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梅当即大声叫道:“人豪少爷,我家少爷坐着打,让你两条腿,你都奈何不了他。如果他能站起来,你觉得你能撑几招?”
楚兰也应声道:“姐姐,如果咱家少爷能站起来,他三招都接不住!”
“人豪少爷,我知道咱蓝田镇,有很多女孩子,都想着要嫁给你。不过你今天在这儿出丑死缠,以后就是河对岸的张寡妇,也要绕着你走了!”楚梅不愧是一张刀子嘴,下嘴无情,惹得众人都哄堂大笑,一时忘了他们将赌注押在唐人豪身上。
唐人豪脸色一变,怒道:“唐缺,你这个瘸子,不能站起来,又装什么孙子?老子是不是可以说,如果我有八条手臂,八支剑,你能撑多少招?”
他郁闷之下,剑招更是如狂风暴雨般的攻击,剑势更见凌厉,但那套沉沙剑法逐渐加快,威力却衰减了下来,已不复先前那般,泥沙俱下,一剑千斤了。
剑上威力衰弱,唐人豪不得不踏上两步,已与唐缺不过一丈了。沉沙剑法,共六十四式,翻翻滚滚拆了数百招,唐缺将这剑招的每一式,每一个细节变化,都被唐缺记下,如修炼了一世那般了然于胸,便是闭着眼睛,也能尽数抵挡了。
“人豪!不可被扰乱心神!”坐在远处观战的二庄主唐凌天,厉声喝道。
“一日千里!”唐人豪大吼一声,长剑光华大盛,中宫直进,恨不得一剑将唐缺给洞开胸口。唐缺一剑横削,砍在那剑脊上,将那剑荡了出去。这一剑砍出,唐缺的胸口空荡荡的,眼前金星乱冒,手臂已酸软无力!
但唐人豪也收不住冲势,朝斜刺里冲出一步,门户大开!
便在此刻,唐缺忽然站了起来,如鬼魅般的跨前两步,长剑顺势抽回,直接压在了唐人豪的咽喉上!
“我可以站起来,但是你却长不出八条手臂!”唐缺冷冷道。
…………
整个演武场,鸦雀无声。众人看得真切,唐缺的身法并不快,甚至脚步都有些蹒跚,但胜在出其不意,而唐人豪一剑失势,竟完全没有防备,以致中招!
唐人豪一动也不动,只觉那透骨的寒锋,压在咽喉上,一种死亡的恐惧,瞬间笼上心头。那种既愤怒又羞惭的感觉,让他四肢发软,连站都站不稳了,手中的长剑,咣当一声,掉落于地。
整个剑决,唐人豪都压着唐缺打,剑幻千重,唐缺似乎只有挡架之功,毫无还手之力!想不到在最后的一瞬间,唐缺忽然站了起来,甚至没有用上一式剑招,就出奇制胜,制住了唐人豪!
“你……你耍诈……原来……原来你的腿……”唐人豪有一种强烈的不甘,激声叫喊。演武场外,开始鼎沸起来,大多数人,做鬼哭狼嚎痛骂诅咒,只有少数部分,欢欣鼓舞。这些人,大都将重金押在了唐人豪身上,结果亏得血本无亏!
楚氏姐妹又惊又喜,拥抱在一起,然后又抱着邬秋荻,又叫又跳。邬秋荻任两女在身后抱着她,一动也不动,洁白如玉的脸庞上,缓缓留下两行泪水来,润入唇中,既感苦涩,又是甜蜜。这一个月的苦熬和期盼,到而今终于得到了回报!
唐缺笑了笑:“我是阴了你,怎么样?”
“我不服!再来打过!刚才你挡了我上千招,没有一式进攻,你连一套剑法也不会,凭什么跟我剑决?我不服!有种就再跟我打过!”唐人豪大声叫嚷,喉头为剑锋所破,汩汩鲜血流了下来。
唐凌天坐在太师椅上,脸色铁青,一言不发,老眸中射出寒光,死死地盯着唐缺,那粗大的手,悄然握着腰间的剑,指骨咯咯作响。
唐缺撇了撇嘴:“我的成年礼酒宴,你趁我醉酒,给我下套,订立一纸剑决,夺我家产,那不是阴我是什么?现在不过是一报还一报罢了。”
唐人豪还待争辩,唐缺忽然抬手一掌,将他给拍翻在地,一脚踏定在他胸口,剑尖直指着他的咽喉,冷喝道:“唐人豪,这世间,没有任何人能打我姐姐的主意!你我所订的约定,虽是生死自负,但念你是唐家子弟,我姑且留你一命!今后离我家的人远点!”
唐人豪被拍得晕头转向,口吐白沫,躺地上动弹不得,但嘴仍然在叫嚣:“唐缺,你……你个混蛋……我不服……”
演武场外,忽然人影一闪,仿佛有股疾厉的风,卷入场中。唐缺剑下突然一空,那唐人豪在瞬息间,便平躺着移了出去。
只见一个十六七岁的白衣少年,身材修长如剑,浑身散溢着一种冷傲,直接抓起唐人豪的衣领,将他提了起来,然后重重地摔在地上,狠狠地打了他两记耳光,厉声喝道:“混帐,赢就是赢,输就是输!当初我让你好好练剑,你却只顾着和女人鬼混!现在吃到苦头了吧!”
唐人豪在那白衣少年面前,浑然没有抵抗之力,像玩偶一般被他抛在地上,只呐呐了一声:“哥……哥哥……早……早知道那颗混元益……益气丹就不吃了,留给哥……哥哥你……”
那白衣少年,正是唐人豪的兄长唐浩歌!他曾与大庄主唐啸天的独子唐剑雄,并称双璧。当唐剑雄残废后,唐家庄的天才之名和希望,便落在了唐浩歌身上。他年仅十六岁,比唐剑雄还小三岁,据说已是进窥剑师第三重,剑重境界,乃是蓝田镇最绝顶的天才。
唐浩歌很低调,但也很冷酷残忍,嗜剑如命,每天除了练剑便是练剑。唐缺也听闻过他的很多传说,神秘而冷酷。
“闭嘴!”唐浩歌又给了弟弟一记耳光。
远处,二庄主唐凌天,脸色微变,嘴唇动了动,想说什么,但却始终没有说出来。在唐家庄,如果说唐人豪是少年天才,那唐浩歌,才是天才中的天才,也寄托着唐家庄的希望。
“一次剑败不可怕,可怕的是,输了都不认!你这样的心胸,如何日后报仇雪恨?”唐浩歌提起弟弟,目光阴冷而决绝,狠狠地盯着他。
唐人豪低垂着头,满脸沮丧:“是……我……我认了……”
他像一头丧家的狗,脸上再也没有了先前的狂傲,施施然地走到唐缺身前,低低地叫了声:“缺……缺哥……是……是我输了……”
唐浩歌厉声道:“认输就要有个认输的样子!”
“缺哥,我输了,不过你别得意,我……定会雪今日之耻……”唐人豪在唐缺面前,仍然装狠,但被他哥哥给吓得脸色惨白,那口中的“雪今日之耻”,全然没有那先前的傲气狠辣。
唐缺却没有看他。与唐人豪的剑决,已成过去式,无论唐人豪服不服气,都已不再重要,因为他将永远被自己踩在脚下。
他的目光,落在那身形如剑的唐浩歌身上,变得犀利起来。两人目光交接,恍若两座沉重而冰冷的冰山,在那茫茫大海,猛烈的撞在一起,激动涛天的海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