梦回

　　第十五章梦回

　　未祈好像做了一个梦。

　　一个很长很长的梦……

　　那是一个关于她第二次闯死神殿的故事，是她经历过的曾经。

　　“你似乎对于我的归来很意外啊？”

　　未祈一只手掐着祁墨的脖子，把他狠狠地抵在墙上，歪头一瞬不瞬地盯着他。

　　她双眼空洞无神，身上还残留着浓重的杀戮的气息。

　　攀岩在她身上的肃杀，是死神殿留在她灵魂深处的烙印。

　　现在的她，已经与死神殿融为了一体，不分彼此。

　　祁墨也被她现在的样子给震惊得说不出话来。

　　一年前的那个活泼开朗的女孩已经完全不见了。

　　取而代之的，是一个不怒自威的死神。

　　就连他也不得不承认。

　　现在的她，完全可以说是一个合格的死神。

　　肃杀，在她的身上，被体现得淋漓尽致……

　　一年。

　　祁墨根本不敢去细想这一年她都经历了什么，又是怎样努力活着回来的……

　　他就这样直直地对上她那双完全不像人类的眼睛。

　　左眼似血液般鲜艳，右眼似碧玺般通透。

　　他突然低头笑了起来。

　　多么讽刺啊！

　　那个从不被他们看好的人，竟然再次闯过了死神殿，还在那里呆了整整一年，改写了死神殿千百年来的历史！

　　不仅如此，她还得到了碧玺，那个传说中只有初代死神得到过的，死神殿的最高认可！

　　他笑得眼泪都不自觉地流了出来。

　　祁墨心里满是对天命的无奈。

　　原来这就是命数啊……

　　避无可避，改无可改。

　　纵使他已经做到这种地步，还是不能撼动它半分……

　　“我不后悔。”祁墨就那样对上未祈的眼睛，她的眼底没有情绪。

　　“我现在只是庆幸。”他无视未祈掐在他颈项上逐渐收紧的手。

　　他艰难地抬头，看着未祈的脸，一字一顿地说道。

　　“他没有白等这一场……”祁墨气息逐渐微弱，他缓缓地闭上了双眼，有一滴泪从他眼角滑落。

　　从他欺骗未祈进入死神殿的那一刻起，他就已经做好了赴死的准备。

　　他知道，她不会放过他的，他自己也无法就这样放过自己。

　　所以，他不反抗，也没有怨言。

　　这一切，都是他自找的。

　　现在，隐有了她，他已经放心了。

　　只是，他放不下，那个还饱受牌面禁忌诅咒的少年。

　　没有了他，他会不会最后，还是会步了曾经牌面的后尘。

　　就像他初遇他时的样子，万念俱灰……

　　当他以为，自己已经要窒息的时候，未祈放开了他。

　　他无力地滑落在地上，扶着脖子猛烈地咳嗽着。

　　“我对你的命不感兴趣。”

　　未祈蹲了下来，冷冷地看着他，就像在看着一只将死的蝼蚁。

　　“不过，我想，你会对这个感兴趣。”她说着摊开另一只手。

　　掌心透明的小玻璃瓶里，一个金色的蛊虫正在伸展着自己几近透明的身体。

　　祁墨屏住呼吸，惊诧地看着它，连咳嗽都忘了。

　　“你认不出它了？”未祈笑了，“它可是你骗我入死神殿的诱饵呢。”

　　她一字一顿地说着，声音仿佛来自于森罗地狱，空灵地回荡在祁墨身边的每一个角落。

　　祁墨惊呆了，他显然没有想到自己随口一诌的事物竟然真的存在。

　　那可是可以抑制牌面禁忌的东西啊！

　　他情不自禁地伸手想要去触碰，或许只有真实的触感才能提醒他这不是一个梦。

　　未祈对他的反应很满意，她迅速地收起手心的小瓶子，似笑非笑的看着他。

　　就像在逗一个玩偶。

　　“这可是我自己做的。”未祈再次用指尖捏起瓶口，瓶子因受力不均，颤颤巍巍的在空中摇摆着。

　　“全世界，只有这一瓶。”

　　她毫不在意地继续摆弄着瓶子。

　　“要是我一个不小心。”她把瓶子提到祁墨的眼前，一个看得到，摸不到的距离，“它可就，没有了呢。”

　　她嘴角勾起一个弧度，像一个邪魅的魔鬼。

　　孤傲，高贵，又极其恶劣。

　　祁墨吞了吞口水。

　　那是唯一可能帮助他摆脱牌面禁锢的方法。

　　他不想他最后也像那些牌面持有者一样。

　　落得个那样凄惨的下场……

　　明明，离最后就差了这一步……

　　“想要啊？”未祈唇角一勾，明着顾问道。

　　“可是，你要拿什么来换呢？”她看似有些忧愁地望着祁墨，“魔术师牌面的持有者，祁墨。”

　　“你能给出什么样的筹码呢？”

　　她凑近，眼睛死死地盯着他，就像是能够透过他的眼睛，看透他的内心。

　　“你能给出和它等价，同时又让我满意的筹码吗？”

　　她从他身前退了回去，也不着急，就静静地坐在不远处的凳子上闭目养神。

　　一只手在茶几上一下一下地轻叩着，发出“空、空”的声音。

　　这声音，在原本空旷安静的屋子里，显得分外刺耳。

　　另一只手随意地把玩着瓶子，就像把玩着祁墨那一颗无法跳动的心脏。

　　“还没有想好吗？”未祈猛地把瓶子往手心一带，她起身走到祁墨面前，“可是，我已经不想等了哎。”

　　“不如让我给你点建议吧。”她挑起祁墨的下巴，逼他与她对视，“我觉得TAROT实验基地会很喜欢这份礼物的，你觉得呢？”

　　祁墨在听到“TAROT实验基地”的那一刻，眼睛瞬间瞪大，他拼命地摇着头，双手死死地抓住未祈的手臂，不让她就这样离开。

　　“你应该在骗我进死神殿的那一刻就想到的。”

　　“从来没有人敢轻易定义去死神的善恶正邪。”她忽视他的抗争，想是感觉不到疼痛一样，任由他抓着，“你又是哪里来的自信觉得我不会去投靠TAROT？”

　　“就凭你查到的，前任的正义吗？”

　　祁墨一怔，他没有抬头看她，也不知道她此刻脸上的神情。

　　“我承认，你很聪明。”

　　未祈轻轻扫过自己的额角，状似无奈地说道，“他的确是我的软肋。”

　　“因为他，我也的确是不会与TAROT实验基地联手的。”

　　“不过。”未祈一点一点地掰开祁墨扣在她手臂上的手指，“软肋亦是盔甲，他也是我能活着，活到现在的执念。”

　　她看着祁墨狼狈的样子，轻笑了两声。

　　“而你，魔术师。”她摩挲着他的下巴，“你的软肋，又藏好了吗？”

　　“你说。”未祈顿了顿，“我要是把力量牌面献给TAROT实验基地，他们对他会做些什么呢？”

　　她手指猛地用力，在祁墨白皙的下巴上留下来几道骇人的红印。

　　未祈眉梢上调，等待着他的反应。

　　祁墨满脸不可思议地看着未祈，双手颤抖着。

　　“不可以。”他颓然地低头喃喃道，“绝对不可以……”

　　“你不能这么对他……”

　　“有什么都冲我来！”

　　“别去伤害他。”他无能为力地哽咽着，“他已经，够苦了……”

　　未祈收手，她站起来，居高临下地看着他。

　　“啧啧啧……”她感叹道。

　　“真可怜啊，魔术师。”

　　“你当初骗我进去的时候，可曾想过如今的这副场景？”

　　祁墨蹲坐在地上，沉默不语。

　　“放心。”未祈拍拍手，唤回祁墨飘忽的思绪，“我没你那么无聊。”

　　“来谈一笔交易如何？”

　　未祈摩挲着自己的指尖，低头看他。

　　“协助我完成赌约，消灭TAROT实验基地。”

　　“我帮你的小朋友解除牌面禁忌。”她歪着头沉思了一秒，“不光如此，我还免费送你们一场胜利。”

　　“如何呢？”她看着祁墨，笑着说。

　　祁墨显然是没想到她的交易如此的宽容。

　　这哪里是交易啊，这分明是一个天大的礼物啊。

　　赌约要求中提到，一个人完成赌约后，他的其余同伴也会得到极为丰厚的奖励。

　　这场交易，对于他们，简直是百利而无一害啊！

　　祁墨垂着头低笑着。

　　果然，纵使说着最狠的话，她还是那个她啊。

　　那个善良仁爱的她啊。

　　这就是，正义带给她的影响吗？

　　如此得巨大……

　　让他都不由得对那个正义充满了好奇……

　　“我没有在跟你商量。”未祈抬眸扫了祁墨一眼，无波无澜，“你，也没有选择。”

　　祁墨看着她那严肃的样子，眼角都噙满了笑。

　　未祈也不理会他，便径直离开了屋子。

　　画面一转。

　　未祈坐在千朔本家的客厅里。

　　她看着眼前千朔的那些重要的族人。

　　取下美瞳，露出自己原本的瞳色，一个血液般的左眼，一个碧玺般的右眼。

　　未祈悠然地端起茶盏，“我想着千百年来，还没有一个能两次闯进死神殿，又全身而退的死神吧？”

　　“应该也没有出现过拥有碧玺的死神吧？”

　　“如你们所见。”她顿了顿，“我会是一个比肩初代死神的存在。”

　　“我会光复死神殿……”

　　未祈双手交织在一起，抬眸看着他们。

　　她身上笼罩着十八层地狱独有的肃杀之气，不怒自威。

　　“我想，这也是你们想要看到的。”

　　“不过呢，我有一个条件。”

　　未祈眸光淡淡地扫过众人。

　　“我要千朔可以自由地去选择他的两个身份。”未祈放下手里的青花瓷茶盏，“我要你们为他打破祖训，不再束缚他。”

　　“我们，各取所需……”

　　她把茶盏放到桌上，似笑非笑地看着他们，浑身散发着骇人的气势，“各位，意下如何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