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五章 寒冰之触

“噗嗤”一声，一道冰蓝色的寒气几乎在零距离袭向那杀手的胯下，杀手的脸在一刹那间涨成了猪肝色，他挥剑的手不可抑制地颤抖了一下，青色的剑芒险之又险地从乌鲁脸颊旁滑过，一截黑发因此而坠落。

乌鲁双眼一睁，猛地绷紧身体，好似一个酒桶般向一旁滚了出去，将将躲过了长剑接下来的侧斩！

借着墙壁的阻挡停下翻滚，乌鲁迅速调整姿势，右手按下术枪上的机括，将空空的弹夹退出，左手则瞬间补上一枚早已准备好的弹夹。

没有丝毫犹豫的，他对着站在原地胡乱挥舞长剑的杀手再次扣下了扳机！

此时此刻，一块晶莹剔透的冰坨正悬挂在那杀手的胯下，向周边蔓延开来的冰霜也是将他的腰腹部冻得僵直无比，耀眼的阳光射在那冰晶之上，折射出五彩斑斓的色彩，映衬得那杀手的脸色越发难看。

从即将一剑斩杀对方，到被对方施展术法冻住腰腹胯下，这之间的反差实在过于巨大，直令得那杀手的脑子里茫然一片，一时间竟未能搞清楚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而就在他未曾反应过来时，一道深红色的火焰蓦地飞射而来，待得他想到要躲避时，胯下的累赘、腰腹部的僵直都成了致命的阻碍，即便他超负荷运转全身的风属性灵力，也已经失去了躲开的机会，唯一能做到的，就是抬手封挡……

“轰！”

火焰箭矢在触碰到他右手的刹那间爆裂开来，浓烈的火云猛的翻腾而起，青黄色的灵力带在火云中激射飞舞，但灵力带本是无形无质之物，既不能封挡火焰，也不能驱散火云，反而突现出那一股无助来。

看到火焰箭矢成功命中那杀手，又听到他在火焰中凄厉的嘶吼，乌鲁邪邪一笑，心中没来由地生出一股禁忌的快感，这种快感其实在他第一次杀人的时候就已经有所展现，但却被理智和罪恶感所掩盖，直到这第二次杀人时才真正涌上心头。

对此，乌鲁自身却是一无所觉，他迅速切换了弹夹，对着火焰中挣扎的杀手又开了一枪，数十根芒刺从风之漩涡中钻出，刹那间穿透了火焰，射在了那杀手的身上。

便听到一声极度痛苦的吼叫，刺鼻的血腥气息顿时弥漫开来，随后不久，那杀手终于没了声息，地面上只剩下一具隐隐有残焰燃烧的焦炭。

“嗬……任你生前再嚣张，死了不也是一具尸体？”

乌鲁望着那具扭曲变形的尸体，口中不断地低喃着一些他平常绝不可能说出口的话语，这一刻，他的心中没有神明。

阳光照在眼帘上，令得这世界都变得花白一片。

乌鲁在自言自语中渐渐瘫软在地，他这才重新意识到，自己已经中了腐骨之毒……

那杀手发现乌鲁是魔徒，却不知道腐骨之毒对魔力的侵蚀要比对神力和灵力的侵蚀弱上许多，它毕竟是被称为“恶魔之吻”的毒药，身为“恶魔爪牙”的魔徒自然对它有更多的抗性。

可惜只是有抗性，而非彻底免疫。

浑身的骨头逐渐变得酸软无力，自身的意识也是越来越模糊，乌鲁努力睁大眼睛，他害怕自己若是闭上眼睛就会一睡不起……

库伦沙城之中还有人在等他归去，他自己也有未曾达到的愿望，又怎么甘愿就这样魂归冥界？

但是眼皮却越来越沉重，双眼中只剩下一丝细微的缝隙。…。

不知过了多久，一串急促的脚步声传入耳中，乌鲁心中一个激灵，用最后的力气撑开眼皮，视野中朦朦胧胧，看不太清晰，只看到模模糊糊的人影在向自己靠近、靠近，然后跪坐在自己身边，阳光照射在那人影之上，闪耀出七彩琉璃般的色彩，其中那抹金色格外显眼。

“你怎么样了？不要吓我！都是我的错，我以为你真的要抛下我……我，我不该因为你是魔徒就……”

耳边传来听不太清楚的话语，乌鲁双眼中的神色渐渐变得迷离，他努力抬手想要触碰那人影，口中喃喃道：“是若兰吗？你来看我了吗，若兰？”

然而忽然之间，他眼角一阵抽搐，右眼骤然泛起诡异的血红之色，那熟悉至极，却又永远难以煎熬的剧痛突兀而至。

一日之内发作三次，这样的频率从未出现过，一股像是要将眼珠都熔化的热量突然向外辐射开来，他的皮肤血脉逐渐变得滚烫骇人！

腐骨之毒的折磨加上右眼的剧痛，恍若雪上加霜一般，刺激得乌鲁的神智一瞬间涣散了开来……

乌鲁终于是承受不住，双眼随着意识的散去而闭阖，他方才吃力抬起的手也是瞬间软了下去。

眼看着那只手即将落下，跪坐在乌鲁身边的人忽然伸出双手将其捧住，随后小心翼翼地将其贴在自己的脸颊之上，滚烫的手与冰凉的肌肤接触，令得那张白嫩的俏脸升起了一抹诱人的红晕。

“你喜欢的人是叫若兰么，可惜我不是她，对不起……”

晶莹的泪珠滑过脸颊，滴落在那漆黑的教士袍上，荡起了一片看不见的涟漪。

居住在神境之上的爱神们啊，你们可曾看到这里又有一位纯洁的少女坠入了爱河？

……

许久之后，姬儿从自责与悲伤中醒转过来，她凝视着乌鲁那张在昏迷中兀自眉头紧锁的脸庞，像是做出了极为艰难的决定般，神色间骤然变得坚定起来，她轻咬唇瓣，缓缓站了起来。

长时间的跪坐令得她双腿麻痹，差一点因站之不稳而摔倒。

腐骨之毒号称无解之毒，但实际上并非如此，只要在中毒到致死之间的几分钟内对其施展高级神术——“泰蕾莎之祝福”，便是能从死神的手中夺回中毒者的生命。

然而“泰蕾莎之祝福”即便是在高级神术中也属于顶尖的神术，就算是那进入引魂境、获得神使封号的强大神侍，也没有多少人能够习得它。

除此之外，还有一些禁忌神术也能解除腐骨之毒，但是禁忌神术显然比之高级神术更要难得许多。

因此，腐骨之毒才会拥有“恶魔之吻”这样的别名。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