映霜匆匆地朝刚才白倾之战斗的地方掠去。
之前接二连三的巨大轰鸣声让她在处理完祈天的事情后一刻也不曾停留,战斗的激烈似乎远超她的想象。
倾之,你可别出事。
映霜心里念想着,随即又加快了速度。
等她到达内府的时候,她发现内府早已不复存在,眼界所及之处皆是断壁残垣,在地面上更是有着一个深不见底的窟窿。
她着急的朝四周看去,便是看见那本应该是内府现在却只剩下台基的空地上面站着的两人。
一个是子归,一个是白倾之。
映霜赶忙赶了过去,白倾之察觉到有人过来,知道是映霜。
映霜落在两人身边,却是发现二人面色都有点不大对劲。
“你们两个没事吧,映雪呢?”映霜看到本应该和子归在一起的映雪不在这里,当下着急问道。
她看着子归,子归却不敢看他,他右手死死的捏着方规,骨节发白。
身后的白倾之刚才和子归已经谈过了,他这时听到映霜问这话心头一紧,难以想象映霜知道真相以后的心情是什么样……
“咳,子归兄刚经过大战状态不太好,映雪早先和他下地洞时候被宿皿国国王伤到了,已经被带回他住的客栈休息了。”
子归的客栈,就是上次她和映雪住的客栈!映霜一听映雪受伤,不再理会二人,转身飞掠而出,眉目间满是担忧神色。
“没用的,没用的,她迟早会知道……”子归双眼无神,他能想得出映霜看到自己亲妹妹死去的反应,那种撕心裂肺的场景让他现在光是想着就坐立难安,甚至呼吸都困难。
白倾之面色沉重,叹了一口气。“这事也不能怪你,谁也没想到这老王八阴了一手,事后我自然会去宿皿皇室要个说法。至于映霜……”
白倾之说了这里看了看天,夜色深邃宁静。
“不论如何我都会陪着她,直到她走出来吧。”
“唉……我们也过去吧,你刚才应该直接告诉她的。”
“啊,我刚才没准备好应对她的情感爆发……”
“走吧。”
二人说罢,追着映霜也离开了城主内府。
……
夜晚的街市仍旧繁华,只是人流其中的两人没有心思欣赏。
二人终于到了客栈之下,店里的伙计还在修理着被子归弄的一塌糊涂的门面,他看到子归就仿佛看到鬼一样赶紧躲得远远的。
二人没有理会他,一步一步踏上了通往二楼的楼梯。
白倾之和子归看到房间门敞开着,但是里面却没任何动静。
出事了?!
白倾之心里一急,映霜可千万不能想不开!
他一个箭步冲进了房间,却是直接被他看到的一幕骇的直接到退两步撞到了身后的木柜,木柜晃荡间上方的花瓶打在了他的脑袋上。
怎么了!
子归心里也是一紧随后赶忙跑进屋看去。
咚。
他手里的方规应声落地。
“子归兄诚欺我也!你刚才说的话是故意烘托气氛的,觉得我不够紧张吗!?”
他们两个看到了什么?
他们看到映霜端着一碗粥正在喂床上的映雪吃,映霜现在看着白倾之的滑稽样和子归目瞪口呆的模样甚至笑出了声。
见鬼了,绝对是见鬼了!这不可能!
子归冲到了床前,在映霜惊讶的呼声之间一把捏住了映雪的脸!
柔软的手感。并没有和他想象的一样直接穿过去!
“唔……子归哥哥你干嘛呀,好疼!”映雪皱着小脸,左边的脸蛋都被捏的变形了。
映霜端着碗举着勺直接是石化在了那里,好一阵才反应过来。
“子归兄,你这是……”
“你活着,映雪你活着!映雪,你还活着!”
子归欣喜若狂,浑身颤抖不已,烘托了两章小说的悲伤气氛此刻全部白扯。
他再次不顾映霜诧异的目光紧紧地搂住了映雪。
白倾之看到赶紧把映霜手中的东西拿走,将映霜拉到了一边。
他悄悄给映霜耳语:“之前的战斗,这小子还以为映雪挂了,原来是昏迷了。”
白倾之说完还装模作样的边叹气边摇头,表现出一副觉得子归经验尚浅、孺子不可教的神情。
映霜一副恍然大悟的神情,不过子归这反应也足够表达他对映雪的关心了。
映雪被子归紧紧的搂住,她甚至不清楚发生了什么,就只记得她从黑暗中苏醒的时候怀里趴着一只小兔子,正是那晚她要拍卖的“仙兔”,不过当时这小兔却怎么都睡不醒。映雪没办法,就把小兔放在了枕头上。随后映霜就从门里冲了进来,发现她并无大碍就去买粥给她,再接下来就是白倾之的滑稽一幕,再接着就……
映雪能感受到子归身体的轻微抖动和心跳。
“对不起,我不该把你丢下一个人的,都是我的错,是我的错……我以为你死了,你都不动了,我叫你你也不答应,你骂我吧,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子归把头埋在映雪的香发里,缓缓开口,声音嘶哑,诉说着心中的自责。
当他进屋看到映雪醒来的那一刻,如获救赎,窗外的夜色仿佛由浑浊到通透,一颗心越跳越烈。
这不是爱情,而是一种卸下滔天罪孽给予他的枷锁的赦免。
人们都不愿承担责任,更不愿看到别人因为自己而难受,遑论他这个基本没有受过什么委屈的三皇子呢。
如果映雪真的离他而去,他将终生自责。
好在这一切都没发生。他甚至不想去找映雪醒来的原因,他只想享受映雪活着的事实。
映雪听了子归的话,有些不知所措,她似乎不记得发生了什么。
她抬起双手环上子归的腰,轻轻的抚着他的后背,如同安抚受惊的小动物。
过了好一会子归才松开她,映雪能看出子归哭过。
“哎呀,大男子汉还哭鼻子,我没事啦,我还要谢谢你把我带回来呢!”映雪伸出小手将子归的泪痕抹去,俏皮地对着子归说。
身后的映霜看着子归情绪稳定,便走过来,“子归兄,你这衣服也破的不像样了,我去给你换一件新的吧,映雪还有你的,也换了吧。”
“我去拿,包你满意!”白倾之听得映霜这话毫不含糊,一个闪烁人就消失在了原地。
“有漂亮新衣服穿喽!”映雪听完欢呼一声,子归破涕为笑,这丫头实在是太可爱了。
活着真是令人开心的事。
白倾之不一会就给子归拿来了一件新的长衫和腰带,长衫白色山水纹,腰带淡蓝色扯白边,而带给映雪的则是一套很靓丽的蓝色裙子。
趁着映雪换衣服,子归照顾着映霜和白倾之出门等待。
他们被子归带着到了一楼坐下,子归才微声开口:“映霜姑娘,我有一事相问,不知可否告知。”
映霜一愣,答道:“只要我知道,子归兄问吧。”
子归皱了皱眉,脸上表情不大自然,“我想知道映雪身上的阳诀气和,呃,和她的,和她的处子血有什么关系……”
映霜一听子归的问题脸唰的通红,白倾之也是愣了一下,不知道子归问这个干嘛。
映霜愣神了一会,“不知道子归兄怎么会问这个问题?”
“我之前在地洞,战那宿皿国的皇上,他似乎提过这处子血,我比较好奇。”子归如实说到,因为他在从那奇怪的空间里出来之后,那紫袍人的确说了映雪的处子血云云。
映霜脸红的要滴血,不过还是回答道:“嗯……这是阳气决的独到之处,我也不知道原因,但那血的确是阳诀精华所在。映雪虽然看似和你一般大,但其实也不过十岁而已……”
“霜阳气决,想来映霜姑娘身上就是那霜诀,那霜诀可也有这一说?”
映霜耳朵发烫,看了白倾之一眼,白倾之咳嗽了两声没说话。
“霜诀没有……”
“除了映雪,谁身上还有阳诀气?”
“啊?除了映雪,应当就是父亲了,父亲修的霜阳气决,我和映雪应该是遗传而来。”
子归飞快的理着思路:霜诀没有传递性,而阳诀有。听紫袍人的话,在映雪进地洞之前处子血似乎已经没了,她才十岁怎么可能!可是映霜的父亲却是霜阳气决同体……
子归越想越不对劲,背后发凉。
“咦,你们在干嘛呢,看我好看吗!”一声娇俏的声音打断了子归。
他和映霜白倾之同时转头看着面前的映雪,蓝色的长裙给她穿再合适不过,少女走动间,宛如翩翩蝶舞。
唉,有些事还是烂在肚子里吧……
子归看着天使模样的映雪,叹了口气,但愿自己想的不是真的。
映雪到来打断了他们的话题,几人闲谈了几句便是告别而去,已是夜深,映霜要回去照顾父亲,白倾之则拉着一蹦一跳的映雪跟了回去。
子归回到屋内,发现枕头上躺着的小兔,它似乎很累,从子归回来到现在这么大动静都没吵醒它。
子归小心翼翼的躺在枕头的另一侧,手放在脑袋下面,静静地看着窗外夜色。
夜漫长,不一会他就闭了眼沉沉睡去……
……
第二日,子归换上了白倾之给他带的新衣物,看起来精神了许多,整个人显得精神而又干练,他随意的束了一下自己的头发,整理了一下包袱,搂着兔子便出了门。
他决定今天离开霜阳城,继续自己的历练。
映霜映雪听说他这么急着走,都是赶来送他,一路将他送到了城门口。
“白兄哪里去了?”子归没有看到白倾之,好奇的问。
映霜一笑,“他呀,去宿皿国了。”
子归听了若有所悟的点点头,他自然知道白倾之是去干嘛。
“那么就到这里吧,映霜姑娘,还有映雪都请回吧,日后有机会还会再见面的。”子归笑着对二人说,随即拱了拱手。
“下次子归哥哥来要给我带好吃的!”映雪搂着映霜的胳膊,眨巴着眼睛说。
“你呀,就知道吃!”映霜佯怒,不过脸上却是笑盈盈的。
子归伸出手揉了揉映雪的脑袋。
“一定,那便后会有期!”子归说完大踏步走出了城,回头看见映霜映雪还在对他挥手。
他再次对着二人回了挥手。
抬头又一次看到了城门上的霜阳二字,心中感慨万千……
子归在这里得到的不止有着名剑方规,也得到了许多他在皇宫一辈子都得不到的人生感悟。
剑锋所指,永远都是远方。
再见了,霜阳城,我们有缘再会!
……
就在子归离开霜阳城后不久,霜阳城的城门楼阁之上空间一阵波动。
一群红色的鸟儿从空间中飞出,带出了一道修长的人影。
陆星鸠。
“你也出来吧。”陆星鸠缓缓开口。
“哎呀,这都被你发现了!”一缕白气凝结,那生的普通陶瓷一样的白发男子出现在他身边。
“看到了?”陆星鸠问。
“嗯,方规也出世了啊,不过貌似不能变成人形,可惜了方规姐呀……”
“我是说剑宗录。”陆星鸠没有理会白发男子无厘头的话。
“哦!师父的东西,我对那玩意儿可能什么好感,像个笼子,呸!”白发男子吐了吐舌头。
“哼。”陆星鸠喉头冷哼了一声,不再说话。
“哎哎哎,能不能别这么冷淡啊,我是担心你被诡影众盯上才来的。”这白发男子一副很委屈的样子。
“你去保护他。”陆星鸠看着子归走去的地方,淡淡的说了一句。
“什么,我没听错吧!你陆星鸠居然让我去保护一个毛头小子?你难道,嗯?”
“我不介意让你再变回去。”陆星鸠显然已经被白发男子吵的失去了耐性。
“行行行,那我去了,你可别想我哦!”白发男子说完这句话,狠狠在陆星鸠肩膀上拍了一下,便是又化作一缕白气消散而去。
“无聊。”陆星鸠看着白发男子离开,缓缓摘下面具。
一阵风吹过,陆星鸠额头两侧的发轻轻飘起,他外眼角原本被盖住的的红色痕迹诡异而神秘。
“但愿剑宗录没看错人。”
又一阵鸟鸣,城门之上又陷入一片沉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