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章 一个电话

　　按照社会的主流价值观来评价，李东海也算是做了件见义勇为的事情。

　　可是他的心里颇为不宁。

　　比起路上偶遇的，恍若梦幻的那个红衣小女孩儿，今天在刘思燕公司楼梯间发生的事情更让李东海揪心。

　　刘思燕一开始对报警的迟疑，则更加让李东海疑心。

　　他们之间，究竟有什么见不得人的勾当，害怕警方的介入呢？

　　别管了吧，不用管了吧，反正都跟你没什么关系，你不过是一个路人而已，有什么理由掺入到那么复杂的漩涡里面去呢？

　　就算你帮了忙，最多也只是再被发一张好人卡而已。

　　你喜欢收好人卡吗？

　　入不敷出呀，李东海！收支太不平衡了！

　　原来，自己只是一个挣扎在利益间的小人物吗？

　　他也想挥金如土，也想豪迈洒脱，可是碍于囊中羞涩。

　　不计较得失，不在意利弊，不可能做到的吧……

　　今天的五千字还没写呢，如果有一天偷懒的话，可能要连饭都吃不上了，想那么远干嘛~

　　就在年轻人被现实问题从深远的遐想中拉回来的时候，他的手机响了。

　　“嗡嗡——嗡嗡——”

　　从买到手机的那一刻开始，手机就一直是振动模式。

　　来电显示：刘思燕。

　　李东海看到心上人名字的时候一下子跳了起来，差点没把手机甩出去，努力克制住自己激动地情绪之后，他以最快速度按下接听键，温柔地说道：“喂？”

　　“东海，你能不能过来一趟，我，”刘思燕顿了一下，“我有话跟你说。”

　　“好，你在哪儿，我马上过去！”

　　“我在家里。我等你。”

　　“好！我马上到！你等我，我马上到！”

　　无论多么郁闷的心情，一个电话就能令他重新欢快起来。

　　爱情是盲目的。

　　爱情是迷幻剂，容易使人丧失理智。

　　那五千字一下子就被李东海忘到了脑后，什么吃饭，什么人生，什么大气豪迈，现在都抵不上女神的一个电话。

　　刘思燕刚才说：她在家里等他。

　　李东海匆忙抓起一把仅有的现金塞进了兜里，他想了想，顺便把银行卡也带上，稍稍理了理头发，他就立刻蹦跑着出门了。

　　到楼下之后，他没有选择公交，也没有选择地铁，直接拦下了一辆出租车。

　　这对他来说无比奢侈的。

　　但是他觉得值，如果能够最快赶到女神家里，他恨不得花光他身上所有的钱，一瞬间飞过去。

　　“吱吱——”出租车吐着小票，请付金额四十六元。

　　李东海摸出一张五十递给司机，直接打开车门冲了出去，“不用找了！”

　　并不是他有多么大方，只是他等不及了。

　　一分一秒都不愿意耽误。

　　“嘟嘟——”他正在敲刘思燕家的门。

　　刘思燕住在四楼，不算高也不算低。李东海觉得自己上四楼的总时间应该要比电梯短，可能只有五秒，三秒，甚至一秒——他也会毅然决然地选择楼梯。

　　他的气息现在还没有匀称，高速跑上四楼对一个平时不怎么运动的宅男来说也是不小的负担。

　　门开了，刘思燕憔悴的神情扯痛了李东海。

　　“你怎么满头大汗的？”刘思燕问道。

　　“呃……我没坐电梯，我跑楼梯上来的。”

　　“为什么呢？”刘思燕觉得和奇怪，放着好好的电梯不坐，跑什么楼梯呀？锻炼身体吗？

　　“呃，我想尽快赶过来，所以……”李东海不好意思地笑笑：“就跑楼梯上来了。”

　　“这样呀。”刘思燕的嘴角微微浮现笑意，

　　“进来坐吧。”她邀请道。

　　“嗯。”李东海点了点头，轻手轻脚地走了进去，像是生怕惊扰了婴儿的睡眠一样，怕他走路的动静影响到刘思燕的情绪。

　　这是刘思燕租的房子，六十平米，一室一厅，装饰很简单：一张床，三把塑料椅子，一张桌子，一个小衣架。

　　李东海端端正正地坐在一张椅子上，刘思燕给他倒了一杯水，“这么晚了，还麻烦你赶过来。真是不好意思。”

　　“没有，没有，”他连声道：“思燕你要是有事请我帮忙的话，就算在天涯海角，我也会在第一时间赶过来的。”

　　“你这话听着真可靠呀。”刘思燕嫣然一笑道。

　　有个贴心的男人肯为你出力，随叫随到，只要是个女人，都会开心的。

　　李东海被夸得有点不太好意思：“哪里哪里，这是我应该做的。”

　　“呵呵，”刘思燕“你吃饭了吗？我刚叫了一份外卖，要不要一起吃？”

　　“我确实没吃饭，不过……这怎么好意思呢……”

　　李东海没有拒绝。

　　外卖是火遍大江南北的黄焖鸡米饭，鸡肉松软，米饭可口，虽然简单，也算别致。

　　两人就坐在塑料椅子上，围着一张小桌子吃起了晚饭。

　　李东海吃饭的速度很快，吃完饭，放下碗筷之后，他有很充足的时间欣赏女神吃饭的样子。

　　刘思燕在李东海面前吃饭也不怎么做作，没有故意摆出淑女姿态，就像居家的小姑娘一样，一口饭，一口肉地往嘴里送，然后嚼动，下咽。

　　两个人真的已经很熟悉彼此了。

　　饭后，刘思燕不由分说地收拾了一下桌子，把垃圾倒入垃圾桶后，她又给自己倒了一杯水喝，大概是饭太干了。

　　李东海当然不会傻坐着，刘思燕喝完第一杯水之后，他主动倒好了第二杯，递过去：“还要吗？”

　　刘思燕摆摆手：“不用了。”

　　她倾倒垃圾的动作，她端起水杯时候的手势，她喝水时喉咙肌肉的上下翻动，在李东海看来，都是妙不可言的绝美风景。

　　柔顺的黑色头发简单地扎在脑后，雪白的脸颊，鲜红色的嘴唇，明亮的眼睛，细嫩的脖颈。

　　清清纯纯，朴朴素素，透出一种知性的秀美。

　　李东海看得愈发痴了，竟忘了刘思燕打电话叫他来要说什么话。

　　“东海？”发现了眼前这位男人的异样之后，刘思燕出声把出神的他拉了回来。

　　“阿？”意识到自己的失态之后，李东海猛然回过神来，“不好意思，刚才……”

　　“呵呵~没事~”刘思燕心领神会地一笑。

　　“我这次打电话叫你来呢，是想跟你说一些事情。”刘思燕的口气一下子变得清冷，像是准备诉说什么极为严肃的事情。

　　李东海的神经也一下紧绷了起来，是什么事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