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思燕对李东海轻松的态度有些不满，略有些嘲讽地道：“新的开始？你倒是乐观得很！”
后者诚恳地道：“嗯，我爸告诉我，做人一定要乐观。我觉得他这句话说得很有道理。”
“你把即将到来的牢狱生活，或者是躲避追杀的生活，称作新的开始？”刘思燕怀疑李东海的脑袋是不是出了什么问题。
李东海笑道：“如果这是对我之前一成不变生活的终结，那岂不是新的开始吗？”
刘思燕冷冷地道：“你还是不相信我说的话。你如果相信我说的，你真的杀了人的话，你的反应一定不会这么轻松的。你知道你当时有多么疯狂吗？简直就像是一个恶魔！可是你现在居然什么都想不起来了！”
不对不对，现在不是内讧的时候，更不是强烈谴责的时候……可是那些话都已经堵在喉咙口了，明知道说出来没有什么正面意义，可还是忍不住说出来……
刘思燕明明知道这些话本是不该在这个时候说出来的，现在的一分一秒都将成为决定她将来生活的关键，都不该被浪费在无聊的口舌上的。
但是，积蓄情绪的巨大闸门一旦打开又启是普通的自制力所能够压回来的呢？
“你怎么能忘掉呢！？当时那两个人的血就像闸门开大最大的水龙头喷水一样喷出来了！一大半的办公室都被血给铺满了，血腥味浓得跟个屠宰场似的，你怎么就给忘了呢！？”
“你知道当时我有多害怕吗？我怕你杀完那些人之后一回头不分青红皂被地把我也给杀了！”
“你倒好！你做完这一切之后一回头就给我玩晕眩！然后一觉醒来假装什么事情都不知道了！我不管你是真忘了还是假忘了！我的生活已经毁了，那样和平的兢兢业业工作的生活再也回不去了！你说我该怎么办！？我该怎么办！？”
李东海等她说完，沉默了一会儿，才正色道：“我身上带着银行卡，还有一些钱。出去暂时生活一段时间，应该没有什么问题。”
这本来就是为了刘思燕可能遇到的特殊情况准备的。
“昨晚陆天妈妈打电话过来，说陆天遭到袭击是因为我！因为我陆天他才选择去走的楼梯！所以陆天会差点被人给打死，结果重伤住院！这也能怪我？被上司用这种方式献殷勤也能怪到我头上来！我到底犯了什么错！？因为被陆天喜欢，所以就错了吗？东海，你说，我到底哪里做错了？”
没想到刘思燕积蓄了一天的负面情绪全都在此刻爆发了出来，李东海愣了，这个女人在她醒来到现在，对他的态度变化太快，两种态度之间的反差也太大，完全不像是一个人所能表现出来的。
于是他只好安慰道：“思燕，你没错，你没错。错的是他们，跟你没有关系。”
刘思燕不再说话，开始收拾东西。
潦草地打包起几件衣服之后，她取出一个箱子，把自己的那些瓶瓶罐罐都装了进去，衣服也放了进去，还有一些现金。
她把自己的银行卡和身份证放到挎包里，再把一些小本本放到了挎包里，推开门把手就往外走。
“喂！等等我！”李东海检查了一下自己裤兜里的现金和银行卡，发现在都还在，放松了一口气，赶忙追了出去。
“你有什么打算吗？”李东海一边问，一边伸手帮刘思燕提行李箱，“让我拿吧。”
她没有拒绝，顺从地把行李箱递给了身边的男人。
“不好意思，刚才有些话，冲你说不太好。”
李东海倒显得很大方：“没关系。有什么不痛快的就说出来，在心里憋久了，容易憋出病来的。通则不痛，不通则痛，中医上也是这么说的。”
“你真的杀了人。”刘思燕再次强调。
怎么这个男人好像一点都认识不到事情的严重性呢？怎么他的态度还是这么轻松惬意的呢？
“我差不多察觉到了。”李东海继续说道：“自打昨天救了你开始，我就觉得我的身体跟寻常人有点不太一样。”
刘思燕补充道：“不只是觉得，你真的跟别人很不一样。”
他们提着行李走到了小区门口的那条小吃街上，煎饼，年糕，大饼油条豆腐脑之类的早点摊贩摆了一地。
李东海问：“你饿不饿，要不要吃点东西？”
刘思燕此刻本没有什么胃口，但是一想到今天一整天都可能要在找新房子租住的路途中度过，她觉得还是吃点东西比较好。
于是她点了点头。
他们找到一家路边摊坐下，李东海很有兴致地主动问道：“你想吃什么？”
“油条豆浆。”
“老板，五根油条，两碗豆浆！”
“好嘞！”
这些起早贪黑的小商贩已经在这里卖了不是一年两年了，他们当然会有一些热乎的粮食储备，现代的人们生活节奏那么快，怎么还有时间等他们把油条一根一根炸好。
五根金黄色的油条放在一盘碟子里端了上来，紧随其后被端上来的还有两碗用不锈钢碗盛着的豆浆。
李东海咬了一大口油条，喝下一大口豆浆，“味道还算可以，思燕你也尝尝。”
豆浆油条究竟是什么味道，才能被说成还可以？
这里只是普通的路边摊，又不是永和豆浆一类的店面，味道又能可以到哪里去？
刘思燕忍不住白了李东海一眼，小口咬着油条，小口喝着豆浆——她只是想填饱肚子，补充体力。
李东海想调节气氛，鼓舞士气的意图她也明白，不管出了什么样事情，一味地慌张，害怕是没有办法很好的解决问题的，而且效果更可能适得其反。
但是心里那个坎还是么办法跨过去。
“哎哟……”刘思燕的眉头忽然挤在一块儿，有气无力地道：“我肚子有点疼……”
“怎么了？”李东海立刻现出担忧的神色，“难道是这里的油条豆浆不卫生？”
“不知道……我就是肚子突然有点疼……”刘思燕此刻似乎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也吃了不少，可是我却没有什么不适。豆浆油条应该没什么大问题，会不会是你肠胃不适？还是，你有胃病？”
一日三餐都没有办法按时吃按时消化的公司小职员怎么可能没有胃病？
胃不好的人，如果喝了不那么卫生的豆浆，吃了不那么卫生的油条，很容易就会闹肚子的。
刘思燕只是摆了摆手，示意李东海不要再追问，她现在已经疼得说不出话来。
“要不要我送你去医院？”
“别……别去医院……”刘思燕用了很大力气才说出这几个字。
“好，不去医院，不去医院。你包里有没有胃药？能不能现在给你吃？”李东海虽然着急，但还没有急昏了头，至少他还懂得一个循序渐进的道理。
“没……有。”
“我……我想上厕所……”刘思燕忽然脸红道。
“好，我抱你回房间。”李东海再也不多说一句话，直接横抱起他的女神，一路风风火火地跑到了那间小出租房。
路上有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正在走向那个小区，看他们的穿着打扮一点都不像是住这种小区的，也不像是来这种小区办理什么业务的公职人员。
李东海这个时候没有时间去理会这些身外之事。
扶刘思燕进厕所之后，他立刻退了出来，“思燕，我就在外面，有什么事情你喊我。”
就在李东海刚坐下的时候，房间的门被打开了，进来三个身穿黑色西装的男人。
正是他在小区门口看到的那三个男人。
“请问，你是李东海先生吗？”走在中间的男人面无表情地问道。
“你们是什么人？为什么会有这件房子的钥匙？”李东海第一时间站了起来，“你们这样不经户主允许就开门进来的，算是擅闯民宅你们知道吗？居然连门都不知道敲一下，你们还……”
一本证件竖在李东海眼前，他立刻惊讶得话都说不下去。
半晌他才开口道：“警察同志？”
“我们怀疑你跟一宗机密文件盗窃案有关。”来人开门见山地道。
“机密文件盗窃案？我不知道什么机密文件呀。”
“知不知道，你说了不算。请你跟我们走一趟，配合调查。”冰冷的语气，俨然已经将他当成了犯人。
李东海看了一眼洗手间，当机立断道：“好，我跟你们走一趟。”
中间的男人不禁犹豫了一会儿，似乎是对这个年轻人果断地态度有些诧异，随即又道：“那，走吧。”
李东海起身，跟着三个男人出门，进了一辆不起眼的黑色轿车。
黑色轿车启动之后立刻加速开向远方，刘思燕正透过窗台望着轿车远去的黑影，神情木然，不知在想些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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