时间退到两年前的夏至。
这里必须要从“命运”这东西说起。
濒临高考的整个春天,希冀都很在意这个词。
命运啊。
不知究竟存不存在的东西,看不见,摸不着,可又像影子一样踩在脚底下,黏在睫毛上的汗珠里,挤在背后的石缝里,如影随形,无处不在。
有的时候,它就会跳出来挑衅你,让你倒霉得缓不过神。
让人感觉“命运”真是一种强悍到可怕的东西。
就好比……
花儿镇的猫街小路上,她察觉到,有一辆黑车,在跟踪她。
有人盯着我。
希冀脚步慌乱地往前走,她在路口转弯,黑车也转弯。
这是要绑架的节奏啊。
她停住脚步,回头看了一会儿。
那辆黑车,仍然慢吞吞地往前开,经过了自己,径直往前方驶去。
——黑车缓缓驶入国道,面瘫脸的司机小心地看了一眼倒车镜。
“老板,她是不是……察觉到我们了?”
“没关系。”车后座的男人闭目浅眠。
“明天招生的事……”
“你帮我办吧,我不方便出面。”
“是……”
希冀注视着远去的黑车,舒了一口气,这才发现,刚才太紧张了,要去的杂货铺,已经过了很远很远。
懒得折回去买。
结果被拎着炒勺大喊着“没酱油啦”的芹菜老妈硬逼着出来打酱油。
这时候的希冀,只是一个普普通通的小镇姑娘。
希冀又从家里出来,来到一家便利店,平时除了卖一些新鲜的牛肉,也卖时令水果蔬菜,它是花儿镇最大的店。
大腹便便的便利店老板,如同昨天傍晚一样眯着眼睛,叼着旱烟,仰躺在门口的摇椅上。
他的脚边摆了一盘一盘的冒着烟的蚊香。
烟雾缭绕中,希冀呛得直咳嗽,“丁伯……”
“嘘,别吵。我要飞升。”
“买酱油。”
“钱盒在吧台上,酱油在左边柜子上。”
“唔。”
她将硬币放进生锈的饼干盒里,绕到食材柜,踮起脚找到两袋酱油。
便利店的楼上就是丁家。
丁伯打着哈欠,说:“希冀啊,你婶婶正在煮好吃的干锅虾,待会来吃啊。”
“可是,我妈妈今天在家,而且刚好也在煮晚饭,是牛骨头汤呢。”
“让芹菜也来一起吃嘛,哦,把牛骨头汤也一起端来。”
“她过会儿要去上班……”
丁伯斜着眼睛,轻叹道:“看样子唉,你盛叔叔去家里了?”
就知道,镇上的八卦都逃不过丁伯的眼睛。
希冀尴尬地笑了笑,“嗯,他说要在我家吃饭。”
看了看墙上的时钟,已经傍晚六点钟了。
便利店门口下象棋的大伯们纷纷收了棋子,悠闲地摇着凉扇喝茶水,玩耍的小孩也放低了嬉闹声,连平时只喜欢听国粹的老爷爷,也有不少是瞅准了这个时间下楼乘凉的。
镇上的街坊都知道,每天傍晚这个时间,应该……
果然,这时候,便利店的楼上准时传来悠扬的吉他曲。
《阿尔罕布拉宫的回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