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的一生,就像是困在佛龛里的一盏佛灯,遥望着高台之上的永明灯,明知那命中注定的结局——熄灭,仍旧壮烈地燃烧着,想要突破桎梏。
佛说,命由人生,气运天定。
我出生于胡杨城的一个小世家,是家中的嫡子,满岁宴时,天机门的一位前辈路过拜访,送了我几份玉简,玉简上下了禁制,除我以外的人打开它都会受伤,因为那日喜庆,参加送礼的人很多,爹娘丝毫没有推辞收下了。
我的资质不差,在三岁的时候测灵根,是单系木灵根,并在几天的时间里就引气入体。
如果当初我没有打开那几份玉简,我或许会像很多人一样,拜入某个宗派,去追求他们一生向往的大道。
我也有向往的道路,就在我研读了数份佛经,杂文野志后,我由衷地喜欢那种海阔天空,闲游自在,济世救人的生活,我开始瞒着爹娘修习起玉简之中所记录的炼体功法,为了方便也因此去了城外的几座山上去闭关修炼。
直到某一天,我遇见了一个漂亮的小女孩,才不过四五岁,穿着粉嫩的裙子来山中历练,却不慎从高石上跌落入了山潭之中。
我救了她。
不过,她或许并不需要我救,因为,我被她打了一巴掌。
明明用灵气蒸干了身体的水分,那一刻,我仍旧感觉到了彻骨的寒冷。
我不打女人(女孩),所以我放过了她,同时也丢下了她。
从那天起,我就明白,救世济人并没有我想的那般简单,我有我的原则,它有它自己的道理。
后来爹娘派人来接我的时候,我又看见了她,她笑得一脸温柔(邪恶),跟着我回到了苏家。
原来,她是我的未婚妻——
面对山中凶猛的妖兽我从来没有退缩过,面对千丈瀑布的万重冲刷我站在瀑流中都未曾挪动过半步,那是我第一次落荒而逃。
那一年,我十二岁。
前辈给我的功法我已经练到了中间的部分,然而我还是练气期。
“我不会娶她。”
这是爹娘派人来找离家出走的我,我屡次说过的话。
她也来找过我,对着我的背影大喊:“你怎么这般小气!”
对啊,我小气。
你又为何纠缠着我这个小气鬼不放?
我在大陆上流浪了好多年,见过了广袤无垠的草原,高耸连绵的山川,陡峭崎岖的峡谷,阴森幽暗的鬼地,直到我的修炼开始毫无精进,我才提步上了祁径山寻找天机门的山门。
那几日,大雪封山,人尽鸟飞绝。
我不会御剑,只能在漫天的雪地里慢慢地爬上去,周围是白蒙蒙的一片,风雪吹过来能够糊了人眼,我差点迷失在方向里。
直到我找到了上山的石阶,我才算是有了方向。
石阶上的雪薄,但更加湿滑,我脚上的靴子是我花了大价钱买来的上品灵器,也沾染上了脏污。
我可是个穷鬼,当时也没顾上心疼,就看见了暗红斑斓的山柱,四根不知材质的山柱上是巍峨的匾檐,牌匾上清晰可见的三个大字竟意外地好看。
天机玄理,天道恢恢,预知天机,也许耗费了这些人一生的心力。
我的到来,想必也是前辈预料到了的。
雪花飞舞,我静静跪在山门前足足三天三夜,从不间断的雪将我整个人包裹起来,唯有眼睛,鼻子,嘴巴还能与外界接触。
或许不是我的诚意,而是这只是一场试探。
我看着来人,眼睛已经酸痛到不行。
雪花模糊了那男子的眉目,森然的凝重扑面而来。
“因她而生,因她而死。”
这是我最后得到的八字箴言。
我叩拜下去,余光中,那轻拂过覆雪阶台的墨色衣摆上的银光一闪而过。
我一度以为那个‘她’是我的未婚妻,我又辗转回到了胡杨城,面临的却是祝家对苏家毫不留情的打压,逼婚至此,我再一次见识到了她的手段。
她确实很厉害,但却输给了我。
我渐渐知道,凭她的本事还奈何不了我。
苏家的没落,与日益强大的祝家脱不了干系,我只想着抓住祝家的把柄扳倒祝家,但我的未婚妻仍旧对我穷追不舍。
我都差点怀疑人生,是不是我长得太他妈好看了才让人家姑娘屡败屡战?!
直到我遇见了一个女人……
一个有着太多秘密的老女人。
从此,我的人生轨迹就不再由我自己控制了。
我至死都没明白这个道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