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仙翁须

　　家人七嘴八舌，矛头相向，叶潜一把夺过狠狠扔在地上，还不忘用脚踩了几下。

　　“好吧，看来今天这个场合不适合我，我还是出去为好，免得搅了大家的兴致。”

　　离开前，叶浩正襟跪在爷爷面前：“爷爷，今天是您老的大寿，孙子给您磕头，祝您福如东海寿比南山。”

　　咚咚咚磕了三个头，大踏步离去。

　　不和谐音符离开，老宅里再次乐融融起来。

　　大家把酒言欢之际，进来一个人。

　　这人名叫黄兆成，和叶啸霖是好友，叶家子孙都亲切称呼他为黄老，他机关部门退休后热衷收藏鉴宝，行万里路读万卷书，见多识广，在收藏研究界名声极高。

　　“黄老光临，寒舍蓬荜生辉，老弟，这边坐。”叶老起身迎接，黄老将礼品放下，两只老手紧紧握在一起，并紧挨着坐定。

　　“黄老，都说你在收藏界有孙猴子火眼金睛的本事，来看看这幅寿桃图。”

　　叶老展开，黄老只是一瞥，兀自呷了一口酒，斜睨着眼睛道：“叶老，你这分明是在考验我的鉴宝本事，竟然拿一件当代高仿工艺品充当大师绝世之作，告诉你，这种货色去盘龙斋一万元我能帮你买一堆。”

　　“赝品！！！”

　　叶老望了一眼叶潜，宝贝孙子低头不语，连脖颈都是红的。

　　大家祝寿你方退场我便而上，祝寿词千篇一律，无甚新意，黄老陪着大家贪了几杯，脸色绛红，起身去卫生间。

　　“咦？”

　　黄老被地上一物吸引，驻足弯腰拣拾起来，左右查看，嗅了嗅，一拍大腿吼起：“老天对老黄不薄，有生之年能见到如此宝物，虽死无憾！”

　　大家都被黄老狮子吼镇住，老宅里静得出奇，十多双眼睛定格在黄老手中的东西上，不错，那正是叶浩送给爷爷的礼物。

　　黄老惊喜奔到叶老面前，劈头问道：“快说，这东西是从哪里弄来的？”

　　“我孙子送给我的，怎么了？”

　　“黄老，那只不过是叶浩那家伙的小孩把戏，竟拿一片松树枝当礼品，还好，被我们识破鬼把戏，把他轰了出去。”叶中南解释道。

　　“有眼无珠，有眼无珠，这根本就不是树枝，而是世间难得一见的仙翁须，快取茶来。”

　　黄老小心翼翼掰掉一点须枝放进玻璃水壶里，沏上热水，水壶里开始泛滥气泡，白色茶水逐渐变成祖母绿色，仙翁须上淅淅沥沥焕发出霜般毫毛，毛发苍苍，栩栩如生，俨然一个毛发苍白的南极仙翁。

　　一阵沁人心脾的松香弥散开来，初有苦涩，后渐香甜，气味迅速扩散到全身的三千六百多个毛孔里，无一处不舒服。

　　“这根仙翁须应该是生长在松树上的，仙翁须是一种菌类，生长在枯死的大树上，这棵松树一定是生长了很久，长出仙翁须后，千万年积蓄的精华都被仙翁须吸收殆尽，仙翁须的生长环境十分恶劣，一万颗大树未必能长出仙翁须。”

　　大家被黄老说得一愣一愣的，叶潜暗暗将寿桃图收起塞进包里。

　　茶盅取来，每人一小口。

　　叶潜抿了一点，瞬间在体内炸开，清香瞬间传遍全身，“啊，真好！”，他还是情不自禁地喊了出来，睁开眼睛，发现所有人都闭着眼睛一脸的享受，这么好的稀世珍宝是怎么落到那个家伙手中的？

　　“咱们现在喝一点仙翁须，相当于将千年松树积蓄的精华摄入体内，好处不可估量，喝了这东西，延年益寿，强身健体，短时间品用就能治疗百病，叶老，见者有份，我可要分一点回去。”

　　叶老还眯着眼睛摇头晃脑沉浸在清香之中，没有答话。

　　“看来叶老不同意，也难怪，这东西世间难得一见，更别说拥有品茗的资格，我出五十万买下剩余的一半，怎么样？”

　　叶老没有反应。

　　“一百万！”

　　现场叶家人也是惊愕万分，半根手指大小的东西价值百万，匪夷所思。

　　“咳咳，咱们的老关系还能让你出钱吗？拿去吧，我可要留下一半好好享用。”叶老豁然大度，慷慨相送。

　　“你那个孙子绝非平庸之辈，有机会叶老一定要引荐一下，我绝对有必要见见他。”黄老言毕生怕叶老反悔，揣着仙翁须孩童般灿然离去。

　　老宅里恢复了宁静，所有人不说话，心里都在想着一个相同的问题——叶浩还是那个废柴少爷吗？

　　叶浩出去吃了一碗热干面哼着小曲回来了，他无处可去，眼下只能栖身老宅。

　　叶老太爷身子骨还算硬朗，心智明晰，自知刚才愧对叶浩。

　　“浩子平安归来，你们就给他个差事做做，他可是一块好坯子，日后说不定成就大事呢。”

　　老太爷望着两个儿子，言语凿凿，带着不容置辩的口气，虽然古稀之年，威严不减当年。

　　叶中南和叶中北对视一眼，心照不宣道：“咱们的福音医院正好缺人手，他可以去做个代理院长锻炼一下。”

　　“不行，我反对！”小姑叶胜男站起来，嘟着小嘴道：“大哥三哥这是明摆着为难浩儿，据我所知，医院今天下午医疗事故死了人，花圈横幅堵住了门口，家属闹得正凶，这个时候让浩儿站出来，分明是在拿他做挡箭牌。”

　　老太爷眉头紧蹙，一眼不眨地望着叶中南，期望得到更深的了解。

　　“秦放这个龟孙子，这个节骨眼上不见了踪影，手机也联系不上，不过我相信浩儿的能力，他能将此事摆平，我们都会支持他的。”

　　秦放是叶中南的小舅子，现任福音医院院长。

　　老太爷无力地摇头，闭上眼睛仰天长叹，慷慨万千，要是叶浩的父亲活着就不会出这档子事。

　　老太爷猛地睁开眼睛，所有人的眼光都聚焦在叶浩身上。

　　叶浩完全可以理所当然地拒绝做代理院长，而从事家族其他行业的涉猎。叶胜男向他使了一个眼色，头摇得像个拨浪鼓。

　　“我明天就去医院走马上任，给我三天时间摆平医闹，不过，我有个请求！”

　　“什么请求？”

　　“我需要一部手机。”

　　“这个好说，就给你配一部苹果７噗辣死，怎么样？”

　　“什么辣死不辣死的，不吉利，就要个华威的吧，支持国货人人有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