京都城东,有一座道宫,占地面积之大,仅次于皇宫,但那里却坐落着宣安城最高大的建筑——太玄楼。
太玄楼有九层之高,是太玄宫的象征建筑。
此时日薄西山,一辆马车停在太玄宫正门口,车厢里下来的,正是钟渔与楚冬青。
从未来过城东的楚冬青,在落地的那一刻,双眼便目不转睛地注视着巍峨恢弘的太玄楼,以前他只是远远地眺望过晏国第一高楼,如此近距离观望,还是头一次。
楚冬青大为震惊时,不禁想起一首赞颂太玄楼的诗,乃是有意修仙,却与仙道无缘的麻衣客裴缺所作,名为《谪仙居》。
朱楼碧瓦重霄间,榱桷连空欲惊矫。
此阙只应天上有,疑是谪仙居其中。
门口的小道童,见来者是钟渔,连忙上前恭迎道:“我受掌教之命,在此迎候钟道师多时。”
钟渔含笑道:“引我去见掌教。”
小道童领着二人,进了道宫,并登上太玄楼,顺着楼梯拾阶而上,直至第九层。
一路上,楚冬青东张西望,只觉得处处新奇,但心意很阑珊。
太玄楼每一层都有不同的名字,一楼名为坐习厅,是追求仙道的童子,修习吐纳浩然的地方,二楼名为授道院,三楼名为炼丹堂......
而第九楼,名为观星台,是露天的,用于夜观天象。
晚风猎猎,高处胜寒,楚冬青不禁打了个冷颤,他放眼望去,偌大的观星台,却空无一物,只见一位老者,悬空趺坐于中央。
老者一袭素白道袍,鹤发鸡皮,但那满头白发,却于凛然的寒风中一丝不苟。
未待小道童禀告,老者率先开口道:“孙儿,顶上风大,你先下去吧。”
小道童这次也没尊称梁白鹤为掌教,而是亲昵地回了一声,“是,爷爷!”
楚冬青听罢,不由打量了一下小道童,对方也颇为得意地瞥了他一眼。
“随我来!”钟博士领着楚冬青上前去,并介绍道:“这位便是晏国国师,太玄宫的掌教梁白鹤梁仙师。”
在晏国第二境的道师,既被称为上境者,也被称为仙师。
楚冬青作揖行礼道:“小子楚冬青,久闻梁仙师大名。”
闭目养神的梁掌教,睁开眼细细地端详着楚冬青,笑道:“你与你胞兄长得真像,当年你兄长及冠都未能食气成功,老夫还为此深感遗憾,不曾想失之桑榆得之东隅。
钟师侄可是一直对你赞不绝口,甚至将你赞之为天生道种。”
楚冬青谦逊道:“钟师过誉了,小子哪当得起天生道种之名。”
钟渔笃定道:“你十岁便食气成功,无愧于天生道种之名。”
“我辈修士,与天争命,得有当仁不让,舍我取谁的气概,这一点你得学学你兄长。”梁掌教告诫道。
楚冬青沉默不语,一脸受教地点着头。
梁掌教开门见山道:“时辰不早了,太阳马上就要落山了,本教问你,你可拜入太玄宫?”
楚冬青跪下回答道:“小子愿意拜入太玄宫,不过小子只想拜钟先生为师。”
梁掌教笑道:“楚冬青,你可知你书痴师父,一直无心收徒,如今为了你,不仅才开了破例收徒,更是为了帮你评上巳评,答应了老夫,以后若是有好苗子拜他为师,他不可拒收。
你师父的这番良苦用心,可见对你的喜欢。”
楚冬青满心感动,转头朝钟渔行拜师,恭声道:“徒儿拜见师父。”
钟渔笑容满面,颇为激动地将楚冬青扶起,欣慰道:“能收你这样的徒弟,先生甚是高兴。”
梁掌教“钟师侄,你可想好了,为你徒儿选什么法术修习?”
钟渔颔首道:“道法选《龙鲸功》,至于道技,我为他选《八九剑诀》。”
梁掌教白眉微拧,疑惑道:“为何偏偏选这两门法术?
龙鲸功,只是师祖偶然间获得的一本残篇,勉强称得上末流之术,道法你选这么最低品得,但道技你又选了品秩最高的天人之术。”
楚冬青心下惊讶道:“原来晏国唯一的天人之术,叫做《八九剑诀》。”
钟渔解释道:“《龙鲸功》虽是残本,但它却是一本不凡道法,一般人无法彰显其威力,是因为其气海不过大,冬青的气海之大,实属罕见,所以龙鲸功再适合他不过了。
至于需要一心多用的《八九剑诀》,对于将驭物之术运用得出神入化的冬青而言,是极大几率将其修成的。
虽然这是我的一己之见,但我对冬青满怀信心。”
楚冬青神色坚定道:“徒儿定不辜负师父期望!”
梁掌教摇头苦笑道:“你倒真是孺子可教,这回一点都谦逊了,既然你信得过你师父,那你以后就潜心修炼吧。
随老夫来,领你们去藏宝阁,取这两本法术秘笈。”
藏宝阁在八楼,只需下去一层,即可到达。
朱红色大门口,左右各有一位老者把守,他们形同枯槁,老态远胜于梁掌教,盘膝打坐,一动不动,对三人到亦是来不闻不问。
一派之主的梁掌教礼敬道:“两位师弟看守藏宝阁多年,辛苦了,师兄领了一位徒孙,前往秘笈房取两本功法。”
“既然掌教师兄亲自来了,那师弟便偷个懒,师兄请自便!”
说罢,大门便缓缓打开,里面一片昏暗幽然。
钟渔这对师徒拜会了两位长老,便跟随梁长老进了藏宝阁。
当梁长老跨过门槛时,通道两侧一颗颗夜光珠突然明亮起来,六扇房门赫然落入眼帘。
楚冬青举目望去,它们分别是:宝器房,秘笈房,灵丹房,符箓房,祥物房,邪物房。
其中邪物房的门面与其他的都不同,它不仅上个锁,还有遍布着各种封印的符箓,令人望之生寒。
关于祥物与邪物,钟渔曾在书院授道时,曾讲过,二者之所以有别与宝器,是因为它们不仅具有灵性与及成长性,还具有一定自我意识,且无形间会影响拥有者。
比如蜃镜归类宝器的范畴,而不伦不类的忠臣血,即可归类于祥物,又可归类于邪物。
梁掌教没有领着二人进秘笈房,而是来到了邪物房的门口,他取出一柄钥匙,直接解开那把金锁,当门被推开时,一股沁骨的寒气,扑面而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