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我可以等

　　秦楼目光一凝，不觉转头，斜睨了眼杨洛神，转而一笑，摇了摇头道：“时间太久，忘了。”

　　杨洛神眉头一挑，愕然瞪着秦楼，忘了？这也可以？只眼睛一眨，看着突然就闪过一丝黯然却更不觉掀起一抹讥嘲或者说讽刺才更为妥切的秦楼，很有些眼色的杨洛神悄悄吐了吐舌头，很识趣的没有再去追问，转而望着秦楼调皮眨了眨，轻笑道：“听说，你有一把剑，有名拂雪，是么？我怎么没看到啊？”

　　秦楼眉头一挑，顿时现出几分怪异，有些玩味瞥了眼杨洛神，不觉哑然，好笑摇了摇头。

　　有些出神凝注着漫天飞雪，丝毫不见停歇的样子，洋洋洒洒，铺天的鹅毛似，气贯长虹，秦楼凤眸微眯，莫名笑道：“还是不看的好。这世上太多的风景，可比杀人的剑好看的多了。如果愿意，你可以去看看。”

　　杨洛神目光闪烁，神色莫名看了眼秦楼，嫣然一笑道：“好啊。那……我可以去凤丘么？听说凤丘有世间最美的枫林桃花，红尘净雪，叶落天下，一定很美吧。我一直很想去看看，可以么？”

　　秦楼目光一闪，若有深意看了眼杨洛神，莞尔一笑，没有回答。摇了摇头，斜睨寒天，是漫天风雪也难恍惚的视线，似可穿越茫茫天际，望见那令人刻骨铭心的着迷，深邃带着怀念，秦楼嘴角不觉笑意，柔和似轻羽，枫林桃花？或许吧……只是又哪里及的上她。这个时候，她又该望着枫林傻傻许愿了吧。

　　轻叹口气，秦楼看了眼杨洛神，淡淡道：“说吧，凤语怎么会在你的手上？第五天易呢？”

　　从来就知道只是一厢情愿的杨洛神心下一黯，不觉暗叹口气，有些落寞看了眼秦楼。紧了紧怀中古琴，杨洛神有些出神望着着缭绕周身的碧绿火焰，灵动又轻柔，一种令人着迷的温暖，摇了摇头道：“我不知道。我也是后来从刘姥姥和两位师傅那里知道，他就是第五天易。我以前也没有见过他，也不知道他为什么会将凤语给我。那天我正在书房练字，他突然就闯了进来，很厉害的样子，还打伤了刘姥姥跟鸿都学宫两位师傅，看他样子，好像是来杀我的，只是……”

　　不知何故，忽然，看了眼秦楼，杨洛神目光微闪，似有些心虚低了低头，俏脸微红，轻声道：“只是不知道什么缘故，他又变了心意，走的时候还将凤语送给了我。这些年我也不曾再见过他，只是偶尔从刘姥姥和两位师傅那里听到一些传闻而已。”

　　秦楼眉头微皱，神色玩味看了眼杨洛神，点了点头，却没有深究，只是暗骂了一声不着调的第五天易，有些好笑摇了摇头道：“说的通，不稀奇。只要是能给我意外‘惊喜’的事，那家伙从来都干的顺手。估计还干的眉开眼笑自鸣得意呢。”

　　杨洛神眸光一闪，诧异瞪着秦楼，似也不觉浮现出当日那玄功骇人性情却更是跳脱率真、俨然都有些可爱的少年，将凤语交给自己后眉开眼笑有些得意的样子，那坏坏的笑意眼神，总给人一种喜欢恶作剧的感觉，一种着不着调的天真，似个顽童，杨洛神忍俊不禁，不觉好笑点了点头道：“好像是呢。要不是刘姥姥和两位师傅十分肯定，我可不敢相信那就是令整个天下武林都头痛不已的断龙庭第五天易，与传言中的可真是大相径庭的多了。不过，他真的很厉害呢，一招就打伤了刘姥姥跟两位师傅。听两位师傅说，单论武道一途，这天下年轻一辈，或许也就只有你才能胜他一筹了。”

　　也不知想到什么，突然，杨洛神眉目一眨，神色莫名看了眼秦楼心口，红袍似血，更似火，是难得的织纹锦绣，穷工极巧，有凤羽勾勒萦绕，令人深陷恍惚的细密针脚，无痕似，除了妖异令人目眩的火红，什么也看不到，杨洛神目光秋水望着秦楼，轻声道：“听说……两年前你在云梦泽遇十面埋伏，为神殇弓一箭重创，现在伤好了么？”

　　秦楼眉头一挑，不觉目光一寒，斜睨了眼杨洛神，左手摩挲着腰间玉扣，碧火吞吐，溢散在森冷幽暗的墨玉骷髅，却似鬼火，一种令人心悸的狰狞恐怖，尤其骷髅眼眶碧火闪烁，似有灵智暗蕴，令人深陷其中，更增诡异森寒，夺魂摄魄。

　　两年前，秦楼还凤凰琴至花涧魅族，不想归程途中，经云梦大泽，竟突然遇数十高手预谋埋伏，群起围攻，惑天神阵不说，更不乏九品天途，只世间有名的神兵利器，便出现了四件，众妙之门开又合，更比当年震动天下的紫禁之巅。

　　秦楼措手不及之下，一场戮战，死伤难言，不说随行天、地、人三才三名九品天途重伤近废，三义两义至今未复，八门枫影更是半残，云梦泽一时成修罗炼狱，血染长天，碧火焚江三昼夜，都快见了底。

　　原本初踏天途的秦楼九死一生，功散力竭，几近身陨，尤其神殇弓一箭穿心，简直令人绝望心寒……

　　想起就是忍不住心中杀意的秦楼轻舒口气，神色漠然摇了摇头，轻笑道：“哪有那么容易。神殇弓啊，七十二件神兵都名列第九的存在，又岂是轻与。呵呵……不愧一箭透苍穹，神魔血尽流，盛名无虚，盛名无虚啊……”

　　透过连天风雪，秦楼凤眸微眯，尽冷意，眸光复杂凝注着龙池南郊、那一座渐行渐近、隐约在弥天雪雾中的远山——道门洞天、符离山，淡淡道：“何况，还有符离宫传承千年的十二玄都天魔锁，啧啧……‘刻骨铭心’呐。”

　　摇了摇头，忽然，秦楼转头，笑着看向杨洛神，眨了眨眼道：“你说，该不该死？”

　　杨洛神美目一眨，愣了一瞬，转而望着秦楼，忍俊不禁，笑了出来，调皮眨了眨眼道：“我不知道呢。”

　　睫毛忽闪，眸若星辰，黑亮透着天真，令人一瞬恍惚的风情，雪一样动人。

　　秦楼眸光一闪，不觉有趣打量了眼杨洛神，莞尔一笑，点了点头，顿时心情大好。

　　目光柔和凝注着寒天落雪，秦楼轻叹口气，伸出右手，接住几瓣雪花，却是入手即融，散作丝丝凉意，沁人心脾。从来不少意外“惊喜”身陷刀兵的秦楼斜睨了眼杨洛神，淡淡道：“我师公曾说，不近良田，任其自流，天生万物，有始有终。我原不该插手这桩因果，只是……无论如何，算起来你终究叫师公他老人家一声祖父，不管日后如何，至少，在你对我刀剑相向之前，我总不好亲手杀你。所以……你要是愿意，我可以送你去危园，只要凤语不再他传，随你心愿。”

　　神色莫名看了眼杨洛神，秦楼温和笑道：“何况，你脸上瑶池水镜，不比寻常，这世间除了瑶池圣母，或许也就玉观音能取的下来，你总不想一直戴着。所以，你要是愿意，我也可以送你去紫府。指不定还可以成下一位罗浮城主，也不比瑶池差了。”

　　不想杨洛神美目一眨，若有深意看了眼秦楼眉心那亮银色似藏着第三只眼的玄异雷纹，眸光微黯，有些幽怨望着秦楼，轻声道：“听说……你天眼可逆轮回，撕天诀幻化万千，也取不下来么？”

　　秦楼眉头微皱，不觉有些古怪睨了眼杨洛神，轻笑道：“没看出来，你听说的倒还挺多。看来，西王母跟鸿都学宫那些家伙的确是对你费了心了。”

　　眸光微冷，原本手掌“乾坤”、八品扶摇也不过蝼蚁、而今却得提前布阵方可一招制敌的秦楼深吸口气，压下心头陡生的杀意，笑着摇了摇头道：“若我九品天途，自然可以。只是……”

　　不及说完，杨洛神眉目一眨，却是眸光流转，神色柔和望着秦楼，轻声道：“我可以等。”

　　秦楼一愣，不觉转头，神色怪异打量了眼杨洛神，忽然，忍俊不禁，笑了出来，好笑点了点头道：“我突然有些怀疑，那些家伙到底是怎么教你的。莫非在山上呆的太久，这世道变了不成？”

　　微抬头，斜眼望苍穹，连天白雪似白孝，天地作灵堂，寒风苍凉，杳然悲怆，秦楼不觉嘴角讥讽，朗笑道：“龙池九月即飞雪，好一个月照亡朝，葬的不冤呐。”

　　便在此时，一骑绝尘，由龙池南来，踏雪而至，人马俱非俗，离秦楼四丈处，马上青年勒马收缰，一声嘶鸣，若龙吟，马蹄扬雪，骤停，青年一跃下马，至秦楼身前，分外矫健，单膝跪地恭声道：“禀尊主，新谷琅琊王世子羿双飞带三千琅琊铁骑出龙池南门，看样子好像是冲尊主而来，其中一人为虚怀谷韩千索，百里门主让属下请示尊主，是杀是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