方中元目瞪口呆的盯着它一边奋力挣扎,一边表现出被一层无形的墙壁困住的姿态。
“住手,快停下,我要死了。”它的呐喊渐渐趋于正常音量,身子也从一只球恢复成一个人的形状,“太可怕了,简直就是去了半条命。”
方中元没理它,低头盯着地上的符纸。
“怎么了?知道这些符咒的厉害了?很痛苦很受罪的你知不知道,小姑娘心狠手辣嫁不出去。我服软了还不行吗,你就不要……”它边碎碎念边顺着方中元的视线低下头,这才发现自己已经飘出了符文圈有一掌的距离。
“其实吧,你这符画得还是挺不错的,有天分,你家长辈有眼光……”它一边说,一边慢慢的,慢慢的飘回到圈内。
方中元不知道自己是惊愕还是惊吓,她指着它:“你,你……”
“唉,我真的努力照顾你的自信心了。”它叹了一口气,轻轻松松的又飘出来。
“你,你……”
它的语气听着竟然有些无奈:“我我我什么我,你知不知道画符三忌第一忌就是妇人之手……”
“什么?”
“画符十戒三忌,一忌妇人之手粘贴,二忌他人见己吞服,三忌不洁之火犯焚烧。”
“什么?”
它继续用一种恨铁不成钢的语气说:“你连这都不知道哪来的胆子捣鼓这些。我都还没说你这个画符、诵符有多不标准了。这要是考试你连十分的同情分都拿不到。所以说无知者无畏,半吊子还敢一个人做这些,看看这事弄的,我都觉得尴尬。”
它一边教训一边朝着方中元靠近。方中元一退再退,最后退到了床边,整个人坐在地上,背靠着床沿。
“你别过来。”
“现在知道害怕了,刚才不是挺得意的嘛,你说我该拿你怎么办,也像那个被猫抓破脸的女生一样毁容?”它停顿打量方中元,“我看也没必要,反正差别不大。你刚才是不是说要把我挫骨扬灰?啧啧,要不然我先挫挫你的骨?这小胳膊小腿的,还有那手指头,都给一节一节的卸下来……”
方中元尖叫一声,扭身去抓木匣子。刚打开一条缝,就见它猛地朝自己脸上扑过来,那架势仿佛要将她咬死一样:“停手,我话还没说完……”
方中元掀开红布,那抹身影顿时如柳絮被一股狂风裹挟着撕扯着,随即消散的无影无踪。
她抱住张真君像,身体不停的发抖。
符纸左边一张,右边一张,还有两张刮到了床上。她盯着这一地的狼藉愣了半晌后,立刻翻出手机从联系人里翻出那个号码拨了出去,紧张到握着掌心都开始出汗。
“喂,您好。”一个明显是上了年纪,普通话标准的男声响起。
“您好,请问是刘道一刘教授吗?”方中元觉得自己的声音颤得有些厉害。
“是,没错,您哪位?”
“我是方中元,是,就是陈明生的干女儿。我不知道您还记不记得我,也不知道干爹有没有向您提过,但他说过如果我有什么解决不了的问题可以跟您打电话,因为这类事情您也清楚。我不想麻烦您,可是干爹他连个电话都不用,我实在联系不到他。”方中元说完这些话后才意识到自己都忘记喘气了。
“元元?好些年没见你了,听声音都是大姑娘了。我那个师兄啊,他就是跟不上时代,一门心思的隐他的居。你先跟我说说是是怎么回事,别慌,这些事跟我说是一样的。”
方中元把这几天的遭遇一五一十的说了,连自己是怎么对付它然后怎么失败的也都说了。
刘道一在电话那头想了片刻后说:“你别害怕,现在最担心的是他会报复。这样,你先把你干爹传给你的张真君像请出来镇宅,至少能保证不会有危险。我离你那里太远,赶过去也来不及,我会请几位朋友去你那里看一看。”
“刘教授……”
“叫刘叔。”
“刘叔,我实在不会您和干爹会的那些的。以前干爹告诉我这些,都是直接让我躲远点,装作看不见不知道。我总不能一直在家里躲着,还有我爸妈他们,如果遇到了什么事怎么办,我也不能告诉他们实情。”方中元一边说,一边时不时还要转头看看周围有没有什么东西潜伏着。
刘道一立刻就说:“放心,我会安排的。”
“谢谢刘叔。”
“谢什么,不过下次办事不要这么冲动了。先这样,你自己稳住别慌张,我这就去打几个电话。”
“我知道了,谢谢刘叔。”
方中元这边刚挂了电话,那边立刻就打给方清明让他赶紧回家。
方清明生气:“你当我是什么,让我出门就出门,让我回家就回家,不回。”
方中元给方妈打电话,没人接听。她出门去找,结果走到小区大门口就看见方妈方爸两人拎着小马扎慢悠悠往她这边来。
方中元问他们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方妈说:“看戏的时候有几个老娘们抢位置,先是嘴上骂,后来竟然打起来了,人家那戏都没法演了。”
方中元心想这就比较扫兴了,刚想安慰一下,却见她妈妈兴趣盎然的比划着:“简直比唱戏的还热闹,戏台上演的白蛇娘娘盗灵芝都没人看,就看那几个老娘们扯着头发骂得跟戏词一样。后来打着打着,离他们有八百里远的一个老头看热闹也能看出毛病,眼一翻就倒下去了,连救护车都来了,这戏也没法演了。“
“你说你一个基层干部看热闹看的这么开心,思想觉悟怎么这么低。”
“白天在居委会吧,你看完热闹还得去给人擦屁股,这多好,看完热闹就能回家了。”
正说着话,方清明骑着自行车超过去了,他一个急刹车停住,等他们赶上后一家四口往家走。
方中元晚上又做了那个掉进井里的梦。