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言语不敬

　　静静的周遭，过去半刻，莫菁苍没有任何话，穆道余光瞥见莫菁苍的神色，清淡如水，好似不曾听到自己解释的一般。

　　“糊涂东西，说的什么话？这位是相府的嫡长少，岂容你等下作的老东西在这胡言乱语？”

　　莫菁苍放下茶盏，脸上依旧静默无异。

　　穆道见莫菁苍一双静谧的双眸，寡淡清灵的面容，不作任何变化，瞧不出她的喜怒，不敢再说其他。

　　顾东见穆道如此神色，刚听到他的说辞，便赶紧忙应着他的话，“少，咱们对丞相大人绝无二心，穆管家他只是小人们的榜样，也是丞相大人极为看重的人，小人们自然也听着几句受教，请少在丞相大人面前言表之时再三慎重！”

　　说着便跪下来请罪，吴账房也跟着跪下来“少，恕罪！恕罪！”的附和了两句。

　　顾东垂下头，是他一时心气过胜，口不择言了，以为她只不过是个快被赶下堂弃妇，连穆管家对她也是极为不照顾，他也不必对她言语客气。

　　只是一时忘记了，不管她是否被送至田庄，主子永远是主子，他也只不过是请来的佃客而已，若是此番话被相爷听见，指不定该怎么处置他。

　　莫菁苍望向穆道，嘴角弯起一道漂亮的弧度，“穆叔，我怎么觉得喝不惯这里的茶水呢？穆叔从府里可带了此季的新茶来？”

　　穆道双眸轻眨，“回少，老奴并未带来。”

　　浓晴听闻莫菁苍道茶水，便立刻唤来三娘，“去将和穆管家的茶水换来？”

　　三娘垂着头，收拾石桌上的白瓷茶盏后，禀：“，这是咱们最好的茶叶了，这若是换水还行，只不过这茶叶……？”

　　“你下去吧，即使你将水换过，这茶水也不如刚冲那么新鲜，入口的口感也略带干涩，到时更无法下咽了。”

　　三娘低声“是”，慢慢退出门庭，只在院口候着。

　　两人只觉得莫菁苍此话，是对他们说的，但是说的又是那么隐晦。

　　莫菁苍悠悠地看向地上的三人，“穆管家，你们起坐着说话吧？丞相大人是非曲折心中早已有数，不是谁的三言两语便可以改观？相信穆管家比我更了解丞相，只是我初来，许多规矩也不懂，言语有不少惊了各位，还望见谅。”

　　穆道将两人拉起，轻轻的坐回了石凳上，心中一直惴惴不安。

　　莫菁苍端过一茶水，放在嫣红的唇边，轻啄一小口，然后慢慢放下：“昨个这一夜不知是谁家的狗叫了半夜，直到入了三更天，我才能睡下，这睡下倒也不怕，只是这一睡下去，却起不来，刚刚浓晴叫我，我正浑都疼呢？”

　　穆道慰声问：“少是怎么了？要不要去请大夫？”

　　穆道怕是因为急于赶路，少的体别落下病根，到时就算他有十个脑袋也不够砍。

　　周围的气氛，也因着莫菁苍的岔开话题，正在慢慢回升，三娘重新添了水，几人的心里也渐渐回到了相识的平稳。

　　顾东也擦拭着头角边上的冷汗，他在田庄，一向是别人向他嘘声躬腰，而如今因一时得意，忘了规矩，幸好她还只是一个刚入府的少，否则只怕今这庄头的位置便会不保。

　　穆道不得不再次重新审视莫菁苍，她的心和思虑远比他要宽的多，同时心里也为自己和顾庄头捏了一把汗，少这是有意放过他们。

　　莫菁苍想着堂屋和厢房的摆设，心下便再不留面。

　　她嘴角勾起一丝浅笑，“倒不是体有碍，是的问题，实在太硬了，还有一些味道，刺的我半夜都以为自己入五谷轮回之所呢？”

　　穆道被她的一句五谷轮回之所，说的是一头雾水，什么是五谷轮回之所？

　　顾吴两人也是相互对望一眼。

　　浓晴抬起眉，望了一眼依然端坐在石桌边上的莫菁苍，少在说什么？

　　穆道低声问：“少，什么是五谷轮回……？”

　　莫菁苍见他声音低了几分，极不像往四面威风的穆道，便冷着几分微笑道：“穆管家，好好琢磨琢磨吧？”

　　穆道眉头慢慢蹙起，他本想着借顾庄头和吴账房的叨扰，赶紧将这边的事交托，不想先被少将了一军，原以为她已经放过他们，看来事实并非如此。

　　顾吴两人一直绞尽脑汁在想着‘五谷轮回之所’，吴账房脑子较为灵活，忽地一抬头：“少，是说茅房？”

　　莫菁苍轻挑着眉，慢慢的又垂下去，嘴角勾起一抹冷笑。

　　穆道怒瞪了他一眼，吴账房这才意识到自己失言了，便赶紧跪下。

　　本想着借此机会，能在少跟前长点脸，挽回一些局面，却因一时聪明，忘了她的份。

　　她是少，而他只不过是区区仆人一个，在少面前污言秽语，只怕是少不了吃板子。

　　穆道刚已想到，只不过他不说，因为他明白少想说什么事。

　　昨他没有事先看一遍少所住的地方，这是他的失职，他不敢想象府中的人竟然安排到松鹤村。

　　不用多想，相信此时的屋内摆设，定是比府里的下人们还要差。

　　他怒瞪过吴账房，然后冷眼扫了顾庄头，顾庄头连忙垂下眼睑，羞愧地点着头，又摇摇头。

　　“我有些乏了，穆管家看来要再多待几天才能离开了，既然穆管家不着急走，那么也让我这位少偷偷懒，去睡个回笼觉？昨晚那条狗，真的是太扰人了，对吗顾东？”

　　说着，不等穆道回绝，便起扶着浓晴下了台阶。

　　穆道若有所思地看着她的背影，少最后这句话什么意思？

　　穆道还在沉思之余，只听一道声音划出。

　　“还有，吴账房不愧是账房，这脑子就是比顾庄头好使？”

　　刚走了几步的莫菁苍忽然一转，留下了这一句话，说的顾吴两人面面相觑。

　　顾东瞧见莫菁苍最后那个眼神，浑打个激灵，昨晚……

　　吴账房老气横秋的脸上，羞得脸上的褶子变了色。

　　穆道“呃哼”一声，带着怔愣的两人赶紧出了四合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