河叫周季也过去,她看着火堆边上的肉块摇头。
河没有勉强,拿了一块肉递给周季。
肉烤制到这种程度,他们认为可以吃了,但周季是吃不了的,因为这肉只有一面是熟的,其他地方还有血丝。肉块很大,穿在枝条上,看起来就让人反胃。
“拿着吧。”河这样说,周季只好接过来。
看周季只是拿在手上,河又说:“吃啊。”
从来到这里,周季什么都没吃过,之前别人给的两个果子,她也不知道弄到哪里去了。她是真的饿了,可眼前的肉,实在是一言难尽。
“这肉能不能再烤一会儿?”周季问的小心翼翼。
“行啊。”河爽快的把肉块拿了回去,继续放到火堆边上烤。
周季忘了她坐的是一块石头,习惯性的向后一靠,整个人往后跌了过去,爬起来才看到,四周除了火堆,到处都是黑漆漆的一片。
因为她的动静,火堆旁的人多数看了过来,“到这边来吧。”河说。
周季今年24岁,十足的成年人,但从小就是个胆小鬼,怕的东西十分的多,其中第二怕的就是黑。
河再次邀请,周季顺势坐了过去。
河在烤刚才要给周季的那块肉,就这么烤下去,外面一层焦掉,里面的也熟不了。
周季旁边刚巧放着一块打磨的十分尖锐的石块,看起来像是河的,于是周季小声问道:“这个石头能借给我用一下吗?”
河很大方的递给她。
周季这么小的音量,仍旧迎来很多人的注意,靠河坐着的男人问河,“你明天送她过去?”
河点头,周季留意别人动作的同时,试图用借来的石头切肉。
尝试后,她终于知道为什么这些肉块都这么大了,因为这看起来有些像刀的石头,根本不好用啊!
“白结,她跟你们睡一晚。”刚跟河说话的男人,对着某个女人说。
“不行!”被问的人还没说什么,另外一个女人,却立马反对了。
周季顺着声音看过去,发现说这话的,是这里所有人当中,长得最好看的。倒不是说这里的人丑,而是说话的女人太过漂亮,坐在那边看不出她的身高,只看到修长的腿和火光映衬下小麦色的皮肤,一头乱糟糟的头发也遮不住她出色的五官。
女人察觉到周季的视线,瞪了她一眼。
周季低下头,继续切肉。
费了不少功夫,终于把肉切成几块,河顺手拿过肉,穿在削好的树枝上。
河主动帮的这个忙,周季最开始还相当嫌弃,毕竟这肉也不洗了,烤熟就要往嘴里塞。凭火光照明,可以看到河的手非常不干净,指尖沾着黑色不知是什么的污渍,手背上还有干了的血迹。
可她很快意识到,凭她自己是很难把肉穿进去的,而且这肉,从切割到烤制,中途就没有清洗的环节,已经不知道被多少人摸过了。
周季接过穿好的肉,架在火堆上翻来覆去的烤。
近距离的火焰,把脸颊也烤的滚烫。
反对的女人继续她的理由,“都不知道她是哪里来的,她要害我们怎么办?”
“你看她个子比青枝还小,怎么会害我们?”为周季辩解的,是之前给了她两个果子的女人。
提出话题的男人看了河一眼,“要不,睡在你屋里?”
“好。”河同意后,男人又看向周季。
周季是无所谓的,她今晚根本不打算睡觉。
烤肉看起来快熟了,河不知从哪里掏出一小撮盐。
周季知道他手里的是盐,可她从来没见过这样的盐,淡黄色的晶体,里面的杂质都你能清楚的看到。
她虽然嫌弃,但也知道这样的地方,盐必然是贵重的东西,所以接了过来,并且有些感激,“谢谢。”
撒上盐,又烤了一会儿,周季带着复杂的心情尝了一口,觉得这肉,要是不放盐,说不定还能好吃点。
勉强吃了四五口,她是真怕自己吃出毛病来。想着一天不吃也饿不死,还是等明天回去后再说吧。
围着火堆的人陆续回了石屋,周季打算拖到最后一个,她琢磨着,等人都走了,她好把手里的肉扔掉,但河没让她单独待着,他陪周季坐到了最后。
不往火堆里添柴,火势就渐渐小了下来,周季晃着手里的肉,心理嘀咕河怎么还不走。
“你不吃就给我吧。”河说这话的时候,多少带着点责怪,他似乎猜到了周季的意图。
被点破的周季脸都红了。
河两三口吃掉了周季打算扔掉的肉,他站起来拍了拍屁股,“去睡觉。”
这个地方,总共也没几间石屋,河带着周季去了最边上的一间。
进屋前,周季犹豫再三,终于还是叫住了河,“这里有厕所吗?”刚说完就觉得自己蠢得可以。
“厕所?”河重复这两个音,显然是不懂什么意思。
“不是……”人有三急,憋着的感觉实在不好受,“我要尿尿。”她还了种表达方式,觉得对方或许能听得懂。
河懂了,纳闷的看着周季,“那你去啊。”
周季了然,这意思是让自己野外解决啊,她憋得是在没办法,瞄到还没有熄灭的火堆,在其中捡了根燃烧的木柴,举着它到石屋不远处转了两圈,实在是憋不住,只好熄灭火柴,迅速蹲下解决。
回去后,河还站在石屋门口等她。
石屋实在是小的可以,进去后更是黑的不行,只有门洞处可以透光透气。
屋里有一半的面积铺上了兽皮,河让周季在铺了兽皮的地方睡,他自己则靠着另一边的石墙,躺下就睡了。周季坐在兽皮上迷迷糊糊过了一晚。
睁眼,天已经蒙蒙亮,趁着外面还没人,周季找了个隐蔽的地方,再次解决了生理问题。
周季出来时河还在睡,周季也没打算进去叫他,索性坐在石屋外面等。
河没让周季等多久,很快出来了,“你等一下。”说完他进了另一间石屋。
大概五分钟左右,河出来了,脸上的表情并不轻松。“走吧。”
周季一听立马跟上,这里的白天很热,她只穿了里面的保暖内衣,其他的衣服都抱在手里。
到了河边,周季找了个藤蔓,把自己的衣服捆起来拎在手上,一心想着要回家,倒也不觉得眼前的水流可怕。
周季紧跟着河跳下水。
河眼尖,在她入水的一刹那抓住了她手臂,到底是在水里,周季还是有些紧张的,没有闲情来记时间,只知道快到岸边时,手脚并用的爬上河岸。
不管身上还在滴水的衣服,她一门心思的找能让她回去的地方。河岸很长,周季已经不记得她刚到这边时,是踩在哪个地方。
“你在找什么?”河问她。
周季全然不理会,想着跑起来或许才能触发什么机关,于是在河岸上拼命的跑了起来。
她在岸边奋力的跑了四个来回,最终无力的摊在地上。
周季没能回去,她弄出的动静却引来了其他的野人。
河反应迅速,不等那些人到跟前,就拉着周季跳下了河。周季刚出完汗,又被河水一激,只觉得手脚发麻不能动,万幸河在身后托住了她。
周季不知道自己是怎么回到那个部落的,她心里越来越清楚,自己的处境不妙,很有可能,她回不去了。但即使她意识到了,也不愿意承认,所以选择脑袋放空。
瘫坐在石头上,身上湿漉漉的衣服也不去管,整个人像是废了。之前捆扎好的其他衣服,现在已经散了开来,羽绒服上的水,浸湿了底下的泥土。
她从来都是一个容易绝望的人,让她忽然到这样一个莫名其妙的地方,她真心觉得,还不如当时来个车撞死她,这样家里人还能得点赔偿。
周季望着高高在上的太阳,刺目的阳光直接照进她的眼睛,她就跟没有知觉一样。
面前的阳光被黑影挡住,是昨天给她果子的女人,她拍了拍周季的肩膀:“要是回不去,就在这里住下吧。”
周季就跟个痴呆一样,楞坐在石头上,没有丝毫反应。
女人还想说点别的,但这时候恰巧有人扛着猎物回来,女人过去生火了。
太阳还高高挂着,打猎的人就回来了,并且猎物比昨天要多。
没有出去打猎的人也都去帮着宰杀猎物,除了周季,没有闲着的人。
很快传来血肉和内脏的味道,周季当即吐了起来,只不过她从昨天起就没吃过什么东西,吐都吐不出来。
河察觉到她的异常,放下手里的石斧快步走了过来,“你怎么了?”
周季听不到他的声音,只觉得耳内轰隆隆的响,五脏六腑像是被搅动一样难受,要她在这样的地方生活,真的不如死了,看着石屋凸出来的一角,想着撞上去或许就解脱了,更有可能,她撞上去的一瞬间,就能回到原来的世界!
可是,万一没有怎么办?没有回到原来的世界,也没有死干脆,半死不活的留在了这边,那时候要怎么办?到时候,怕是想再死一次都做不到。
软弱的人被逼到绝路,要么死,要么就会坚强起来。
不知哪里戳中了周季的点,她选择了第二种。
活着!她为什么不活着?她倒要看看,上天到底在跟她开什么玩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