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教训

　　芮颜的到来只是在国公府掀起了一丝丝的涟漪，很快又趋于平静。老国公夫人自从第一天见过面后就再也没有召过芮颜这个孙女前去她的居所融安堂；柴氏做足了表面功夫，衣食住行面面俱到，让人挑不出任何错处，每日也是不断地嘘寒问暖，展现出一片慈母心；瑞国公对于芮颜这个女儿就完全是可有可无的，直接无视，府上所谓的兄弟姐妹也是完全没有情分可言。府里的下人见状，都由刚开始的试探到最后的散漫敷衍，虽都按吩咐行事，却也没有对这个国公府的大小姐应有的尊重。

　　芮颜也落了个清静，除了寻思以后要筹谋之事，闲暇时一直翻阅着当初老人留给她的书册，却原来是一本医毒的书，附各类有毒花草的图案和用途说明，各类毒药的制作与用法和其解毒方法。芮颜在心下暗暗吃惊的同时，也学得认真，如今多一项本事也正是她所需要的，虽书册古老不易辨认，芮颜倒也看的津津有味。除却每晚依旧的噩梦，其他诸事倒也顺遂，然而，总有那么一些不愉快的事时有发生。

　　“小姐，这国公府的下人好没有规矩，让她们去厨房端碗粥居然去了快半个时辰了都还没回来，这是存心不想好好服侍小姐。”翠柳气呼呼地说道，在这国公府真的是什么都不顺当，当初还以为小姐终于可以回家了，没想到是如今这个光景。众人表面上对小姐和和气气的，可是细心的翠柳还是在他们的眼中发现了冷漠的情绪。如今小姐住的院落的虽然精致华美，可是连下人居然都欺负到她们头上来了，“小姐，还是我自己去厨房吧。”翠柳说完就往厨房去了。

　　芮颜看着翠柳远去不置可否，对于她不在意的人事物，无论如何她都是无所谓的，选择回国公府也只不过是为了以后好行事罢了，所以只要不犯到她什么，国公府待她如何，她是一点也不介意也无所谓。

　　直过了半个时辰翠柳依然未回，这时芮颜的眉头不自觉的皱起，直到她无意间看到门口的一抹翠色。

　　“翠柳，回来了怎么不进来？”芮颜看着一直在门外想进又不进的翠柳说道。

　　“小姐，奴婢……奴婢在外面就好，等下再进来服侍小姐。还有那粥……还未好，请小姐再等等。”

　　“进来。”在听到翠柳明显沙哑的嗓音，芮颜的声音瞬间冷了下来。

　　“小姐……我……我……”翠柳听到芮颜冷然的声音磨磨蹭蹭地从外面走了进来，身子还有些颤抖，头一直低着没有抬起来。

　　“把头抬起来。”芮颜一瞬不瞬地盯着翠柳。

　　翠柳慢慢地把头抬了起来，强忍住了眼泪。

　　看到翠柳红肿青紫的脸庞，芮颜的眸色冰冷：“这是谁干的。”翠柳是芮颜新生后第一个接触的人，这个丫头事事为她着想，无论她什么样都倾尽所有地对她好，如今却被人欺负了，芮颜冰冷的脸上也浮现了一丝怒气。

　　随着芮颜的话落，翠柳直接哭了出来，等哭声渐小，芮颜才道：“现在好好说说，到底是怎么回事。”

　　听着翠柳的讲述，芮颜也了解了事情的经过。翠柳在厨房受到百般刁难后终于端了碗粥准备回芮颜现住的容华居，不想在路上碰到了国公府的三小姐芮梦，翠柳就因为没有自称奴婢，被芮梦命人连扇了十多下的耳光。

　　在之前芮颜了解过国公府的一些事情，生下芮梦的郭姨娘在芮梦三岁的时候就去世了，之后芮梦就养在了柴氏膝下，从小柴氏就纵容她，到如今养成了一副嚣张跋扈，目中无人的性格。

　　“小姐，是翠柳没用。”翠柳哭泣过后的嗓音早已沙哑，从小和芮颜一起长大的关系，让她在芮颜面前少了一分主仆的拘束，多了一分知心相交的亲密。因此，有任何事都知无不言地对芮颜说道。

　　“不关你的事。”芮颜听完后，整个人阴沉了下来，本来她对于国公府完全没有感情也没有关系，大家都是井水不犯河水，却不想始终有人让她不得安宁。也好，也是到了验证书册内容的时候，光说不练假把式，纸上谈兵终究解决不了问题，还是需要实际制作一回才知道成效。

　　在接下来的日子中，国公府的三小姐不知道吃了什么，吃坏了肚子，一直呕吐拉稀，整个人都枯瘦下来，下不了床。请了无数名医也都看不出个所以然来，都一致认为是饮食不当引起。如此情形直过了半个月才终于有了好转，不过大夫还是建议在床上休养两个月为佳。

　　初闻芮梦的症状，芮颜才知道她还是小觑了书册中药物的毒性，只不过是国公府到处可见的一些花草，经过特殊的处理后，没想到就有了这种效果。少量的萱草加之绣球花的花瓣，就让芮梦在床上整整躺了这么久。小小的教训了一下芮梦，芮颜主仆俩依然安稳地在国公府过着平淡的日子。只要不是太过分的，芮颜也就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等熟记了书册的内容后，芮颜决定出国公府一趟。

　　第二天一大早芮颜就来到了老夫人的融安堂，说明来意；只不过老夫人压根就没见她，而是老夫人身边的蔡嬷嬷直接传达了老夫人的意思，让芮颜不要拘束，想出府直接去就可以了，不需要特意来通报一声的；老夫人正在佛堂虔诚地诵经还需要一些时候，就不耽搁芮颜了，让芮颜直接出府去并给芮颜安排好了马车。如此正和芮颜的意，倒省了她许多的麻烦。

　　等马车渐渐远离了国公府所在的麒麟胡同，快进入大街的时候，芮颜吩咐车夫停下马车，随后由翠柳扶着从马车上走了下来，淡淡地对着车夫道：“你先回去吧，我想慢慢沿着街道走走。”

　　“大小姐，蔡嬷嬷吩咐了，让奴才好好跟着大小姐保护好您。”车夫虽声音卑微，头却抬得不低，眼中也带着一丝淡淡的倨傲。

　　“哦，你没听到我说的吗？我说让你回去。”芮颜的嘴角几不可见的勾起，淡漠的话语随之而出。

　　看到芮颜古井无波的眼神，车夫不自觉地心下一颤，不敢再和芮颜对视，忙低下了头不自觉地应了。等回过神来才发现芮颜主仆已走远，刚想追上去之际，前头的两人早已淹没在人潮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