，来日方长，多多指教了。

　　木语拉起木威，笑呵呵道，“走，看看怎么吃。”

　　到了厨房，木语探头一瞅，欲哭无泪，人人都道是巧妇难为无米之炊，可少了做饭用的家伙什也无法啊，案板上只放有一把菜刀，干净倒是干净，只是那刀刃钝的恐怕自杀也不会割破皮儿。

　　突然回头问木威，“咱俩多久没见过肉了？”

　　木威眼珠滑溜溜一转，“过完年……”

　　木语扶额，无语望天，小半年没见过肉腥了啊。

　　“姐，要不我到隔壁东子哥家借把刀？”木威看到姐姐盯着刀发呆，自然想到了这层。

　　木语摆摆手，连道不用，这是不适合大张旗鼓去借刀具的，这屁大点的小村子，可不是一户有事家家知么，万一几个极品嗅到消息，一切保密工作岂不是白费了。

　　“找找磨刀石，我自己磨刀。”木语吩咐身后的木威，顺手把野鸡放在厨房里的柴草垛上面，自顾自挽起袖子。

　　出来时木威已经把磨刀石准备好，旁边还贴心的放了一盆水。

　　木语想着小时候见过大街小巷吆喝着磨剪子，心想磨刀也应该差不多。

　　弯下腰，寻了个平坦的地儿把磨刀石放正，又撩些水洒在上面，一手握着刀柄，一手捏着刀背，有样学样的动作起来。

　　不一会儿额头跟鼻尖上就沁出了汗水，抬起磨得光亮亮的菜刀，手指在刀刃轻轻蹭了下，发现……怎么更钝了……

　　天色已晚，夕阳已经落下，夜幕渐渐笼罩整个村庄，各家各户升起袅袅炊烟，地里的人陆陆续续踏上归途。

　　这边小院，木语坐在地上，死死盯着那把百折不挠的菜刀，束手无策。

　　“小语，这是怎么了？”一个扛着锄头的少年在门口停步，看着坐在地上的木语，关心的问道。

　　少年名叫木东子，就是木威提到的东子哥，人高马大，一脸憨厚，看着就是老实人，平日里挺喜欢木语，无奈木语一直不待见他，冷嘲热讽也是家常便饭。

　　现在的木语自然是不认识眼前的人，只好咧嘴笑笑，“这不是要磨刀，结果越磨越钝了。”一摊手，一耸肩，十分无辜。

　　木东子一听，憨憨的笑笑，标准的露出四颗白白的牙齿，就像邻家大男孩般，木语对这人也有些好感。

　　“我帮你。”说着迈步要进院门，却又堪堪停下，小心翼翼询问，“我可以进去吗？”

　　木语心想，这又是一个生活在自己淫威下的可怜孩子。

　　“咦？东子哥。”木威恰巧从屋里出来。

　　“东子哥，快进来，快进来。”木威出来的真是时候总不好连人家名字都叫不出来。

　　木东子把锄头倚在墙边，捡起地上的菜刀，看了看，接着也用手指蹭了蹭刀刃，憨厚的说，“小语，磨刀要磨刀刃，怎能只磨刀背？”

　　说着便上手，霍霍声充斥着整个小院，利落的动作让木语不禁想起了那晚在山上小屋里，也是一样的声音，可惜，她没有看到那人利落的身影。

　　“给，好了。”木东子又露出标准的笑，把刀递给木语，木语连连道谢，倒是把东子臊的不行，脸红到了脖子跟，捡起锄头，告了别，这才回家。

　　木语举着刀就要冲进厨房。

　　“小语，小威，娘回来……”李氏进门就看到女儿手中举着一把菜刀，高过头顶，背对着自己，一副找人算账的模样，儿子站在堂屋门口，一动不动，可把李氏吓个不轻。

　　“小语，小威年龄小，做错了事情就打两下，可是你也不能动刀啊。”李氏几步走到儿女中间，忐忑的看着发疯的女儿。

　　木语一瞧就乐了，“娘，你说啥呢，我要去杀鸡，杀鸡。”

　　李氏懵懵的，狐疑的看着木语，脚下却是一动没动。

　　木语赶紧给木威递眼神，木威很快就把那只可怜的野鸡拎出来，李氏当下傻了眼。

　　“这……怎么一回事？”

　　木语放下菜刀，接过李氏手里的锄头和南瓜放在一旁，才开口，“我和小威去山脚下捡栗子，就看到它了，好像是从山上摔下摔断了腿，让我们捡了个便宜。”

　　李氏明显不相信，看了木威一眼，木威连连点头，他虽然不知道姐姐为什么要撒谎，但是听姐姐的没有错。

　　李氏这才把心放在肚子里，稍许，脸色一正，说道，“以后不要到山上，太危险了。”

　　得到姐弟二人的保证，李氏才满意，拎着鸡走进厨房，“我来收拾，你俩把南瓜放屋里去。”

　　“家里有什么吃食吗，给老婆子拿出来。”木语刚进屋就听到了熟悉的公鸭嗓，心里一紧，暗道糟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