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暮…”他压抑住心中的焦急,翩翩地走来。
又是一个落日之时,夕阳的余晖倒映在天空中,火烧云的美景像幅文艺复兴时期的油画挂在天际之中。
迟暮站在夕阳下面回头望着时亦泽,所有的逞强和口是心非在时亦泽面前尽数化为乌有。
盛夏的晚风,七月的夕阳,西湖的荷花湖畔。
迟暮生于上海,那份精致的美映入杭州的婉约中。
清素若九秋之菊,却也不及她美目之盼兮。
他见到她擦干了眼泪,鼻子哭的透红的,眼中泛着水波,这样的她美的不可方物。
“我没事了。让你担心了。”迟暮见时亦泽的到来,努力让自己不哭,她不想出丑,虽然她已经在他面前出丑了。
她这些小心思在时亦泽面前一目了然。
“手给我。”
时亦泽小心地握住迟暮的手腕,神色凝重,他仔细检查她身上的伤,见她身上的淤青想必吃了不少苦头。他若是在,定不会让人有机可乘碰她一丝一毫。
他按了下迟暮的手臂,上面显示还有5小时。
他就离开她3个小时,她却被活生生的剥夺走来8年,他不敢再多想迟暮3小时都经历了些什么。
时亦泽将自己的手贴合住迟暮的手臂,时间开始倒流…
迟暮不想再欠他什么了,“我已经还不清你了…”
“慢慢还。”
之前是8年,现在他又给自己倒置了2个月,她不知道该如何和父亲开口今天发生的事,平时他对自己疼爱有加,如若他知道,定是大发雷霆断了一切与母亲的交际。
她只有自己还了。
时亦泽扶着迟暮进了车里,在迟暮强烈抗议不去医院下,他吩咐老孙开去最近的药房。
“时亦泽,我能不能今天不回家。”迟暮这样回上海,向来她懂事,今天这样只会给疼爱她的父亲添烦恼。
“可以。”
一川烟草,满城风絮,盛夏西子湖。
她体会到原来可以这么依赖一个人。
劳斯莱斯幻影缓缓驶入灵隐路上的西子湖畔的四季酒店。
酒店服务生下来给他们开了车门,训练有素的提起他们的行李袋。这一看就是大客户,酒店工作人员都不敢怠慢,虽然是节假日酒店入住的人很多,但大堂经理优先给他们安排了入住。
碧湖轩套房,庭院深深,曲径通幽,波光潋滟,这家四季酒店的中式典雅之风让室内设计专业出身的迟暮也惊艳于这位酒店设计师的匠心之作。
迟暮坐在套房客厅中,棉签蘸着药水擦着自己的淤青。
当时没觉得多疼,涂了药水越发吃疼了。只是在这样幽静舒适的环境中,她的心情已平复许多。
时亦泽检查好她的房间后,端上一杯热水给她。
迟暮喝了口热水觉得肚子好饿,她看着茶几上的酒店手册里的精选菜谱。
“出去吃?还是房间里?”时亦泽细心的问着迟暮。
“房间里。我这样出去难免别人多想你什么。”
“想我什么?”时亦泽邪魅一笑。
迟暮脸绯红,她合上菜单,起身回房间,“我不吃辣,其他没有忌口。”
时亦泽看她害羞的样子,一扫心里的阴霾,研究了一下菜谱,然后拨打了客房电话。
迟暮在浴缸里泡了个澡,然后发了条消息给罗雪曼:今天不回家,住在杭州。
上海,罗雪曼在美容院做着spa收到消息,她刚做的水晶甲滑动着手机屏幕:收到。
她放下手机,继续享受着spa按摩,这下迟暮的感情问题如果解决了,她可就是时亦泽的丈母娘了,等她嫁出去她就是迟家真正的女主人了,那样和那些上海滩的富太太们出去喝下午茶可是要威风很久了。
迟暮看了手机朋友圈,苏珊在美国的shoppingday买了双Chanel的凉拖,配字“买了双拖鞋。”。迟暮想着这个败家的小东西,什么时候哪个男人把她给收了。她在底下给她点了个赞。她不喜欢给人在朋友圈下回复。
她有些好奇的点开时亦泽的朋友圈,里面除了转发的财经投资文章再也没有什么,真的是个比她还无聊的人。
泡的时间有些久了,她起身拿着大浴巾擦干自己,换上酒店的浴袍,吹干自己的头发。她看着化妆包里的Serge Lutens的八月夜桂花香水,犹豫了下,然后按下喷头。
甜甜的脂粉味配合着中调完全还原了桂花味,这是迟暮最喜欢的香水,这也是时亦泽最爱的香水味。
套房里的餐桌上摆满了佳肴,好像每次迟暮和时亦泽吃饭,他总能变着法子养胖迟暮。
宋嫂鱼羹,鹅肝酱伴葱油饼,西湖醋鱼,黄鱼煨面.......全是迟暮爱吃的江浙菜,浙江菜和上海菜本是同根生,浙江菜善就地取材,上海菜则是海纳多地食材,但都属于刺激味蕾的甜鲜味。
“酒店的浙江菜是中国美食指南上的。”时亦泽喝了口西湖龙井热茶润喉。
“嗯。很好吃。”迟暮将葱油饼蘸进鹅肝酱中,中方与西方的食材的交融,味道可口。
“香水很好闻。”这个味道和外面的“妖艳贱货”就是不一样,很少有女人甘愿在男人面前用如此淡雅的香水味。
“你不是今天来开会的嘛,会不会打扰你了?”迟暮记起今天时亦泽是来谈开发区的事。
“没有。”时亦泽早就吩咐区域经理代他去开会了,在企业运作上,即使各自大小之事层出不穷,时亦泽从来不会出什么叉子。
“我家的事,让你见笑了。”
“正常。”时亦泽喝了口黄鱼煨面的鲜美浓汤。
迟暮拿起筷子准备吃鱼,她与常人不同喜欢从鱼尾吃起,大部分人会从最肥嫩的鱼肚部分吃起。
她夹起鱼尾肉,津津有味的吃着。
时亦泽恍惚了下,他诧异的问着她,“你,怎么从鱼尾吃了?”
“万事从头开始,我喜欢由终而一。”
万事从头开始,我喜由终而一。
一百多年前,也曾经有人这样告诉时亦泽。
入夜时分,迟暮早早入睡了。
时亦泽静悄悄的进入她的卧室,端详着她梦乡中的睡容。室内空调打得有些冷,他调高了屋内中央空调的温度到26度。
透过西子湖畔的皎洁月光洒进屋内照在迟暮精致的脸上。
太像了。
时亦泽的手轻捧着她的脸,那颗尘封了200年的心,也渐渐随着热夏的气息复苏。
迟暮微微颤动自己的眼皮,她睁开双眼与时亦泽在夜色中,四目相对。她睡觉浅,有人进来调空调她自然知道是他。
只是他没想到她还醒着,她没想到他会来。
“时亦泽,你为什么要这么帮我?”她终究还是问了。
时亦泽小心翼翼地替她盖好被子,没有回应。
迟暮抓住他的手臂,“我不是你想的那种姑娘。”
“哦?哪种?”
“傍大款,嫁豪门。”
迟暮从来没有想过会和时亦泽认识到发展到他知道她所有的秘密。
她努力营造的所有美好的样子都在时亦泽面前人设崩塌了。但她不知道这样的她在他眼里多么迷人。
“那你准备怎么还我?还是你爸来还?”
“这是我和你的事,不要牵扯到我爸。”
时亦泽怎么会不知道她是个很有担当的姑娘,做事坦荡,遇事冷静理性。
“暮暮,孩子的世界讲得失,成年人的世界只谈利益。”
“你说吧,我怎么还。”迟暮双眼凝视时亦泽桀骜冷峻的脸。
“我和你。还不清了。”
时亦泽眼底尽是温情,他一只手撑着床,另一只手一时掀起被褥将迟暮整个人都盖住,他隔着被子顺着她的脸的轮廓,吻了下。
迟暮被闷在被中,蓦然空气静止,她的心跳得特别快,她似乎都能听到时亦泽的心跳。
我用尽了我人生的两次幸运。
一次遇见你,
一次走到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