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大仙路

　　西子湖堤岸上，有那么一条道路颇有名气，叫做“大仙路”。

　　很显然，这大仙路的名气并非是褒义的。

　　放眼望去，大仙路两侧满满当当都是摊位，不过这些摊位并非是卖小吃零食或是衣服首饰的，而是清一色的算命摊子。

　　八字算命、批言测命、解梦吉凶、手相看姻缘、塔罗牌测命运、占星球、盲人摸骨、卜卦解签……

　　不说这些繁杂的花样，就连摊主的打扮都是五花八门，有穿着僧衣的和尚尼姑，有道袍加身的道士道姑，有戴着墨镜的盲人，有一袭黑袍的老婆子，有中山装打扮的老汉……

　　大仙路，名副其实。

　　当玄微提着布幡站在这条大仙路的路口时，他彻底傻眼了。早就听说大仙路上热闹得很，谁成想居然扎堆成这般模样。

　　“这竞争压力似乎有些大啊！”玄微顺着道路走了十来米，两侧压根就没有空位容他挤进去。

　　直到快要走到道路尽头，玄微这才在两家摊位间发现了一个勉强能够容身的缝隙。

　　“算了，今天就在这蹲点看下情况吧！”轻叹了口气，玄微将布幡放在身测，盘膝坐在了地上。

　　“哟，小哥，新面孔啊？”左侧摊位的墨镜大叔打招呼道，并很是热情地挪了下桌子，给玄微腾出了些许空间。

　　“咳咳，是的，今天第一次来。”玄微愣了下，瞅着大叔桌上那浓墨书写的“盲人摸骨”四字看了数秒，这才抬起头，尴尬地应道。

　　“唉，小兄弟你果然是新手，哪有你这样做生意的！没有摊位也就算了，连凳子都不拿一把？你这给顾客的第一印象就非常差了！”大叔摸着下巴，很是无奈地说道。

　　玄微环顾了下四周，貌似还真是这么回事。

　　“嘿，还真别说，我在这条路上摆摊也有十多年了，像你这个年纪就出来骗，咳，出来给人算命的还真是没见过。”大叔差点就瞎说出了大实话。

　　玄微张了张嘴，很想解释一番，但他根本就没有开口的机会。

　　“瞧你这岁数怕是大学都没读完，混啥工作不好，非要来这里。罢了罢了，谁让我老胡心善呢，喏，我这里还有一套备用的折叠桌椅，你先拿去用吧！”大叔一边说，一边从自己桌下掏出了套略显破旧的折叠桌椅，大发善心地放在了玄微面前。

　　“呃，多谢这位居士。”玄微赶紧道谢。

　　“小哥装得倒有模有样的，岗前没少培训，练习话术吧？”帮玄微将桌子撑开，大叔笑着说道。

　　玄微无言以对，唯有尴尬地笑笑。

　　别说，桌椅一摆，布幡往旁边一搁，登时就有模有样了起来。

　　“这桌上空荡荡，什么都没有，不够醒目啊！还有你这布幡，上面都写的啥玩意，‘玄微望气’，吸引点在哪？这年头，什么不需要广告营销，你这广告打得实在太没水准了。”大叔一副痛心疾首的样子，嘴里不住地吐槽道。

　　玄微扫了眼周围，其他摊位果然摆满了各式各样的道具，再不济也铺了张锦缎，上面打着各种广告语。

　　“半仙算命，五十一位，不准不收！”

　　“天师道第39代传人，算命灵验，大家都说好！”

　　“铁口直断，童叟无欺！”

　　“天灵灵，地灵灵，看相算命我最行！”

　　“包算包满意，算不准，少要钱，算得准，加双倍。祖传算卦秘方，兴国又安邦。”

　　“老衲行不改名，坐不改姓，就是大名鼎鼎，人称江湖第一相士的泥菩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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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再转头看看自己的布幡，玄微深刻地意识到，做生意是一门非常深奥的学问。

　　“小哥，今晚回去后赶紧想个广告词，你要是想不出来我给你写一段，绝对比你现在这强百倍。还有，你怎么也该放个支付宝或者微信的二维码吧？”似乎是在玄微这找到了优越感，大叔不无嘚瑟地显摆道。

　　“二维码？”玄微反问道。

　　现在都市里流行扫码支付，玄微倒是听说过，可他没想到，就连算命的都这么接地气。

　　“你看看，又孤陋寡闻了吧？现在做生意就应该和时尚接轨，别说二维码了，这条街上不少摊主都有专门的公众号和认证微博，稍微找些水军刷下好评，这不可信度就上来了？”大叔昂着头说道，身体微微一侧，恰好能够让玄微看到他桌面上的公众号还有微信号。

　　“还有，现在光算命也赚不到多少钱，卖周边商品才是大头！当然了，现在的顾客警惕性强，眼光也比过去毒辣，想要将周边推销出去，还是要认真下些功夫的。前期的话术必须铺垫到位，别心急，就像钓鱼一样，你越急越容易露出破绽。等到顾客自己急了，嘿嘿，那就是他们求着花钱买你东西了！”大叔越说越带劲，恨不得将自己的经营理念全部给掏出来。

　　玄微听得一愣一愣，心头感慨万千，这大叔也是个人才，如果他将这份心思花在做其他生意上，没准已经成为一位富翁了。呃，也不排除已经蹲进局子里的可能。

　　“瞧见前面走来的那两个女的没，别看她们穿的很普通，戴的首饰却价格不菲，按照我这么多年的经验来看，这两位妥妥就是肥羊啊！小兄弟，注意了，好好看，好好学！”大叔凑过身对着玄微说道，末了还成竹在胸地拍了拍玄微的肩膀。

　　玄微再度无语，却也乐得当个吃瓜群众。

　　不多时，大叔口中的两只肥羊已经走到了玄微他们这边。

　　两位女子看上去约莫二十六七岁，左边的那位T恤牛仔裤打扮，身材火辣，透着一股成熟的野性。而右边那位则是一袭波西米亚风格长裙，看上去娇媚动人。

　　如果俗气一些，用满分一百分来打分的话，这两位至少是八十分打底的美女。

　　两位正主已经就位，大叔也开始了他的表演。

　　“呵！好重的阴气！”大叔很快便是进入了盲人的角色，鼻子非常浮夸地嗅了几下，猛地开口道。

　　玄微绷紧了脸庞，生怕自己一个不小心就笑出声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