众人无不骇然失色。端坐在太师椅上的二庄主唐凌天,突然站了起来,神色肃然,紧紧地盯着场中,一脸的不可思议。他也听闻唐缺剑败张氏兄弟的传闻,但没有料到,唐缺对于剑道的领悟力,竟然如此之高!
这断云剑法,乃是魂藏级中品剑法,并不出自唐家庄,精妙绝伦,他曾花费了数千两银子才买来剑谱,竟然被唐缺轻描淡写的三剑就给破了!
一念及此,唐凌天脸色变得极其难看,铁青铁青,十根指骨咯咯作响。
“人豪,一力降十会,使出沉沙剑法!”唐凌天厉声喝道。
唐人豪叫嚣道:“唐缺,别怪我欺负你不能移动,我这套沉沙剑法,今日还是第一次拿人试招!你能够败在我这套剑法下,算是你的福气!”
他斜踏两步,长剑缓缓而起,斜斜直指唐缺的胸口。剑未至,唐人豪脸上弥漫着一股青色气息,周身气流鼓荡,衣袍大张,如形成了一股涡流。那长剑虽然缓慢迟滞,但每一剑,都仿佛带着千钧之力,隐隐有雷霆之声!
唐缺一眼看出这剑法,威力虽然与断云剑法差不多,都是魂藏级中品剑法,但势如沉沙,带着千钧之力,连绵不绝。看样子,唐人豪是要以沉沙剑法,与自己真气硬拼!
若比剑法,不要说这蓝田镇,恐怕就是整个灞城,乃至南诏国,恐怕也没有几个人的剑道,能够逃得脱唐缺这一双眼睛。但若是较力,唐缺现今才只初窥魂鼎,连意识也无法进入魂鼎内。而唐人豪,早在一年前就已经正式进入第一道大秘境了。
唐缺吸纳了那枚八百年的妖兽魂核,真气修为大进,也有些傲心,有心要试试自己的真气与唐人豪到底有多大差距。胸口魂鼎内,真气狂暴蒸腾,九条剑脉狂舞,一剑斜交,也是沉滞缓慢,与唐人豪的长剑击在一起。
一声闷响,两剑相交,有几道青白交加的闪电,在两剑间如蛇一般疾舞。两柄剑都禁受不了如此巨大的撞击,同时碎裂!
唐缺这一剑,几乎将真气催到了极限,但仍觉手臂酸麻,连那半柄剑断,也差握把握不住!唐人豪却稳立当场,长剑毫发无损,反而光芒越盛。看起来,他的真气修为,竟远比唐缺要厉害。
唐人豪狂笑道:“唐缺,你没有想到吧?你在进步,你以为我就停滞不前吗?”唐缺并不知道,唐人豪为了要击败他,终于将父亲唐凌天的珍藏,混元益气丹给服下了,真气自然大进。
他抛下断剑,疾踏步上前,双掌划了个圆圈,然后交击在一起。半空中如炸了一个晴空霹雳,猛见两道掌影,擎立两丈来高,如五指山峰那般,帖地卷来,分左右朝唐缺轰到!
唐缺心念一动,本欲跃起相避。但又念及,此举意味着自己故意假装双腿残废,蒙蔽敌人的优势便已失去!他双腿才微微一动,便硬生生的收回了念头,临时决定要硬接他这双掌。
他也抛了断剑,左掌朝右,右掌朝左,以抵砺之势,低喝了一声,强挡了唐人豪那双掌夹击。
地面上,被炸出一个巨大的深坑来。唐缺只觉每一寸骨头,都欲碎裂,周身剑伤无不渗出鲜血来,胸口的魂鼎,也仿佛被这重重一击,而震得翻转过来。
“少爷,接剑!”楚梅娇呼一声,将一柄长剑,掷了过来。
唐缺接剑在手,强行将一口即将呕出的鲜血咽回肚中,冷视着唐人豪:“力气倒是挺大,再来试试!”
唐人豪接过一个随从递过来的剑,直指唐缺:“但教你败而无怨!”长剑再起,沉重迟滞,每一剑,都带着千钧沉沙之力,鼓荡起一团团的飓风,朝唐缺压了过来。
唐缺暗想,我若是起身避让,要破解这沉沙剑法,简直轻而易举。但那么做,我便失去出奇制胜的效果了。也罢,我便坐着认真跟你这沉沙剑法斗上一斗。
这种剑法,全无取巧之力,比的就是双方的剑力和真气。
唐缺目无凝滞,空明入定,待对方的剑刃压至,随即挺剑相击,一剑斜压在对方的剑脊上,然后往侧里一推!
唐人豪在剑上的力量,远胜于唐缺。但唐缺使的却是巧劲,正是他昨晚修炼所悟出的心得,这一剑所压,正是对方剑力最虚弱的地方。唐人豪当即有些站不住脚,身子斜冲了出去,登时满脸通红,极是尴尬。
楚氏姐妹见状大喜,拍着小手叫好,身后围观的人群,却齐嘘声,高喊着可惜。彭长老远远的站在人圈外,望见唐缺这一剑,压得巧妙之极,显然已得到“以已之长,攻敌之弱”的精髓,也忍不住捋须轻颔。
唐人豪深觉脸面无光,长剑再指,一连使出三招,那剑风鼓荡开去,有若泥沙俱下,越积越沉,将三丈方圆内的空气,都搅动得有如一团沉沙,越来越是滞重。
不但唐人豪的剑慢,连唐缺的剑也变得慢了起来。唐缺坐在地上,凝神静虑,剑尖所向,每一剑都直指唐人豪剑法中的弱点所在,如实捣虚,庖丁解牛,与唐人豪直斗了百余招,仍不露任何败像!众人所见,唐缺的剑法,似乎完全被唐人豪的剑法带着走,只有守势,没有任何攻势,但百余招内,唐人豪竟然奈何不得唐缺分毫!
沉沙剑法,极耗真气。唐人豪并不纯熟,一味求慢求刚猛,百余招后,竟然感觉到真气运转有些凝滞了。他服下混元益气丹后,修为大增,真气雄浑霸道,远胜于唐缺,但双剑相交,唐缺每次都是以实捣虚,并且留力三分!
斗到分际,唐人豪剑上的威力越盛,离唐缺也越来越远了,离得足有二丈之外,每一剑的剑风,都仿佛是千重浪,连绵不绝地带着滚滚黄沙,直压向唐缺的剑势。双方的长剑未相交,但唐缺剑上的剑风,也如一道实刃,乘虚批捣,总在唐人豪剑势的弱处进击,从而瓦解那狂涛怒澜般的剑势!
围观的人,尽是唐家庄的成年剑士剑师,修为也都极高。以他们数十年的剑道经验来看,唐缺的剑道修为明显远不如唐人豪,但对剑道的领悟,却是妖孽般的绝顶!
“可惜了,如果唐缺双腿无恙,此刻唐人豪早就躺地上了!”有人啧啧赞了一句。
“是啊,唐人豪那沉沙剑法,原本极妙,以力克敌。但唐缺对于剑道的领悟,似乎已经超越了剑师的阶段。我想……我想在咱们庄中,恐怕也只有大庄主这样的大剑师,才有可能超过唐缺了……”
“没你说的那么夸张吧!我怎么看,都感觉那唐缺像要抵敌不住了一样!”
“也是啊,都拆了三百余招,唐缺只会防守,根本不会进攻。这么打下去,唐人豪总能立于不败之地!”
唐缺久斗之下,周身剑伤裂开,鲜血已染满衣袍,真气逐渐虚耗,头脑也越来越沉重,极其痛苦难熬。但他脸上,仍然带着微笑,恍若无事,因为他知道,邬秋荻,楚氏姐妹正紧张地看着自己。即使是此刻,也不能让她们太过关心而失神。
他感觉到唐人豪那剑上的剑风呼啸,越来越大,但剑上的威力却有些减弱,心知对方年轻气盛,一鼓作气将那套沉沙剑法,发挥得淋漓尽致,但无寸功后,他锐气将减到谷底!
邬秋荻在楚氏姐妹耳边低声说了几句。她知道是时候,暗助少爷一臂之力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